这么多年来,她都在梦想着牵到他的手,今日终于得偿心愿,如何会轻易松开?她不仅没松手,反而朝高启身边靠了靠,话中全是缠绵:“启哥哥,灵慧昔日曾梦到启哥哥的病没有好,在梦中大哭,将枕头都湿透,今日见到启哥哥就站在面前,有些失态,还请启哥哥谅解。”她冲着高启嘻嘻一笑:“启哥哥,你答应灵慧罢,咱们过两日便出京城。”
她嫁去南燕,只不过是从大虞皇宫这个牢笼转到了南燕那个金丝笼罢了,这生活不会有丝毫改变,更何况自己若是嫁给南燕太子,以后他成了皇上,自己还得帮他打理那三宫六院,一想到这事,灵慧公主便觉得有些头大。
“公主,恕启不能答应。”高启用力掰开了灵慧公主的手,脸上有一种坚毅神色——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般拖泥带水,若是再如此,灵慧公主必不会罢休。
“启哥哥!”灵慧公主哀怨的喊了一声,声音里含着凄婉。
她唯一的一线希望,终于破灭。?
☆、第 138 章 何悟不成匹(二)
?秋风起,木樨花被吹得纷纷扬扬飞落,如一片淡黄色的轻雾,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将树下站着的两个人笼在期间,远远看过去,就如一幅秋日行乐图般。
树下的两个人,身材长相看上去十分相配,可是从他们脸上的神色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古怪,将那份和谐破坏得无影无踪。
灵慧公主的一双眉毛竖了起来,眼角有些朝上边吊起,与高太后凤目微扬很是相像,她的脸色如蒙着冰霜,声音里透着沉重:“启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灵慧?”
“公主,你生得美貌,性子活泼,谁会不喜欢你呢?”高启无奈,只能小心翼翼措辞:“还请公主不要妄自菲薄。”
“哼,启哥哥,你莫要拿话来搪塞我,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灵慧公主一点也不肯放松,咄咄逼人的继续问了下去:“灵慧所说的喜欢,不是一般的那种喜欢,而是心悦于人之意,启哥哥,你看着灵慧的眼睛,郑重的告知灵慧!”
面对灵慧公主这般步步紧逼,高启最终下定了决心,他不再逃避,昂头而立:“公主,恕启多有得罪,启对于公主,只是一般的那种喜欢,至于心悦这词,绝不能用在公主身上。”
灵慧公主抖了抖身子,脸色苍白,沉默了片刻,她的声音忽然尖锐了起来:“启哥哥,呢你能不能知会一句,你是不是心悦于慕瑛,是不是?”
高启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公主,恕启不能回答你这些问题。”
“不,你必须告诉我!”灵慧公主绕到他的面前,张开双手将高启拦住:“启哥哥,你告诉我,灵慧就想知道。”
高启闭紧了嘴唇,一言不发,他将灵慧公主的手推开,大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白色的织锦衣裳哗啦啦的拍打着他笔直的双腿,卷在他的腿上,就如蝴蝶的双翼般摇摆不停。
灵慧公主怔怔的望着高启的背影,忽然间像失去了力气,跌坐在了草地上,站在不远处的香玉大吃一惊,赶紧奔了过来伸手扶她:“公主殿下,你没事罢?”
“没事,让我就这般坐坐。”灵慧公主的脸色惨白,全身软弱无力,嘴唇翕动,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只是倔强的忍着没让掉出来。
她已经不用高启亲口告诉自己,他的沉默便已经做出了回答。
虽然早就猜测到这个结果,可灵慧公主还是忍不住要难过,她很想就这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趴着,再也不要起来——可是,她却不能这般做,她是大虞的公主,是即将要远嫁南燕的贵女,是南燕将来的太子妃或许是王后——她如何能露出半分失态?
捏紧了拳头,灵慧公主撑着地站了起来,就在这低头抬头之间,她目光里已经没有泪水,脸上神色坚毅,再也没有开始那小儿女情状。
人总是要成长的,不管怎么样,前边还有漫长的路要走,灵慧公主咬了咬牙,挪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慈宁殿里走了过去。
高国公府的一处院落里也栽种了不少木樨花,此时正是馥郁芬芳的时节,树下铺着一床毡毯,好几个丫鬟趴在树下捡着木樨花,花篮里已有一层浅浅的轻黄,煞是娇艳。
“大公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让咱们来捡木樨花。”一个丫鬟一边捡着花,一边低低抱怨:“都捡了两日了,还没让咱们歇手,弄得我现儿腰酸背痛。”
另一个丫鬟用手敲了敲腰:“没法子,大公子都吩咐下来了,咱们还能偷懒不成?”
“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大公子几年都没在府里头了,你们偷了好几年懒,现儿要你们做一点点事,就在这里抱怨个不停,你们是大小姐还是小夫人呢?”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裳的大丫鬟走了过来,板着脸儿道:“再要是这般说个不休,莫要怨我去回禀了夫人,将你们这一拨儿全给换去小妇人的院子里去。”
“半夏姐姐,我们不敢了。”几个丫鬟见了来人,哥哥不敢说话,手下动作快了些,低着头不住的捡着木樨花。
高启的贴身丫鬟是白芷,早几年她被派出去跟着高启去寻医,可却没有跟着高启回来。小丫鬟们一直窃窃私语,听说白芷是早两年在滁州得了一场大病,高启便将她安顿在那里,没有让她再回高国公府,不少丫鬟都猜测白芷是不是已经过世了,只是大公子不愿意告诉她们而已。
“安福也没回来。”细心的丫鬟发现了蹊跷,不由得心中疑惑:“安福难道也生病了?”
有人窃窃私语:“莫非是安福与白芷私奔了不成?原先瞧着安福便喜欢白芷得紧。”
“可是白芷……”有人呶了呶嘴:“不是喜欢……”
众人心知肚明,谁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