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铖……”慕瑛叹息一声:“我才两个月的身子呢。”
“竟然还只两个月?”赫连铖的眼里瞬间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来,他怏怏道:“我还以为已经有三个月了,瑛瑛,这日子怎么就这般难熬呢。”
慕瑛绷紧着身子,不敢出声,赫连铖松手放开了她,一个人躺在旁边喘着粗气,过了一段时间,他爬了起来披上衣裳,窸窸窣窣的就要下床。
“阿铖,你去哪里?”慕瑛有几分紧张,赫连铖这是厌弃了她?
“你好好睡,我先去沐浴。”赫连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趿拉着鞋子朝外边走了过去:“我等三个月以后再说。”
房门轻轻的开了,又轻轻的关上,慕瑛躺在那里,侧耳听着那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心中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实在无法排解。
“小筝,小筝!”她喊了两声,外边隔间有了动静,顷刻间,一盏宫灯从房门处移了进来,小筝急急忙忙奔到了她的床前:“娘娘,怎么了?”
“快,快拿盆子给我。”慕瑛捂住嘴,强忍住那翻江倒海般的感觉,心里沉闷,嗓子眼似乎有一团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就要冲口而出。
小筝有些惊慌,赶忙将盆子找了出来,又扶着慕瑛伸出了半个身子,就听着一阵哇啦哇啦的声响,一大团秽浊之物便吐在了盆子里头,带着稍许热气,微微的往上冲,酸涩的气味,直冲鼻孔。
“娘娘,你先歇歇,我要小琴她们给你去打水漱口净面,再去找皇上回来。”小筝有些担忧,太医说这有身子的妇人或许会有呕吐之像,娘娘这些日子都是早上起来才吐,今儿却是晚上吐的,这让她有些担忧,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别惊动皇上,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慕瑛无力的靠在床上,摆了摆手:“皇上去沐浴了……”她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珠慢慢从眼角滑落,滴滴的落到了被面上。这些年来,两人一直同床共枕,未有一个晚上的分离,而这个晚上,他却从自己身边走开,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娘娘,娘娘!”小筝有几分惊慌,赶忙拿了帕子给慕瑛擦眼泪:“你这是怎么了?”
“小筝,我现儿觉得,慕老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慕瑛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大户人家备着通房丫鬟,这肯定是有缘由的。”
“娘娘,你别想那么多了。”小筝叹息了一声,见着慕瑛那苍白的脸孔,也是心痛:“娘娘,难道你便不相信皇上的一片心?”
“我相信他,可我也能体会得到他……”慕瑛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小筝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自己如何好跟她说这些话。她望了望小筝,见她眉目柔和,神情关注,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份感激:“小筝,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尽力服侍我,实在用心。”
“娘娘,你是小筝的主子,小筝不尽心服侍你,还能去服侍谁?再说娘娘对我实在好,就连奴婢两个字都不许我自称,情同姐妹,小筝若要是再不知恩图报,那便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小筝两眼红红,一边给慕瑛抚着胸口,一边低声劝慰:“娘娘,你且放心好了,不管怎么样,小筝都要帮你看住皇上,不让她到旁的妃嫔宫里去。”
慕瑛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心中刚刚有的那个主意忽然间被打消得一干二净。
她本来还想试探性的问小筝,看她究竟有没有想要趁机攀升的意思,可是见她回答得这般斩钉截铁,不由得有几分惭愧。
自己爱惜赫连铖,怎么能将自己的贴身人给搭进去呢,慕老夫人出的那个主意乍一听起来颇有些道理,可到时候她与小筝能接受吗?慕瑛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听着脚步声轻轻远去,知道是小筝捧了盆子出去,一颗心算是放下来,全身瘫软,靠在枕头上,全身是汗。
小筝出了寝殿,喊小琴带人进去伺候慕瑛洗漱,自己将盆子端了出去冲洗干净。
从厨房出来,小筝提着盆子匆匆从小径上奔了过去,天下的雪越发的大了,为了少走弯路,她选了一条快捷的路径。经过净房的时候,她看到了江六正弯腰站在门口,里边传来那哗哗的水响。
“江公公,皇上在里边?”小筝有几分奇怪,皇上这时候在里边沐浴?这都什么时候了?
江六见着小筝过来,颇有些不自在,老脸忽然就红了,有些局促不安:“小筝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边呢?”
小筝走近几步,看了看江六的脸:“我是给娘娘冲盆子来着,江公公,你这是怎么了?脸孔这样红,可是着凉了?外边这么冷,你为何不到净房里边伺候着,不是有个小隔间的?”
“这……”江六一时语塞,支支吾吾。
“江公公,你到底是怎么了?”小筝甚是奇怪,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进去罢,外边风大得很冷吶。”
“小筝姑娘,你赶紧去伺候娘娘罢,咱家不用你记挂着了。”江六说得十分勉强,缩手缩脚,却不肯迈步过去,让小筝心生疑窦:“江公公,莫非……这净房里还有旁人?”见江六不说话,小筝心中一急:“有旁的女人?”
江六似乎受了惊吓,身子一弹就站直了,再不似往日情状。
小筝猛的一伸手,江六赶忙去阻拦:“小筝姑娘,不可,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江公公,你是皇上的贴身内侍,你都不能去隔间里伺候着,那还能有谁能在里边呆着?”小筝越来越疑惑,横下心来就要去推那扇门:“江公公,你若是不敢,小筝送你进去。”
“小筝姑娘!”江六神色慌张:“万万不可!”
“喀拉”一声,净房的门开了,从里边忽然摔出了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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