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俨不喜欢沈云梦,也不喜欢同同的母亲,他对一些女人很严厉,向兴学不清楚向俨讨厌的女人具体有哪一些,但向兴学能感觉出来,这些女人在家庭关系上一定有没处理好的地方。向兴学有时会猜测,向俨喜欢男人是不是因为他笃定女人无法给他完美的家庭生活,但是向俨和男人谈恋爱也不认真,从来不是奔着“一起生活”的目的去的。
向俨是谜一样的小孩,有时候会让向兴学感到迷茫,但向兴学也很心疼他。
向兴学在医院里见到了赵长云。
赵长云穿着灰黑的大衣,啤酒肚凸得很大。他推开一楼门诊部的门,脚步匆匆地穿过大厅。
向兴学正倚在五楼的扶手上和向俨说话,他无意地往楼下一扫,就看到了赵长云。
世界上大概有三种人,只要看一眼侧影或是背影就能清楚地分辨。
一种是刻在心窝上的爱人。
一种是恨得刻骨铭心的仇人。
还有一种人特色鲜明,让人难以忘怀。
赵长云本身是第三种人,他走路姿势很怪,仪态也不好,但偏偏有一种凌人的气势。
对于向兴学来说,赵长云介于第二种和第三种之间。向兴学很鄙视赵长云的行为,也曾经怪他横在自己的康庄大道上,可是那一种愤怒和讨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衰微。
向兴学接受了向俨的说法,他所热爱的只关乎文学,他所愤恨的只有学术不端。
赵长云只是向兴学所不齿的一小部分。
向兴学所反抗的也不止是赵长云这一个人。他在挑战一种横行霸道的权威。
“在看什么?”向俨问。
“赵长云好像来医院了。”
向俨扶着栏杆往下看了看,“哪一个?”
“等电梯的,灰色大衣,戴帽子的。”
“他来医院干嘛?看病?看人?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应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向兴学觉得赵长云不至于那样神通广大。
“难说。”
“我反正就在这儿等着他,他要找就找吧。”
向俨笑了一下,“以前没见你这么坦荡。”
向兴学也笑了:“多亏了你。”
向兴学话刚说出来就觉得有些尴尬。
向俨以一种探寻的眼光看着向兴学,他的眼神让向兴学想要遁地逃走。
“是吗。”向俨又笑了,然后说:“不客气。”
向兴学不看向俨,看到透明的电梯一层一层地停靠,赵长云在四楼走了出来。
他开始觉得赵长云这一次是为他而来的了,向兴学平时就待在四楼的工作站。
工作站在向兴学视觉的盲区里,赵长云的身影也看不见了,于是向兴学对向俨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泰斗长什么样?”
“不知道。”
“等会儿估计就能知道了。”
向俨问:“我不用回避吗?”
“有什么好回避的,他要来羞辱我你还能帮我怼回去。”
“我才不会。”
向兴学装作可怜的样子,“真让小叔寒心。”
向俨眼睛里有笑意,他摆摆手:“我忙去了,你加油。”然后风一样地走了。
向兴学在栏杆上又靠了一会儿,还是走回了工作站。
赵长云就等在那儿,一见到向兴学,他立刻扯出一个“慈眉善目”的笑,嘴上说:“小向啊,好久不见,有空聊一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