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无可奉告的意思。
冯真真道:“可是……”
姬少殷传秘音道:“她不愿说,想必是有难处,不必再难为她。”一个卖笑为生的低等妖精,当然不敢也不能得罪凌虚派的地头蛇。
沈留夷也道:“反正我们本来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
姬少殷道:“她并未矢口否认,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冥妖之事多半为真。”
冯真真道:“不愧是小师兄,真聪明!”
姬少殷无奈道:“你少说话,少惹麻烦。”
就在这时,忽听楼下传来一个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阁主去哪儿了?宛秋那婆娘呢?是有什么贵客驾到,连我们也不稀罕伺候了?”
狸妖脸色微微一变,忙行礼道失陪:“是奴家的老客人,奴家去招呼一二。”
说罢,这名唤宛秋的狸妖便翻过阑干,轻飘飘地飞到新来的客人面前。
重玄一行人向阑干下望去,只见那是四五个身着身着锦衣、腰佩弯刀的修士,他们个个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其余客人见了那几人,都停了说笑,低下头去,似乎生怕被他们注意到。
李道恒道:“是凌虚派的人。”
他指了个细眼尖脸,长相阴柔的修士道:“打头这人我认识,是凌虚掌门的三徒弟葛长生。”
冯真真道:“那人怎么样?”
李道恒鄙夷道:“说他渣滓都是抬举他。”
说着转头向沈留夷道:“沈师妹,你别去看他,多看一眼都污了你的眼睛。”
冯真真撅嘴:“你只说沈师姐,我呢?”
李道恒笑而不答。
冯真真抄起个酒杯便摔了过去。
正打闹间,楼下又生出别的风波,这回却是个清澈的少年声音,那声音说不出的好听,从耳朵里灌进去,只觉从身体到神魂都被洗了一遍。
可那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凭什么我们只能去九楼?”
姬少殷只觉这道声音十分耳熟,循声望去,果然是方才买种子时见到的那两个人。
沈留夷讶然道:“小师兄,这不是方才买走离朱草种子的两个人么?”
不等姬少殷回答,冯真真道:“就是他们抢了沈师姐的种子呀,我去同他们说道说道,叫他们让几枚出来。”说着站起身。
姬少殷脸色微微一沉:“回来。”
冯真真只得撇撇嘴坐了回去。
只听楼下那少年又道:“连这种货色都能上十楼,凭什么我们要被压一头?”
几个凌虚派弟子闻言都是火冒三丈,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已经将手按在了刀柄上:“小白脸,什么这种货色,嘴给我放干净些!”
那少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白狐毛的出锋围着他的脸,把他精致的眉眼衬得越发矜贵。
他身边的女子一身黑色劲装,手肘上搭着件妃色锦貂裘,腰间挂着一把全不相称的无鞘铁剑,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似乎对他们的剑拔弩张全无所觉。
凌虚派一行中为首的葛长生打量了两人几眼,按住同伴的手,用秘音道:“明日重玄的人就到了,这种时候别节外生枝惹出祸端来。”
就在这时,阁主及时赶到,将两拨人马都安抚一番,对少年道:“下面人不懂事,两位贵客要去十楼用膳当然是一句话的事,有请有请。”
一场纷争消弭于无形,狸妖宛秋已将凌虚派几个修士带到十层的雅间坐下。
姬少殷不动声色地捏了个诀,便有一点萤火似的白光从他掌心飞出,飘到十层,黏在屏风上。
那些人的谈笑声便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冯真真笑道:“原来光风霁月的小师兄也会听人壁角。”
沈留夷道:“我们在这凌州城里势单力孤,为了除暴安良用些手段无可厚非的。”
冯真真挤挤眼道:“我故意这么说,就看沈师姐是不是又急着帮小师兄说话。”
沈留夷红着脸道:“你这丫头总拿我取笑,我不理你了。”
姬少殷却丝毫没留意他们这边,只微微蹙着眉,听着十楼的动静。
那几个凌虚派修士显是常客,一落座便与几个花娘熟稔地调笑,言辞露骨,连李道恒都有些听不下去。
姬少殷强忍着不适,却只能皱着眉头听下去。
只听一人道:“重玄的人明日就要到了,不知这次来的是谁?”
另一人道:“本来是崔凤凰,但他在太极台上成了烧鸡,所以换了个人来。”
“是哪峰弟子?”
“听说掌门夏侯俨的亲传弟子。”
“是穆影月、苍柏还是吴屏山?”
“不是那几个老熟人,”一人道,“是姬少殷。”
“姬家人啊……”另一人意味深长道。
“不是长留姬家,是括苍山姬家的旁支,”第一人道,“家世只是平常,听说他父母只是元婴期的医修,儿子倒是天赋异禀,才两百年就跨过了炼虚期的门槛。”
“他们重玄一代不如一代,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另一人纳罕,“我先前都不曾听说过呢。”
“听他们重玄的人说他虚名淡利,与世无争,行事不像崔凤凰他们那般张扬,又时常外出游历,连门派中的人都不常见到他。”
“这么一说,我倒越发想见见这位正人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