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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茫有点无措,陆逸却不然,只是淡然点了点头,在他们对面坐下了。周茫见她一身行头都不像是要在家呆着的,看来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您有事要忙吧?”
陆逸顺着周茫视线看去,落在旁边一个包上,“去医院送衣物,不急。”
陆斯寒接着话头,“不是说要出院了?”
陆逸显然没想到他会接,又点点头,当下也没想周茫知不知道这事儿,“斯洐不放心,要你大伯再住一周。思思陪着,你大伯也不好拒绝。”
陆斯寒没再接话,只是点了个头,视线又转回十指相扣的手了。周茫见陆母神色尴尬,便提出:“可以一起去吗?”
反正陆斯寒是要去的,这一趟为什么不一起去?陆逸显然眼里放光,可下一瞬又藏了起来,或者说隐匿不见了。她只看着陆斯寒,一句相邀的话也说不出口。陆斯寒起身,给那包拉上拉链,“走吧。”
陆逸已是满足,跟着两人出了门。这一出门,周茫就不知怎么办了,他们是坐一辆车,还是分开。如果一辆,那她坐前座还是后座。陆逸没让周茫犯难,先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出来,你们跟在我后头就好。”话落她就转身去了停车场。
周茫晃了晃陆斯寒臂膀,“你自己要来的,话都让我说了。”
陆斯寒笑笑,“不都一样么,你说就是我说。”
能一样吗,陆斯寒是陆逸儿子,她又不是陆逸女儿,话是一样,可意思怎么会一样?这点陆斯寒能不知道?就是还没法完全原谅,也不可能一朝如旧,周茫理解,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他心有芥蒂,那她就陪他把那东西拔了,拔不掉的话,索性把这蒂养好,让它开了花。总比光秃秃的好看些。
陆斯寒驾车行在陆逸后头,周茫食指一下一下敲着车窗,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帮他原谅父母。她知道,陆斯寒已经转念,却又不能确定他的转念是出于何处。她这么做又对不对。他父母想和他重归于好,那陆斯寒就必须得答应么,也没有这个道理。
“我不会勉强自己。”陆斯寒猛然出声。
周茫敲车窗的手一顿,而后又恢复,“那就好。”
他这么说,她就安心了。
车子转行多次,终于是停下。
周茫本人是不怎么来医院的,她也不爱来。可自从和陆斯寒谈个恋爱,她跑医院的次数比她这二十多年来的次数还要多。这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事情做到习惯就好,周茫的人生信条也是如此。
三人还没到病房门口,周茫便听见陆思的声音从中传出,听起来倒是喜悦,可还是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门一开,才发现陆斯洐也在。也真是赶巧了这一趟。病房里的三位显然都没想到陆斯寒和周茫的出现。可陆思多精啊,转身就扑到周茫怀里去了,拉着她和陆老介绍,而后就带着她出了病房。陆斯寒才进去就拉着陆斯洐出病房。二人自小就玩在一块,也不觉奇怪。反而是陆斯寒和陆逸同时出现,诡异了些。
陆老啃着陆思给他削的梨,看看陆逸又看看病房外,“牛脾气转性?”
这话也不知是说谁,陆逸自己就是个牛脾气,生下来的儿子更是。陆老哪里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只道是别人家的事,没法插手,也下不去手。孩子还得孩子开导,老一辈讲什么都像说教了。
病房外,两人走到了走廊安全通道后头,门一关,外头的禁烟标识也关在外了。
通道里有两扇窗,窗开一半,地上有个矿泉水瓶,满满当当的烟头。
陆斯寒不知道从哪掏出的烟盒,抖出一根,摸过陆斯洐上衣口袋,果真有打火机,一顺,点了火,星星点点的灰尘飘荡着。接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出的烟灰盒,便携式。他一字不语,陆斯洐也烦着,拿过他的烟盒,也抖了支烟,点了火。两人都不急不慢,燃尽手里那根烟,到头来也没吸几口进肺,自己烦自己的,却也没再点一根。直到通道门咔咔响了声,两人应声看去。
来人正是陆思和周茫。陆思了然于心的样子,周茫倒是有点惊讶。她本来不信两人会在这通道后头,没想陆思一抓一个准。陆斯寒也不窘迫,悠悠把那烟灰盒收了起来,把窗子大开。
“陆叔喊你。”陆思只对陆斯洐道,转身就走了。
陆思一走,陆斯洐就跟上了,徒剩周茫和陆斯寒还在通道里头。他摸了摸后颈,见周茫还看着他,才问,“怎么了?”
“她和我打赌,说你们在这后头,我还不信。”周茫一顿,“倒是她更了解你们。”
他只浅笑,“她了解谁你不知道?醋不是这样吃的。”
“谁和你吃醋了,你在这干嘛?”
他拍拍腰兜,那烟灰盒所在地,“你不是看见了?”
“禁止吸烟你看见没?”
他无所谓笑了笑,脚尖碰了碰地下那个瓶子,“这儿你看见没?”
不等周茫回答,他一手撑在窗沿,另一手将她拉了过来,“这门内门外,就是差这么多。”
', ' ')('周茫仰头看他,不需要偏多少头,也不费力,“你很困扰?关于你妈妈?”
这回是不等陆斯寒回答,周茫就接着,“这事儿急不得,你有想要原谅他们的想法,却又觉得自己和他们肯定不可能和其他家庭一样亲密,你不想他们对此抱有希望,免得他们再走一次老路。”
她手迭上他的,缓缓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要的,或许就是你这个想法而已。你愿意交流了,才是他们所期盼的。以前的时间太长了,你下意识地把他们当成是贪得无厌的人,这也没什么。”
她说到‘这也没什么’的时候,陆斯寒眉头一跳,绕有韵味看着她,这竟然没什么吗?他自以为会得到一个什么大逆不道的冠名。她感受到他目光,头一仰,贴上他的唇,有些凉,待到有了温度,她便离开,“反正门内门外,我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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