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妙一口气喝了三罐,有点上头了,又拿了一罐准备打开,手刚碰上拉环就被回来的贺让骁拿走。
“别喝醉了。”他在她旁边坐下。
祁妙她垂眸看着手,手里空了,其实心里也空,她一直没敢说,喝了酒,就找打了正当理由发泄出来。
吸了吸鼻子,她低声问贺让骁,“你说她会想我们吗?她在那边有没有交新朋友,忘了我们啊。”
贺让骁仰起头,视线看了会儿天上,又漫无目的地游离到海面,海风强劲,吹得他有点张不开嘴。
大概是想的吧,他默默地说。
祁妙忽然低头,额头抵在手臂上开始抽泣,肩膀先抖了起来。
贺让骁见状,抽了纸递给她,又叫来林澈把人送回帐篷休息。
他拿出手机,习惯性点开era,她的头像没再闪动过,主页状态也没更新。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忽然滞住。
就在他反复刷新的这几秒里,程尔更新了一条个签。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切不出重新登录进来,她的个签确确实实更新了。
几秒前更新的:
——你有没有忘记我
贺让骁喉结滚了好几下,手指发颤,呼吸陡然发紧,他点开她的聊天栏,反反复复编辑发出一句话,最终还是删了,编辑一条新状态回复她。
——没有
周寄来接贺让骁时,他喝得有点醉,安安静静地歪在椅子上靠着,双手叠在胸前抱着,呼吸有点重。
周寄跑过来,看了一眼贺让骁,又问林澈,“谁让他喝成这样啊?”
贺让骁压根不能喝酒,那次是非不得已,不喝就谈不了才让他碰的,只要他在,他是不会让贺让骁碰酒的。
林澈不知道周寄为什么突然这么凶,抠了抠后脑勺说:“是骁哥他自己。”
周寄没说话。
林澈低声问周寄:“骁哥是不是还想着程尔啊?”
周寄看了他一眼,觉着孩子真傻,能不想着吗,程尔离开简直就是从他胸腔里取走一根骨头,怎么可能忘得了。
林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跑过去给周寄拿水。周寄拍拍贺让骁的脸,见他眼皮轻轻动,大概是有反应的,便敞开腿在他旁边坐下。
海浪一阵阵拍着海岸,声音太大,海风吹拂着,很凉快,看久了幽深的海面心情莫名平和下来。
过了会儿,贺让骁有了点动静,他撑开眼,视线扫到周寄,放空了几秒,然后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寄歪着头看他笑,“嘿,还知道我谁啊?”
贺让骁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脖子,含糊嗤了声,“我是喝酒,不是喝忘魂丹。”
周寄哼哧哼哧笑,拍拍贺让骁的肩膀,“还能开玩笑,看来真没醉。”
贺让骁酒劲儿没醒透,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他跟同学们打完招呼,乖乖就跟周寄离开。
上了车,他陷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寄抽完一支烟坐上来,瞧了他一眼,开玩笑说:“没想到你喝醉了这么乖啊。”
贺让骁没理他。
周寄绑上安全带,正要启动车子,忽然听见贺让骁叫他,“周老板。”
他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周寄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警告他,还是要跟他说话。
周寄一转头,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眶,想开的玩笑话全都滚回肚子,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喝醉了不舒服啊?”周寄避着问。
贺让骁垂下视线,缓慢地眨眼,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太脆弱了,简直就是往周寄心窝里戳。
周寄真的很少见他这样,之前泡芙出事天地要垮了他还是那副散痞的样子,可是自从程尔走了,他一下就成熟了,竖起一层坚硬的壳,把所有心事又藏起来,谁也不能靠近。
贺让骁表情痛苦,拧着眉在座椅上蹭了下,伸手按住胸口,嗓音含糊且低,“疼。”
周寄听他说疼,吓坏了,问他哪里疼,他又不说话,几秒后他反应过来,问他:“心疼?”
贺让骁嗯了声。
没开空调,车内闷热,周寄打开车门,“要不再下去待会儿。”
贺让骁皱眉。
周寄看了下海滩上热闹一片,本来贺让骁和程尔也该跟他们一起欢呼庆贺,尽情挥洒青春的。
他心里不是什么滋味,直接启动车子,往没人的地方开。
贺让骁的状态处于醒了和没醒之间,跟平时的他有点反差,但也更真实。
到了一处黑压压的没人造访的海滩,周寄靠在车边点了支烟,贺让骁盯着他猩红闪烁的烟头。
过了会儿,重新看向海面。
四周很安静,海浪声、呼吸声、打火机还有烟草燃烧窸窸窣窣的声音都特别明显。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贺让骁倚在车上,整个人都很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