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他手指游离到他的手腕,袖子紧紧地盖着,她什么都看不见。
几秒后火苗熄灭,程尔垂着眼里湿润一片,她吸了一口吐出来,玄白的烟雾瞬间将她表情模糊。
窒息感缓解,她感觉好过了点,嗓音沙着问他:“周老板还在嘉城吗?”
贺让骁掀起眼皮,视线很深地看她,看见她游刃有余地抽烟,看她跟自己生疏,喉结缓慢滚了下,“不在。”
程尔睁大了眼,“他也去京北了吗?”
“嗯。”
程尔想到什么要又说,“他在嘉城也开纹身店吗?”
她还想问夏池也。
贺让骁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眼眸动了动,嗓音有些低:“程尔,那年缺席的就只有你。”
他不是怪她的意思,只是在简单陈述一件事实,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那他转了话题,“周寄的事情,你自己去问他。”
一辆车在他们旁边停下来,林澈闹嚷嚷从车上下来,跑过来看见程尔抽烟,嚯了一声,问他们:“你们怎么不上去啊?冷死了。”
程尔这才知道贺让骁没打算带她去什么地方,只是送她来了他们转场唱歌的地方。
程尔掐灭了烟跟着人群往会所走,贺让骁走在最后面,安安静静跟上学那会儿一样懒散。
没一会儿就掉了队,他握着手机走到一旁接电话。
程尔停下来看他,他身高腿长穿着大衣格外好看,单手插在口袋里,随性又帅气。
“不用接。”他嗓音有些温柔,“没醉。”
隔了几秒钟,他又说:“真不用,喝了我会叫代驾。”
明知道他随时可能挂了电话转过身,但她脚却像是生了根,半步也挪动不了。
心思重得不行。
思绪已经转了几圈,甚至将通话的人和他买那个东西用的人联系起来。
程尔又觉着有点委屈。
视野里,贺让骁按灭电话,转过身来,他唇边浅浅的笑意没散,猝不及防地对视。
静了几秒钟,他走进,气息也就靠过来,单手将她揽了下,推着她转身,“上去吧。”
她还没问是谁打来的。
房间内热闹非凡,拼酒的聊天的玩牌的打麻将的,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乱哄哄的。
程尔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吵闹的环境让她感到不适,坐了会儿,视线不住四处游荡。
贺让骁晚上的电话特别多,刚坐下没几分钟,又一个电话将他催到门外去接。
服务员将果盘饮料送进来,不知道谁点了很多可乐,有人顺手拿了瓶给程尔,又放了一瓶在她旁边空位,显然是给贺让骁留着的。
林澈上完厕所进来,看见红罐可乐脸一下就垮了,拉着那人又收了放在桌子上的可乐,丢回篮子里低声说:“骁哥不喜欢红罐可乐,别惹他不痛快。”
那人还不明所以,啊了声说他去换,动作很快,程尔手里那罐也被拿走。
她心口情绪复杂,比起红罐可乐,她更怕看见蓝罐可乐。
毕竟那明晃晃地一遍遍提醒她,当初她没有回复他的挽留。
程尔叫住林澈问他:“贺让骁很忙吗?”
林澈还有点诧异,后来发觉她是真的关心,便坐下来闲聊。
“他这四五年来也就今天这么闲,能陪我们在这儿玩会儿。以前他忙ear那个软件,都不熬夜直接通宵。有次熬得半夜心绞痛上急诊,我们差点吓死了。”
“你刚没看他一直接电话,明天一早还得回京北开会。这次聚会他能来都不错了。”
程尔知道他忙,没想到这么忙。
想到什么,林澈劝她:“别看他现在豪车开着,他过得不太开心,反正你要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点,不然就……”
后面他没明说。
贺让骁在外面站了很久,衣服很冰,他坐下时程尔都感觉到带来的冷意,但她不想挪开,假借着同学名义离他很近。
有人跟贺让骁聊了会儿工作,贺让骁懒懒地应,余光里看见程尔端起被同学倒得酒。
他下意识伸手拿走,程尔看着空掉的手,再看贺让骁动作自然地将酒放到了自己面前。
几个女同学起哄,程尔脸发烫,心口更烫。
祁妙跳出来打圆场,“学神想喝先给学神。”
后来有人扯着贺让骁去玩麻将,他懒懒陷在沙发里没动,跟学生时期的他没什么变化,表情隐匿在暗处,身上的痞气还是很重。
打麻将叫不动他,林澈就他唱歌,直接把话筒塞他手里。
刚好切到一首粤语歌《无赖》,林澈问他会不会,贺让骁点点头说试试。几秒后他随性地哼唱了前半段。
进入副歌部分,他望着屏幕唱了起来,偏冷调的慵懒嗓音唱起来蛊人。
“为何喜欢我这种无赖,希望你是蠢还是伟大,在座的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
不知道怎么的,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胸口激荡,他觉着这首歌不适合贺让骁,但他懒调的嗓音偏偏又很适合。
痞痞的,随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