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吃力地瞪腿划水,可水中的女孩却像个巨大的石块,拉的她要断了手一般。她用力大吸一口气,潜到水下,用双手往上推往上举,让女孩的头露出水面。
那稀薄的空气在肺里迅速耗掉,血液也被冰冷的湖水凉透。
尝试了几次后,陈汐用了全身的力气,奋力一举把妙瞳推到水面。
坚持一下!
李妙瞳,再坚持一下!就再坚持一下!
脸上的泪还在流着,陈汐拉着怀里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女孩,拼命往岸边游。可这团冷水又一次次从身后袭来,拉拽着两个女孩的身体。
眼看离岸边越来越近,锅底形的人工湖离岸就是陡坡,落脚点不好找。陈汐咬着牙,拼尽全力把妙瞳往岸边推。
她一只手使劲扒着岸边的石头,手指在沙石上划出一道道带血的水印,另一只手推着沉重的已经昏了过去的妙瞳。
在拼尽全力后,两个人才勉强靠在了岸边。
而此刻陈汐才感受到湖水的奇寒袭骨,她浑身不住地打起冷颤,牙齿因为寒冷抖个不停,风像一条条鞭子在脸上抽过。
而她的意识也越发模糊,陈汐趴在妙瞳身边,她大喘着气,想让自己振作起来,她想伸手摸摸妙瞳的脸,想去唤醒她,可手和嘴都完全不听使唤。
眼皮越来越沉,眼前越来越黑,在东北风的呜咽声中,陈汐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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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瞳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家炕上,她睁着眼,盯着棚顶看了好久,才一下子翻身爬起来。
这时姐姐李妙莹端着水盆掀了门帘走进来。
“姐!”
“诶,你可醒了。”李妙莹把水盆放下,把毛巾在热水里投了投,递给妙瞳。“快擦擦脸。”
妙瞳伸手接过毛巾,眼神疑惑地看着姐姐。“姐,我睡了多久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李妙莹刚要开口回答,妙瞳又立刻地换了问题,“姐,陈汐呢?”
“看你急的,不能一个个问啊。”李妙莹在炕边坐下。
“陈汐呢陈汐呢?”妙瞳顾不上姐姐的话,语气急迫地追问着。
“我一个个说,你睡了一整天了,你俩是被宋文叔发现的,他看见的时候你俩都昏在湖边,看你俩一身水的样子,宋叔估摸着你俩是都掉湖里了。那天幸亏宋叔去镇里运东西,赶了驴车往回走,经过湖边往里瞅了一眼,要不也看不见你们。天那么冷,水那么凉,宋叔把你俩送回来的时候你俩冻得都快僵了。陈汐自然也是送回家了。你俩咋能掉湖里的?你说你夏天都很少去那边玩的。”
妙瞳跪在炕上,回想着那天的事。
她去捡陈汐的发圈,后来……后来她是怎么掉进了湖里。她是不会水的,真的以为自己要淹死了,那陈汐怎么又落了水……所以是陈汐下水去救她?
现在她醒了,那陈汐怎么样了呢?
想到这,妙瞳脸也没擦,把手里的毛巾扔给妙莹,套个衣服就迅速下床。
“你这是去哪啊?你有没有事啊?你……”妙莹话还没问完,妙瞳就已经出了屋。
黄三妹正拉着风闸准备做饭,一抬头就看到妙瞳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你醒了啊?”黄三妹上下打量了下二女儿,“睡一觉没啥事了吧?你这怎么掉的水啊……”
“妈……”
看着妙瞳身上披着姐姐的棉袄,黄三妹问:“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找陈汐!”
“陈汐不在家。”黄三妹歪着身子往炉子里填了几根柴火。
“什么?那,陈汐去哪了?”
“你俩掉了水,陈汐身子弱,今天头晌他爸妈带她去县医院去了。”黄三妹轻叹了口气,“这城里的孩子还是娇气,哪有咱们农村人皮实。”
妙瞳听了妈妈的话,心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把棉袄系上,推了门就往外跑。
“你去趟你宋文叔家,是他给你带回来的,咱得谢谢人家……”
妙瞳迈开腿跑起来,黄三妹的声音在身后远去。她越跑越急,心里更是忽上忽下。
县医院……陈汐到底怎么样了,要去县医院是不是特别严重?
眼看要跑到陈家院门口的时候,女孩脸上早已挂了两行泪。
门掩着,院子里静悄悄地。
妙瞳轻轻推开门,陈家看门的小黄狗听见门响的声音,噌的站了起来,盯着门的方向。
妙瞳把门推开一道缝,侧身跨了进去。小黄狗见到是经常来的女孩,朝她使劲摇着尾巴。
家里确实没人,门窗关的严实。但挑水的扁担斜倒在墙根下,一个水桶倒在一边,半桶水撒在地上,水在冻硬的土地上留下洇湿的印迹。
门边的地上掉了个毛巾,妙瞳捡起来挂在门上。她认出来,这是方彩云做饭时经常拿着擦手的毛巾。
喂鸡的食钵好似打翻在地,钵子里的食还没扬出去,几只鸡围在钵子边叨着食吃。
小黄狗看妙瞳没有要和它玩的意思,干脆又趴在了地上,闭起眼睛睡觉。
李妙瞳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周遭的一切,好像陈家人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常用的东西被打翻,掉在地上,但他们也无暇顾及。
所以,陈汐现在究竟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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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宋叔道了谢后,妙瞳垂着头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