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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宜伤的是右手,办公很不方便,她思来想去还是请了一周的病假,等养好些再返工。
而趁着这个机会,她买了张回林省顺市的机票,回了趟家。
施宜母亲沈斯年看到nv儿受伤,好一阵心疼,又知道是在高速上出的事情,更是揪心,后悔没在南市多陪她一阵子。加之施宜一年也就在家呆十几天,所以她这次回来,沈斯年可以说是极尽温柔。
被照顾地无微不至,又不用上班,施宜心情轻松。顺市在山海关以北,又靠海,即便现在已是八月时节,夜晚时天气总还是b南市清凉宜人。
施宜的卧室在二楼,她开着纱窗,习习晚风拂入。她掐着点,给陆宇打了通视频电话。
对方正在书房,估计又是在加班办公。
“当当~看,我剪了头发”
陆宇闻声,看向屏幕,果然头发剪短了好多,之前发尾已经盖住肩膀,现在只堪堪蹭到锁骨。
“好看吗?”施宜问。
陆宇看她眼睛亮亮的,眼角向上挑,带着浅笑,望着他。
他点点头,“好看”。
说话间,有只黑棕se的虎斑跳到了施宜腿上,施宜穿着吊带,又白又细的两只胳膊抱着小猫,给陆宇看。这小猫胖得圆鼓鼓的,在施宜怀里非常乖,两只眼睛的目光呆呆地落在镜头上。
“这是圆圆”施宜举起猫猫的爪子朝镜头挥手,“和哥哥打招呼,圆圆,快,喵一声给他听”。
她去逗小猫,表情神态无不透露着温柔和ai意,陆宇看着屏幕那边,心好像被包进了绸缎中,那些隐埋在肌肤之下的伤口被这如水一般的温馨时刻治愈着。
施宜抬眼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浓密的睫毛微微耷着,挡去了眼神中的众多情愫,他神态总是这样,没有太多变化,薄唇微微抿着,心思总是藏在心里。
可施宜不知道的是,她分享给陆宇她生活最平常的一幕,是陆宇前半生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温馨的家庭、父母倾注全部的ai、优渥的生活条件……
这一切陆宇从没得到过。
信市是河省的一座五线城市,一路无际,绵延千里的平原上,风一吹是一浪又一浪的玉米地。
这并不浪漫。
1997年,七岁的陆宇跟在爷爷身后,钻进b他高一倍的玉米地中。
爷爷已经快七十了,他的背早就直不起来了,一条胳膊颤巍巍地抓着已经装了一半玉米的编织袋,在地里一走一停,两只皱巴巴的手颇为费力地从玉米杆上把成熟的玉米拧下来,再扔进袋中。
陆宇两只手拖着装得满满的一袋玉米,往地头走,那玉米b他胳膊还粗,编织袋立起来和他一样高,装满玉米的袋子得b两个他还重,可是他咬着牙,往前拖,袋子在粗粝的土地上摩擦,土石翻飞,玉米杆叶往他脸上ch0u着,更有数不清的蚊蝇往人身上扑。
这爷俩,一个快七十岁,一个七岁多,往玉米地里一钻,连个人影都看不着。一路从早晨四点g到十点,炙热的yan光刺过杆叶的间隙s入。
陆宇把文件,谁拿着,谁丢了,谁负责”施宜解释的内容挺严肃,但语罢仍朝姜云彩笑笑。
“啊…我…没事,施经理,我提着吧”姜云彩先是愣了一下,但明白过来后还是决定要提这包。
施宜到底没让姜云彩拿着,手拍拍她肩膀,“走吧,没事的”。
姜云彩点点头,跟上施宜,又听施宜补充说,“下次可别再抢这活了”。
姜云彩侧头看施宜,只觉得她真的好温柔。又想起初见施宜时只记得她个子很高,人漂亮又jg致,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距离感,而随着自己和她接触增多,能感受到施宜其实很好相处,人也善良。刚刚她从电梯间出来看到施宜,穿着淡紫se无袖修身连衣裙和rv驼se平底鞋,迎光站着,穿堂而过的燥热夏风吹在她身上好像也跟着清爽宜人起来。
两人一起打车往工商局赶。
中午十二点,当陆宇电话打来的时候,施宜正带着姜云彩在工商局附近的餐馆吃饭。
“喂?”施宜从桌上拿起电话接通。
“办完没有?”陆宇问道。
“没有,人有点多,排队等了一小时,下午再继续”施宜一手拿着筷子,一手举着手机,对着电话那边说。
“好,办完给我发个消息。还有,回公司以后,来我办公室。”
“好”
施宜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刚要吃饭,就听对面的人问道“是陆总吗?”
施宜点点头。
“他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姜云彩手拿着筷子看着施宜接着问。
施宜抬头看向她,“没有,问咱们办没办完”。
姜云彩听到这话,才点点头,继续吃饭。
“施经理,当时你刚来时也是陆总带你吗?”姜云彩又抬眼看向施宜问道。
施宜内心颇为无奈,就这么点事,到底都是谁传出去的
', ' ')(',怎么来个新人就知道。
施宜喝了口果汁,“我转正以后,陆总就从总监提拔总经理了,也不算他带”。
“噢噢,听说陆总好像还是你实习期的带教呢”
……
施宜嗯了声回应她。
“施经理,你给陆总g活的时候,压力大不大?”
那可太大了,尤其是实习期的时候,施宜现在想想谁家带教能把实习生压榨到每晚十二点睡觉,当时施宜晚上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自己的报告,感觉每晚梦里都是陆宇在质问她“这结论怎么得出的?逻辑对吗?验证过没有?”
“他是很严格,但他在那么多人里挑中你,你就肯定有被他认可的地方,你也别太大压力…”
施宜说完这番话,就看姜云彩朝她眨了眨眼,然后说道“但我觉得还好诶…”
施宜闻言,明显愣了一下,又听姜云彩继续说道“刚进来时也有人告诉我,说他很严格,但我g到现在倒是觉得还好,而且也没把我b到每晚要加班之类的,而且陆总虽然看着有点冷,但还是挺好说话的”。
施宜眼睛盯了她几秒,确定了对方是很真诚地在和她分享后,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要是吐槽陆宇有多变态,施宜能有一箩筐的话。但要说“他还好”,那施宜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是真没这感受。
晚上十点左右,陆宇在浴室洗澡,施宜从书房的ch0u屉里翻出了自己实习时候用的手机。
她充了几分钟的电,然后重新开机,登录了自己的微信,翻出了当年的聊天记录:
23:32,一份修改好的行研报告发给她,并附言“明天中午之前改好再发给我”。
19:17,“有荧生物创始人近十年的公开演讲,整理提炼,两天后交给我”
8:33,“五个风险点三个提炼得很烂,午休前重新再交给我一版”。
10:56,“以后会议纪要在会后半小时之内反馈给我,不要写废话”
再往前翻,还有三条时长达60秒的语音,施宜已经不忍心点开,让自己再经历一遍痛苦。
自己当年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陆宇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施宜驼着背低着头坐在转椅里,斜背对着门。
“在g吗?”他朝她走近。
施宜闻声转头看他,穿了条灰se的卫k,上半身则0着,头发上还有零星水珠。
施宜起身,牵过他的手,让他坐在座椅上,自己则坐在了书桌上。
她牵着他的手,看着他问,“陆大总经理,敢问您一共带过几个实习生?”
陆宇抬眼看她,“问这个g吗?”
施宜轻啧了一声,“赶快说”。
陆宇腿岔开,身子带着转椅往前一靠,一手从她腿窝穿过,然后把人从桌上抱进了自己怀里,“很多个”。
施宜小腿跪在他腿根两侧,手被他钳住,她垂眼问他,“所以我是最差劲的一个吗?”
施宜问得认真,静静和他对视,等待着他的答复,却看他薄唇轻启,说道“你是最好c的一个”。
施宜听到他的话,皱了皱眉,手掐住他下巴,“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陆宇手臂收紧,把她搂紧了一些,看着她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当时被你压榨得有多惨了…”
陆宇听施宜微微叹气,抬眼看着她说,“我怎么压榨你了?”
施宜听他狡辩,心中来气,伸手把他推远,背挺直了些,眼睛盯着他,“每个月发给我3500的薪水,折合日薪不到170块钱,但却每天加班到十点多,有时候周末也在赶工,这不叫‘压榨’这叫什么?”
“最关键的是,我怎么做你都能挑出错来,我当时都怀疑你是看我不顺眼,故意在打压我,还有就是你这个人吧,和别人一样长了两只眼睛一张嘴,但是吧,就好像没有笑这个表情一样,真是太讨厌了,想起来就让人觉得讨厌…”
陆宇静静抬着头,听她碎碎念着吐槽自己,也不恼,两腿颠了颠身上的人,“真这么讨厌我?”
“嗯,后悔没在社交软件上曝光你,让你之后一个实习生都招不到,顺便再ga0臭你在创投圈的名声……”
陆宇轻轻笑了笑,“对我这么狠啊,宝贝。”
“很好笑吗?”施宜看这人似乎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更来气了,他是不是根本意识到她那段时间被他打压的有多惨。
“而且,你最过分的是……”
“是什么?”
…是你,好像只欺负我一个…
“是你,还把我拐上了床,陆大总经理”真正想说的话被掩盖,施宜接着说道,“这要真曝光你,你就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吧。”
施宜语罢,从他身上下来,刚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人拉住。
施宜又被拉回了他怀里,施宜伸手推开他,“别,现在我看见你就烦”。
', ' ')('“想蒙着眼挨c?”
……
施宜闻言闭了闭眼,随后手从身旁的书桌上,0过一份文件,卷起来毫不犹豫地ch0u到了陆宇身上。
料理完他后,转身离开,回到卧室,然后反锁房门,睡觉。
梦里,是京市的初雪。
雪花很小,从深空落下会即刻消融在无边的夜se里。
施宜穿着白se工装外套和牛仔k站在学校东门门口,校门口人来人往,可是有一个人,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所以施宜早就看见了他,却迟迟没有向他走近。
两人隔着校门远远对望。
施宜记起两个人最后见面,是在南市,那时时节已近深秋,她要返回京市,而他来送她。
应该没有哪个带教会亲自送实习生上飞机吧。
更不会有哪个带教在实习生离开的前一刻会握住对方指尖,说“好好写论文,早点回来。”
指尖传来的温度是冰凉的,一如此刻,雪花落在人肌肤的温度一样。
施宜感觉自己眼睛好像被什么糊住,她有点看不清,所以她低头眨眨眼,抬手r0u了r0u眼睛。
再抬头时,就看到他已经穿过人群,进了校门。
随着他走近,施宜越来越无所适从,内心甚至有个声音,告诉她要快点跑。
可惜,陆宇步子迈得大,很快就走到了她身边。
人来人往间,两人驻足,彼此对视。
他穿着黑se大衣,里面是剪裁得当的昂贵西装,左眉上方的额头露出,眉骨下的睫毛浓郁,眼睛紧紧盯着她。
施宜闻到了他身上很浓的烟酒味,一点都不清爽,起码和眼前这张清隽朗逸的脸b起来,他周身的气味是一点都不清爽。
施宜微微皱了皱眉,这样微小的表情,立刻被陆宇抓住。
他会以为她想逃。
所以立刻抓住她手腕,大步向校园外走。
北风吹起他大衣的下摆,也吹起施宜脸颊两侧的头发。
雪好像大了些,夜也更深了。
施宜被陆宇压到酒店房门的门板上,气息混杂。
他低头,去缓缓蹭她鼻尖,特别近的距离,“给我句准话…”。
上位者在乞求,乞求她的应允和ai。
可施宜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垂眼,无措地躲开对方的目光。
上一次谈,是太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她才上高一,被对方哄两句,很轻易地就说出了ai。
真心交付,然后遍t鳞伤。
腰肢突然被收紧,对方用脸颊轻轻和她相蹭,肌肤交换彼此的温度。
可这并不是两人之间最近的距离。
中秋节前,陆宇有个项目公司在纳斯达克敲钟,之后的庆功酒会他带着小实习生一起去了。
不过施宜没被安排在主桌,犄角旮旯里,她被人灌了一杯又一杯。
陆宇只疑惑怎么给她发消息不回,过去找她,才看到被人欺负到两杯白酒已经下肚。
然后陆宇就把她带到了自己那桌,服务生就在旁边,但是他就对着公司创始人说:“王总,麻烦给她加个座”。
茅台后劲多大啊,大到散场后两人在车里就亲了。
酒店房间里,暧昧气氛已经升腾到快把人再度灌醉,但施宜迟迟不给答复。所以两人就真的没有下一步发展。
出了房门后,一个回校继续忙论文,一个返回南市忙工作。
冬天一点点变冷,日子一点点往前赶,施宜内心一点点更加煎熬,那晚的画面总会莫名其妙回到她脑海。
没做b做了更折磨。
直到春节过后开工的第三天,陆宇在和项目公司的高管访谈,手机突然震动一下,“论文初稿写完了”。
意思是:“我想再回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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