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燕匆忙的赶到宋家,到客厅看到宋绍礼正低头坐在客厅里。
她微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问道:“老师,师母还在休息吗?”
宋绍礼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来,李喜燕这才发现,他满脸的泪痕。
李喜燕瞬间呆住,身上的血液好像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住,心里没有任何的感觉,悲伤、难受、惊慌,这些像是突然间都消失了,就是麻木,麻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身子晃了一下,扶住沙发撑住,问道:“老师,师母呢?”
宋绍礼嘴唇颤了颤,低声说道:“她……她连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她应该特别怨我恨我吧……”
李喜燕的脑子停止转动,被她强制按下了暂停键,她不想去分析宋绍礼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到腿上,慢慢走向卧室的门。
卧室里一片温暖的阳光,窗帘拉开,微微在晨光里拂动,只是……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
李喜燕往床上一看,欧阳然平躺在床上,她的面容安祥,脸上化了淡妆,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黑色绣着一枝梅花的旗袍,她的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
“师母……”李喜燕张了张嘴,艰涩颤抖着叫了一声。
欧阳然没有回应,没有动。
李喜燕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双腿一软跌倒在床前,她扶住床沿,伸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欧阳然的手,手指触及之处,丝丝的凉。
她的手一抖,随即收回,直到这时,李喜燕心里的感受才全部回笼,那些悲伤、难过像暴雨来袭,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不留一丝情面。
李喜燕的眼泪迸流,她近乎崩溃,却哭不出声,肩膀不住的微微抖动,无声而汹涌。
欧阳然在床头上放了一个小箱子,上面搭着一张字条,写得很清楚,是留给李喜燕的。
那里面有什么,李喜燕不知道,也没有心情去翻看,只是看着那张字条,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被眼泪打花,她的悲伤像是决了堤,奔流千里。
李喜燕回想起初次见到欧阳然时的情景,还有她给自己试衣服改衣服的情景,笑容温和,教她怎么吃西餐,教她各种礼仪,她从一个笨拙的丑小鸭,迅速脱掉了稚嫩好笑的壳,在景家亮相,堵上了所有人的嘴。
所谓悲从中来,李喜燕算是深刻的体会到,她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要碎了。
哭归哭,难过归难过,李喜燕知道,师母的葬礼,还是要办的,她转头看看在一旁的宋绍礼,他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老去十岁。
“老师,”李喜燕颤声叫道:“师母的葬礼……”
“我带她回老家吧,”宋绍礼哑着声音说道:“她一直都说,想回老家去,不想再留在城市里,要不是因为……这里的通讯更方便,我们回国也就去老家了,现在,我可以带她回去了。”
因为吴若安要时常写信、打电话回来,所以需要通讯方便,所以欧阳然即使不太想留在这里,也留下了。
李喜燕的心像被一只手死死握住,她好半天才透过一口气,“我跟你一起回吧。”
宋绍礼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李喜燕知道他现在也没有心情说别的,为了防止他再出什么事,她也不再多问什么,给殡仪馆打电话,联系各种事宜,她都亲自一样一样的办。
他们夫妇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宋绍礼也不想请别人,在拿到欧阳然骨灰的时候,宋绍礼一把抱住,才算是有了一点精气神儿,喃喃的说道:“阿然,我们回家。”
殡仪馆的人也没有见过这么迅速而且不办什么葬礼的,但看到宋绍礼的样子,都十分动容,这种情景让人忍不住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