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拖了张椅子,就这么坐在床边,一眼不眨地看着何容安,像条凶狠又沉默的猎犬。
何容安被关在集装箱的日子没少挨打,不是不想逃跑,一旦他有动静,就是一顿毒打,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厌恶地别过头,身体往床边缩了缩,花裙摆到小腿,一动,就遮住了整条腿,露出纤细的脚踝骨。
韩周的目光落在那只脚踝上,蹭破了皮,沾着血,脏了,看着玲珑又可怜。
韩周一言不发地垂下了眼。
韩周话少,要不是绑架何容安的男人来送饭的时候,和韩周说话,他嗯了一声,说了句好,何容安几乎以为他是哑巴。
直到晚上,韩周拉着铁链子,要拖何容安去洗澡。
铁链子拴在何容安脚踝上,韩周拴的。原本锁的是手,韩周直接解了,重又锁在了何容安的脚踝。
他手大,指骨凸出,直接攥住了何容安的脚。那一刹那,何容安头皮都发麻,抬腿就踹在韩周身上。
韩周似乎是没想到他还敢动,脚丫子就踹在胸膛,兴许是没力气,他动都没动,虎口卡着脚踝抓牢了,卡擦一声响,铁链子结结实实地锁在了何容安的脚。
韩周说:“起来。”
第3章
这是一个荒废的旧工厂,天黑了,亮着大灯,何容安跟着韩周走了出去。
铁链子长,拖拽着,摩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何容安抬头张望,工厂很大,空荡荡的,周遭丢弃了一些杂物。
何容安没有看见那几个绑架他的人,他盯着韩周高大的背影,心思活络起来——他想撂倒韩周逃出去。
这个念头一动,韩周突然回过头,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何容安,何容安心猛的跳了跳,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扭开了头。
韩周停在一间屋子外,拽了拽铁链,盯着裙摆下赤着的脚丫子,抬头看了眼何容安,说:“进去。”
何容安恼怒地瞪他一眼,韩周面无表情地杵在门口。
何容安慢腾腾地走了过去,才发现里头是个简陋的浴室,韩周按开了灯,墙上挂着几个蓬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你出去,”何容安开了口,他受了好几天的虐待,声音沙哑,低低的。
韩周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站着,他个子高,何容安才到他下巴。二人僵持着,何容安赤着脚,冷冷地说:“你在这儿看着我怎么洗。”
韩周依旧不为所动,目光落在那张脸上,生了气,何容安的眉宇显得更生动,下颌尖巧,整个人都透着股子精雕玉琢的漂亮。
韩周并不觉得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以前他们抓来的女人就让韩周看着,仿佛圈养了一群羸弱的羊,他守在羊圈门口,看着羊圈里的羊换了一只又一只。
面前的这一只,除了比以前的好看,并没有什么不同。
韩周不做声,何容安的脊背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几乎以为韩周也要动手,他的拳头都攥紧了,韩周却只是拽了一把,粗暴地将何容安拉进了那间屋子里。
韩周转身出去的时候直接将门栓上了。
何容安在心里骂了声,他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被绑架之后的茫然恐惧、惊惶无力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浑身的伤都在隐隐作痛。
何容安家境殷实,他爸爸做生意,妈妈是他所在的高中学校的老师,家里只他一个孩子。何容安不敢想,他们知道他被绑架后,会有多着急。
就连何容安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去,能不能等到别人来救他。
这一路他早看出,这伙绑匪不是简单的人贩子,他们狠毒残忍,是真的敢杀人。
何容安想想棍子抽在身上的痛,脸色都发白。
冷水自蓬头泼洒下来,七月的天,分明已经热得让人心头发燥,何容安却打了个寒颤,茫茫然地任水将身体打了个湿透。
第4章
何容安冲澡冲到一半,突然发现他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他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地上那一滩布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门边。
他拿脚踢了踢铁门,说:“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