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郑焰红满脸的刚毅把一段触目惊心的官斗说的那么一波三折,贺鹏飞先赞叹道:“天哪,大小姐,我虽然早就看出来您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了,可也没想到您居然在那么险恶的环境里工作啊,这个马慧敏也够阴险的,正常的工作竞争嘛,输了自然就要认输,怎么能暗地里耍阴谋呢?”
卢博文沉吟着说道:“红红,我怎么觉得你刚刚说的很有些自相矛盾啊?你当初被纪委调查的时候我是从头到尾都参与了的,当时可是市委书记林茂人再暗中治你啊,怎么现在又成了市长高明亮了呢?
上次在调查中,纪委的同志曾私下告诉我说,这个马慧敏在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曾经有好几封举报信传到省纪委,但是在省纪委的同志做第一步外围调查的时候,就被云都市纪委给拦下来了,说是林书记要求他们市内自己查,结果给省纪委上报了一份‘查无实据’的报告不了了之。
但是省里的同志不甘心就私下去县里调查了一下,谁知却得到一个很意外的情况---马慧敏很可能是林茂人的情妇,这样解释的话,他为了马慧敏整你就很顺理成章了,怎么这一次这个姓马的又跟高明亮纠缠到一起了呢?难道云都市的党政领导都被这个女人拖下水了吗?”
郑焰红暗暗羞愧,心说这两个一把手的确不是什么好鸟,何止是跟马慧敏,还先后利用职权得到过她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对林茂人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愫,自然不愿意在卢博文面前说林茂人的不是。
她思忖了一下才说道:“爸,其实……自从我到市里上班之后,因为在教委遗留了一项很有些油水可捞的项目,马慧敏一直希望她能够经受一下,可是我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事关山区孩子们的新教室质量问题,我怎么能放手让我辛辛苦苦向企业化缘来的钱被马慧敏联合奸商克扣掉呢?
就因为这件事我一直把着不放,马慧敏先是找林书记,可林书记从上次事件之后好像对这个女人厌烦了,根本不理睬她,她没法子了居然就又攀上了高市长,至于高市长跟她之间是否涉及……呃……我想也不至于,毕竟……他可能是想利用马慧敏给我压力吧?那个……您明白高明亮的心思的……”
贺鹏飞一听郑焰红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明白自己留下有些多余了,站起来说道:“哎呀,我赶紧去打饭去,要不然等会儿人就多得不得了了。”
郑焰红赶紧说道:“贺处,您这就没必要了,您跟我爸爸这么久了,我的事情今后说不定还需要您也多替我留神照应的,又何必这样生分呢?”
卢博文也说道:“鹏飞,你们年轻人的确比较好沟通,另外你的环境比我宽松许多,说不定真的比我更能帮这丫头的呢!唉!人老了就惜子,这一点都不假,我现在心头悬的也就她这么一个心尖子了,让人家回省里上班人家又不愿意回来,你看看那一副‘虎狼屯于阶尚谈因果’的迂腐样子,让我怎么办呢?唉!”
郑焰红“噗哧”一声笑了说道:“嘻嘻嘻,爸,看您把人家说成老和尚了呢!人家哪里是毫不防范呢?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反击的策略,而且马慧敏背后依仗的最大靠山并非高明亮仰或是林书记,而是刚刚我说的那个涉黑的企业领导,那个人在云都社会上能量极大,马慧敏自认为有了他就能把我彻底搞倒,其实……
哼哼哼!这个人的底细我已经快查清了,一旦证实,姓马的就只剩下哭的份了!还有我们的关系,更是我故意让廖远方透漏给她的,就是让她跳出来开始疯狗一样乱咬,我就能借省纪委当除狗队,把她给关进笼子里了!”
看着郑焰红的小脸上都是倔强,卢博文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唉!你这孩子还真是生就了一副死不低头的臭脾气,算了算了!你大了,自己的路毕竟得自己走,那你就自己处理吧,不过一旦到了你无法把握的时候,你就赶紧告诉我,可不能跟纪律开玩笑啊!还有,现如今很有些自称黑道的人物,他们胆大妄为,目无法纪,常常篡养打手暗自行凶,你可不要玩火啊,一旦发觉势头不对,赶紧报警知道吗?可不要自持有几分小聪明就以身犯险。”
郑焰红凑近他,拉着他的胳膊摇晃着说道:“放心吧老爸,你闺女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郑焰红一直到卢博文出院,才结束了陪护生活离开了卢博文,可是她却没有直接回云都上班,而是接请假未消回了一趟娘家,她的娘家是在邻省的一个大军区院里,干休所的两层小别墅群之中,就又郑家的一栋。
郑焰红的父亲郑伯同现在已经退下来了,但是他一直是这个军区的首脑,所以平时走出去,常常就会有人会对着他立正,“刷”的敬一个礼,叫一声“首长好”。
郑焰红有三个哥哥,也都是穿着军装的军职领导了,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郑伯同自然是从小就珠宝一般看待着,但是这个闺女却从骨子里就离经叛道,最讨厌规规矩矩的事情,总是跟他调皮捣蛋。
可是对三个小子,他可以动用军法家规严加管理,唯有对这个闺女却总是无计可施。打吧,看着娇嫩嫩的小丫头,无论那一块都舍不得打下去,骂吧,轻了人家不怕,重了嘴一咧,那眼泪珠子就跟硫酸一般,一滴滴能把他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心脏都给滴出一个个洞来,末了还得给人家道歉完事。
所以到了有一次这丫头闹得狠了,居然跟他玩起了离家出走,一个人躲进出任务的军车里面一下子云游到了外省,一个月音信全无,让他几乎疯掉。那段日子他甚至一反常态,因为很小的事情狠狠地处理了好几个下属,最可惜的是那个跟他有着无限联系的下属也被他狠心的赶走了……
所以,当郑焰红满身的污秽,晒得漆黑,却开心不已的回到家里时,他平生第一次打了她,还把她一下子送到了H省城,让弟弟郑伯年帮他照管,让她呆在那里上完高中上大学,后来居然就安家在那里了。
郑伯同现在每天就是在干休所里跟老伙计们下下棋,打打牌,要不然就自己在后面的山坡上开了一片荒地种上了菜,日子过得十分的悠闲,可是,越是老了,反倒越是惦记起年轻时的遗憾来,这些日子,就总是觉得有块石头压在心头一样,闷闷的不好受。
郑焰红的妈妈是一个军医,也已经退休了,郑焰红的大哥二哥都在外地上班,最小的三哥郑焰杰也在这个军区,也已经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师长了。但是老爷子古怪,不喜欢儿子们跟他住在一起,所以人家一家三口也是星期天回来看看,平常就老两口跟保姆一起生活。
这天早上,老太太起床就嘀咕:“老头子,我这左眼皮子不停地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头一晒说道:“左眼跳客到,右眼跳烦恼,要有客人了。”
老太太说道:“嗨!这又不是礼拜天,怎么会有客人呢?”
话音没落,只听一声脆生生的叫喊声:“老爹老妈,俺回来了,快出来迎接!出来的晚了俺可就走了!”
“啊?死丫头回来了?”
“啊?我的红红哦!”
两个苍老的声音在屋里一起叫了起来,那种稀世珍宝从天而降一般的惊喜声让郑焰红瞬间被沁泡在温水里了,热呼呼的心里发酸,眼泪就不自禁的汪满了双眼,但她却还是笑着,笑的跟个傻丫头一样。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冷不丁冒出来了?连个电话都不给我们打一个?”妈妈亲热的打了她一巴掌叫道。
可是郑焰红却把手里的包一扔,冲过去就大大地给了老太太一个拥抱,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叫道:“想死你了老娘!”
还没等她妈反应过来,她就又松开了老妈扑向了老爹,照样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也毫不顾忌老爹不习惯的把头一直往后躲闪,毫无顾忌的也亲了一口叫道:“想死你了老爹!”
虽然老两口心里喝蜜了一般甜蜜,暗暗感叹十个儿子也比不上一个闺女贴心,但是老头子还是冷着脸骂道:“越来越疯疯癫癫!”
郑焰红把眼睛一瞪,虎着脸冲着老爷子说道:“老爹,你嘛意思?看我不顺眼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喜欢我可是有人喜欢的,要是再对我这么横眉冷对的,我就开除你的老爹资格,再找一个喜欢我的爹了!哼!”
老太太乐的哈哈大笑,老头子撅着嘴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你认了个干爹,得瑟啥呀?人家再疼你,你也是你老爹的种,休想叛逃!”
郑焰红又扑上去再亲了他一口说道:“你想要我这个闺女,就要习惯我的魔爪,哈哈哈!”
郑焰红的回来让这个寂静的小院瞬间充满了笑声,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一直“唧唧咯咯”说到中午,等三哥一家子得到老爷子的传召匆匆赶回来之后,这一家子的欢乐就更多了。
饭后,嫂子跟老娘一起在屋里说什么,郑焰红却悄悄地叫出了三哥,两个人走到院子里,也不嫌冷,就凑在石桌那里头对头说话。
郑焰红问道:“哥,你还记得妈妈医院里那个黄阿姨吗?还有向阳哥哥?”
郑焰杰虽然是最小的哥哥,但是也比郑焰红大了11岁,已经是一个很有威严的师长了,那一张脸跟老爹一摸一样的端庄严肃,荣辱不惊,可是一听妹妹神神秘秘的提到这两个名字,瞬间却脸色大变,抬手就重重的打了妹妹一巴掌低声骂道:“死妮子又做什么怪?刚回来能不能让两个老人开心点?没来由提她们做什么?让老娘听见的话,没的把你的皮剥了!”
郑焰红委屈的揉着被哥哥打红的手背说道:“人家也不是没事找事呀,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牵扯到她们了嘛,要不我怎么不敢在屋里说,要偷偷把你拉出来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