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灰色僧袍却没有落发剃度的青年僧人默默地站在云山寺的后山上,面对着暮色苍茫的山下远眺着。他的背影看上去那么高大笔直,风猎猎的吹动他宽宽的僧袍,却反而更加让他站得稳稳的身形显得那么稳健,凝重。
镜头转到他的前面,给他的脸部来一个特写的话,就能看到这绝对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僧人,深邃的双眼,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巴,以及饱满的前额跟端正的下巴,都给人一种十分稳健、十分贵重的感觉,更有一种逼人的权威感,让人不由的感叹这样一个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人物为什么居然会遁入空门,过着青灯古佛,与世无争的日子呢?
当然,这个感觉仍然说明镜头给的追光不够清晰,如果再一次拉近镜头,仅仅对准他那双眼睛时,细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貌似沉静无波的双眼里,居然饱含着浓浓的情绪,那种情绪可以说叫悲痛,更可以说叫失望,还可以说叫受伤,更可以说叫绝望,甚至,还会是一种不甘心跟愤慨。
就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远远的看着山下的远山近树,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印在眼底一般,但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进眼里去,因为那重重情绪表面,蒙着一层浓浓的茫然……
他的身后,慢慢的出现了另外一个身材高瘦的僧人,这个僧人倒是货真价实的,因为光头上点着九个香芭,眉宇间带着一种得道高僧才有的宁静庄严,就连唇角的一抹轻笑,都显得那么慈悲,他低声的感叹着:“唉,看来这孩子还是没有走出心魔的障碍啊!”
年轻僧人对身后的大师毫无察觉,他依旧如同亘古以来就站在山巅一般想把自己站成一尊化石,当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叫道:“小朋友,天黑了。”的时候,才回头叫了一声:“师父。”
大师不是别人,正是了悟,他慢慢的走近了那个年轻僧人,跟他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山下已经完全隐进夜色中的景色说道:“小朋友,你说此刻山下有什么?”
年轻僧人愕然的问道:“师父指什么?”
“你能看到什么?”
“黑暗。”
“除了黑暗呢?”
“没了。”
“真没了吗?”
“真没了。”
“所以说你还是走不出表象的幻像啊!”大师感叹着说道:“黑夜到来,黑暗固然能够暂时掩盖一切,但是那些花草树木,农田庄稼却永远都在,并不会因为一时的黑暗就被吞没了,而你却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看到,足以说明你还是没有悟透万物生存的法则,无法走出你自己为自己划定的心牢啊。”
“师父,我当然知道黑暗下面依旧生长着万物啊,可是您问我的是我看到的,并不是说山下有什么啊?怎么能说我悟不透呢?”那个青年僧人颇有些不服气,就急切地辩解起来。
“呵呵呵,小朋友啊,我是问你看到了什么,你的回答也是对的。但你却忽略了一点,人想要看清楚什么东西,并不仅仅有眼睛就够了,还需要用心灵去看,眼睛能看到的往往仅仅是表象,用心灵去看到的才是真实的啊。”大师笑着说道。
“啪啪啪!”两人的身后突然想起了一阵清脆的击掌声,紧接着一个有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师妙哉斯言!”
“李施主,你果然来了。”大师回头面朝黑暗,却一语道破天机。
紧接着,一阵亮光让一切猛然间清晰起来,了悟大师的弟子、现在已经是云山寺官面上的主持方丈伸手打开了寺院后门上的路灯,很显然是他带路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