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下定了决心,马上就后悔刚才不该对黎姿态度不好,现在那妮子觉察到他对她的孩子不感兴趣,一定会想法子躲起来不让他找到,然后利用孩子要挟他的,现在再想联系黎姿一定不容易了。
不提赵慎三书记辗转反侧一宿到底想出了什么妙计化解这场危难没有,反正第二天早上,当他回到县里上班的时候,吴鸿就发现赵书记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简直壮观的要赶上国宝大熊猫了。
上午是有一个全县政法系统的会议,赵书记参会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困倦的样子了,散会后也就上午十点半。
原本接下来还有一个卫生系统的会议也需要他参与,但中间休息的时候,吴鸿突然告诉悄声他说会议室外面有市纪委的领导找他,这下子让他一个激灵,站起来就往外走,满脸的怒气甚至让休息室其余的领导都看出来了,却谁也不敢问他怎么了,眼睁睁看着他大踏步走出去了。
赵慎三怀着一腔怨恨走到会议室隔壁的小会客室,看到矿山调查时打过交道的纪委隐藏高手田振林坐在沙发上,如果是以往,他会很热情的跟对方寒暄的,今天却冷着脸越过迎过来准备跟他握手的田振林,自顾自穿过去坐到会客室的主位老板椅上,才木木的说道:“田主任,是不是市委让您过来宣布对我‘双规’的?我赵慎三经历这种场景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都是逆来顺受,但这次,田主任如果不亮出有力证据,我恐怕不能束手就擒的。
如果您控制了我的电话,我这办公楼也不算高,我拼着从窗口跳下去,也必须让外人知道我赵慎三收到了不公平待遇,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人会替我讨回公道的,也不能被某些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把我再带到什么废矿井里黑掉!”
田振林一开始对一贯谦逊低调的赵慎三那么倨傲十分纳罕,听完他说这番话就笑了:“看看赵书记误会了不是?唉!我们干纪检的人真是苦命呀,就算是想找朋友聊聊天,或者是去哪里转转玩玩想找当地的熟人陪陪,都会被当成报忧的乌鸦来看待的。赵书记,您是咱们云都最有魄力、最开明的领导人了,怎么会也对田某怀有如此偏见呢?这可让田某伤心了。”
赵慎三今天打定了主意破罐子破摔,决不能让市里随心所欲的改变省委的决策,对他进行不公正调查,纵然是田振林已经笑脸相对了,他深知这个笑面虎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也不知多少违纪干部被他和蔼的面容所蛊惑,在他善解人意的诱导下丧失了防线,最终对他吐露出隐藏的真相,而这个人就会把那些情况变成一条绞索,把意志不坚的人活活勒死。
“是吗?”赵慎三依旧冷冷的说道:“那么田主任今天来找我赵慎三,是想跟我谈话叙旧呢,还是想去凤泉的风景区游览?如果是前者,我正在开会恐怕没空陪您聊。
再者我是个不吉利的人,隔三差五就会有一场无妄之灾,老实话看到您我心里发憷,咱们俩也没有达到言笑不禁的知己交情,也不敢跟您畅所欲言的聊天,万一那句话说错了被您拿到检察院变成了呈堂证供,那我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如果是后者也好办,我的秘书吴鸿就在他秘书办公室,您只要说是凤泉境内的景区,我让他全程陪同,保证让您吃好喝好玩儿好,这个地主之谊我还是要尽的。”
“哈哈哈!”田振林也真不愧是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人物,赵慎三怀着一腔怨恨冷嘲热讽,他居然毫不在意,真如同两个老朋友可以忍受对方任何言语攻击了一般,把赵慎三的话都当成笑话,朗声笑着说道:“得得得,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怎么偏偏撞到赵书记情绪不好的枪口上了呢?行了行了,我来一不是跟你聊天叙旧,而不是去凤泉山游山玩水,是有一件私事想拜托你一下。看您赵书记这么抵触,可让我怎么开口啊?
老实讲您又不是娘儿们,还有大姨妈来了情绪失常可以做借口,干嘛好端端冲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呢?我田某人虽然干的不是什么积德行善的工作,却也没有为难过您赵书记呀?何至于我登门求见,您连口水都不让喝,还对我如此不客气呢?”
赵慎三看田振林一味的服软,自己倒觉得没意思起来,终于站起来亲自帮田振林倒了水,也无法很快的把表情转变过来,自嘲的叹息着说道:“唉!如果我误解了田主任的来意,请您看在我莫名其妙被取消了提拔副地级资格的倒霉份上别跟我计较吧。请坐,喝茶。”
田振林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当然知道赵慎三如此情绪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是不明白一个提拔机会对一个基层干部有多难,多少人当到县委书记这一级,就开始全市范围内到处转悠,转悠来转悠去的,年龄就不占优势了,最后万不得已进市直当一两届一把手,混到退休也不见得能够提拔一格成为副地级领导,无非是滚蛋回家的时候享受个副地级待遇平衡一下心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