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他又有了一种更不好的预感——若这个老武真是某位主要领导身边的秘书,怎么会是一个城府不深的人?如此性情又如何能够让领导放心使用啊?难道,他刚刚貌似毫不设防的话都是故意泄露给他的吗?如果是的话,目的何在呢?
一阵剧痛袭来,赵慎三两个太阳穴要爆炸一般,他胡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觉得这么厚的被子根本带不来丝毫的暖意,缩在那里就不说话了。
老武看赵慎三的样子,也便关了灯睡下了,没大多功夫就睡熟了,一点都心机深沉的领导秘书,倒像是跟当初来云都的首长警卫长万浩然般豪爽。
躺在那里,脑子里走马灯般的分析着这一切变故,赵慎三哪里睡得着?越想越觉得此刻的自己,如同背井离乡掉进陌生的大观园里的黛玉姑娘,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都可能引起严重的后果,此时此刻,他是真心的懊悔自己不该离开凤泉县委书记的宝座,一头扎进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无底洞!
其实,关于老武刚刚说话的意思,赵慎三还真是想多了,毕竟他今天经历的震撼太多,风声鹤唳也不奇怪,那个老武的确就是首长的秘书,在京城显赫的大秘圈子里属于十分得力的人,之所以今天一反常态的坦诚,是因为他心想即便多跟赵慎三说几句话,手机都收了,冷月大人又说过了不结案不能离开,那么话就不会泄露出去,故而,言谈之间并没有那么多戒备。
而陈伟成书记跟李建设书记出去之后,又是经历一番武警层层“护送”,到了城区一个地方,车把他们放下来走掉了,两人才能够召唤各自的车来接了。
可是,两人谁都不愿意回家,更不愿意叫车来接,不约而同的提议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说说话,结果就走进了一个通宵营业的小型火锅店,找了个包间坐进去,一人要了一个小火锅,慢慢的一边涮东西吃一边各自沉吟。
“冷月大人到底找小赵说什么了,看他出来的样子显然哭过了,难道被怀柔政策蒙混住了眼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陈书记问道。
李建设摇头道:“小赵是一个极其有分寸的年轻人,不该说的绝不会说!被连书记带进屋去私下谈话,以连书记的谈话水平,他哭有很多种可能性,也许,连书记故意提起了什么能触动小赵情绪的事情吧?”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肖冠佳的死因,老方对咱们也保密呢?小赵刚进去就能看出来是明显的谋杀,为什么老方要配合冷月大人演戏,非弄出一个自杀的结论出来呢?”陈伟成又一次问道。
“老方并不全然归我们省委管辖,他是双重领导制,一方面接受省委管理,一方面又归国家公安部管辖,如果他接到公安部高层垂直管理的命令,不跟咱们沟通,只听从连书记命令也是很正常的。至于肖冠佳的死因,连书记这么做也许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吧?”李建设说道。
“现在冯琳躲在姚老家里不出来,咱们想控制问询也很有难度,而且我听冷月大人的意思,很有点袒护她的意思,若是这样的话,没准小赵留在那里很吃亏……”陈书记满脸的忧虑。
“赵慎三会吃亏?陈书记您还是不大了解他,他精滑得很,对于连书记率队前来的目的,我已经稍微暗示了他一下,以他的聪明绝对不难猜到,故而,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他一定会慎之又慎的,这一点您放心。”李建设说道。
“唉……惭愧呀建设!咱们俩说白了,就是李书记的看门狗,可这次因为这个案子,非但没有看好门,却把狼又给引来了,还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书记他们此行虽然在H省知道的人还不多,却也绝非如同她预料的那样密不透风,要知道她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就各有主子,又怎料到他们的行动不会是未出京城就泄露了呢?
我很是纠结,是提醒一下李书记呢,还是严格遵守纪律闭口不谈……若是提醒了是对不起自己的职责,若是不提醒又亏了下属的良心,简直是难啊……”陈书记喟叹道。
“以我的看法,您还是不要提醒的好。”李建设沉吟着说道:“首先,如果您刚刚的推测成立,连书记她们专案组内部就可能传出风声,那么,李书记怎么会听不到呢?我可不认为在京城,李书记没有这样的人脉跟渠道。
之所以李书记这几天若无其事,一方面可以推断他不知者不畏,另一方面又何尝不能推测为他是心中有数呢?咱们如果提醒了,前者的话于事无补反而徒增李书记思想压力,后者的话马后炮意义也不大,还不如遵守连书记纪律罢了。”
“唉,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建设,你不觉得这次的状况很诡异么?我在想,如果咱们安分守纪的配合冷月大人的指挥,会不会最后成了被她装进瓮里的傻瓜呢?我可不信肖冠佳之死是招来冷月的真正原因,看起来,省城不太平啊!”陈书记忧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