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无话可说了,耐心告罄,阳焱道,那就押入天牢,等皇上醒来之后亲自处治吧!
祁子骞心中一惊,慌忙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我要见皇太女。】
以皇上现在对他的态度,知道他做的事情之后肯定不会放过他,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女儿了,哪怕是他的行为可能会引来元君的怀疑,到了这一步他也顾不得了。
啧!这个男人是要拖亲生女儿下水啊!真是高估了他们的父女情深。
阳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去请皇太女过来。
说起来他和这个便宜女儿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了,比皇帝的时间还长,自那次她中毒他就从来没去过东宫,也不曾召见过她。
皇太女以为他还是那个对她关怀倍至的原主,因为他不理不睬而跟他赌起气来,在宫变之前哪怕能出门走动了,也从来不曾去过他宫中请安。
倒是皇帝中毒倒下之后,她应该是坐不住了,几次三番上门求见,他一次也没给人进过门,之后大约是有了猜测,慢慢地才不再登门。
这小姑娘被吓得不轻,整天疑神疑鬼地认为有人要害她,门也不太爱出整天窝在她的东宫,而且变得特别敏感。
东宫里的人好多都被她赐死,还是阳焱命人像如阜宫一样处理,这才没有枉造过多的杀孽。
皇太女来得不算快,按理说东宫离如阜宫最近,她却用了足足两倍的时间才到达。
女臣拜见父君。皇太女中气不足地行礼,阳焱见到她那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两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
她整个人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太女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原本红润中还带点婴儿肥的脸如今惨白一片,脸颊上没有二两肉,唇淡得近乎白色,眼中毫无神采,还带着隐藏得极深的惊惧。
她就好像一只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丧命。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同龄的女孩站在这里,阳焱必然会升起恻隐之心,不过想到她前世是如何对待原主的,他就很难付出同情。
想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已经知道了,阳焱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地道,罪男祁子骞要见到你才肯招供,你去跟他说说。
是。见到眼中没有丝毫波动,皇太女有些不甘心,却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老老实实地应道。
祁子骞早在她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激动得恨不得立马扑过来,不过他被人押住了才没能做到,此时见到女儿转向自己,两眼顿时蓄满了泪水。
这是他的女儿,他寄托了唯一希望的皇太女,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元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养得白白壮壮的,却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不知贵卿见女臣何事?皇太女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眼中含着淡淡的警告,你谋害母皇罪证确凿,任何人都救不得你,就算硬往孤身上栽赃也要看有没有人信你。
她短短的一句话,既向众人解释了贵卿这时候要见她的理由,又明确地告诉他自己救不了他,还警告他不许威胁自己,在场的人也只有知道内情的才能听出来。
祁子骞激动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她说得没错,谋害皇上是大罪,即便是皇太女也救不了自己。
他心里很明白,只是不甘心,这个女儿能给自己下哑药,自己凭什么还要帮着她、护着她?
可是她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且最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才会变成这副模样,真的要拖着她下水一起死吗?
祁子骞的心中动摇起来,犹豫了许久之后,看着女儿眼底依稀的祈求之色,终于还是仅剩的那一点点慈父心肠占了上风。
【说句大不敬的话,臣侍向来把太女当成亲生女儿看待,所以在临走之前想见太女最后一面。】
看到纸上躺着这样一段话,皇太女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认真地道:孤谢过幼时贵卿的关爱,孤会向母皇求情尽量为贵卿争得一份体面,也算全了贵卿的一番良苦用心。
【谢太女。】祁子骞留下三个字,最后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就被侍卫押走了。
等人走后皇太女走回元君身边,诉说了一番对母皇的担忧之情,声音跌宕起伏,面上表情到位,装得还像那么回事。
阳焱懒得看她表演,挥了挥手道:太女身体不好,还是回东宫好生歇着去吧!就将人打发了。
皇太女心里有事,顺水推舟地就告退了,回去便唤来心腹手下,交待她们买通天牢的人,将贵卿的手打断,叫他再不能书写才能安心。
可惜她自以为的心腹之人全是阳焱派过去的耳目,事情转头就传到了他这里。
吩咐人按她的意思去办,阳焱不由地冷笑,小小年纪手段真是狠辣。
不过也不奇怪,冷酷如乐萧玉,残忍如祁子骞,这两个人生下的孩子,小时候又没有好生教导,能指望她是什么好东西吗?
只是祁子骞难得有了点慈父心肠,转头却发现他的亲生女儿根本不敢信他,也不知道等双手俱毁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心情?
总之什么因种什么果,如今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总该他自己去承受就是了。
☆、第196章 女尊元君19
皇帝足足三日之后才醒过来, 得知对下毒的人,以及自己将来的命运,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暴躁如雷, 而是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下令给贵卿赐毒酒,祁家人抄家流放。
相比起皇太女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 迫不及待地派人去废了亲生父亲的手, 乐萧玉对曾经爱过的男人终是留了几分情谊, 给了他最后的体面,放了他家人的活路。
在上上世以传奇皇后之名留传青史的祁子骞,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天牢里, 一具薄棺抬出去埋了,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许是对未来彻底丧失了希望, 乐萧玉没有如太医预计的那般活到两年时间, 在床上瘫了一年出头,就在盛夏的时候背上长满了褥疮痛苦地死去了。
她之前还在盛年,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年经就死去,所以未曾替自己建皇陵, 阳焱厌恶她都来不及了, 更不会帮她考虑这些。
于是以哀为谥号的乐萧玉成为开国以来葬得最简单的皇帝,也是从她这一朝开始, 未来的历代皇帝大多选择了简葬。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