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男孩虽小, 却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压低了声音哭道,我害怕
别怕,少妇抚着他头顶的五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却强自镇定道,待会儿千万不要出声,等娘来找你才可以出来知道吗?
娘你不跟我一起吗?小男孩吓得抓紧了她的手。
虎儿乖,娘很快就会过来找你,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再这么粘着娘,小心妹妹笑话你!才说了两句话,少妇已经听到人声了。
她顾不得再继续安抚,用力将手抽了回来,随后看了儿子最后一眼,含泪用柴火将他遮住。
之后她抱起已经吓得傻了,哭都不会哭了的女儿,起身就往柴房外走,却在刚出门的时候正撞上提着刀的黑衣人。
她小声地惊呼了一下,但想起柴火中的儿子,又把惊叫声咽了回去,一言不发地老实跟着那人离开。
娘虎儿非常小声地喊了一句,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被人捉住,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后院先是一阵骚乱,随后慢慢地静下来,虎儿缩在柴火里记着娘亲的话,丝毫不敢动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渐渐地明白过来,娘亲骗了他,她可能已经像爹爹和那些叔叔一样,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个认知叫小小的他再次泪流满面,不过他记得娘亲的话,再难过也没有哭出声来。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亮,遮掩着他的柴火被人拿开了。
不是期盼的娘亲,而是跟杀了爹爹的人穿着一样衣服的人。
虎儿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嘴就要大喊,可是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却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但他肯定是坏人,虎儿拼命地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太小了,爹爹要说过两年才教他习武,所以他根本就挣不开。
那个人捂着他的嘴将他夹在腋下,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一眼,突然带着他翻过高墙,向远处的山上跑去。
他们一口气跑出好远,将庄子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等眼角的余光看到火光冲天的庄子,虎儿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哥哥是想救他!
他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知道这个哥哥是好意之后就停止了挣扎,最后被改夹在腋下为抱在怀中。
想到已经遇害了的爹爹和很可能也不在了的娘亲和妹妹,虎子双眼盈满了泪:哥哥,你带我去哪里啊?
他心里好害怕,小小的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骤然遇到这种事,没被吓傻已经算好的了。
幸好遇到了小哥哥这个好人,他烤兔子给他吃,还承诺会带着他一起。
虎儿安心了一些,可是第二天好人小哥哥却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他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守在他身边无助地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
谁?虎儿抹了一把泪水,警惕地转过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人。
来人满脸湖子,看起来跟他爹爹差不多大,穿着和那些坏人一样的衣服。
你是来抓我们的吗?虎儿恐惧地往地上的小哥哥身上依了依,小手触到他裸露出来的肌肤,没有注意到他冰冷得吓人。
那人却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地上的人那张扭曲变形了的脸,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哀:我告诉过你要顾着自己的小命的。
赤焰教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脱离的?
你虎儿还不知道好人小哥哥已经死了,强忍着恐惧开口说道,大叔你抓我回去,放过小哥哥好不好?
中年汉子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凝视他蕴满了害怕的双眼,良久之后,将眼睛狠狠一闭,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刷的一声,一个小小的头颅高高飞起,从此以后虎儿再也不会恐惧了。
一条又一条的生命痛苦地结束,为什么他们要经历这些?又是谁给他们带来了这些伤痛?生而为人,为什么一定要残杀同类?
阳焱的面前,廉修杰骤然睁开双眼,他猛地直起腰往后退,正撞在书桌上面,随后连人带桌地翻倒在地。
屋内一连串巨响,顿时惊动了外面的护卫,立即便有人过来查看,却被阳焱抬手挥退了。
呼哧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只有廉修杰一个人剧烈的喘息声。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那些汗珠就像他方才经历过的无数次真实得可怕的梦境,每一场里面都伴随着的那些鲜血,从热的慢慢变冷。
其中一滴落到了手背上,廉修杰猛地全身一抖,慌忙将之甩去,又抓起衣袖反复擦拭了好几遍,直到没有了那种湿润的感觉才力竭地停下手。
上百场极度真实的梦境,每一次他都变成受害的人,最后痛苦地死去。
这便是阳焱想让他体会到的,人之所以会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无非是不能感同身受罢了,若是将两者的位置调换过来。
施害人变成受害人,去亲自领会到他们的痛苦,他们还能做到毫无顾忌地对人施虐吗?
阳焱希望他不会,如果到那种程度他还不知悔改的话,即便这次任务失败,他也会亲自了结了他,叫他不再有机会去害人。
焱~哥~过了很久很久,廉修杰才缓过一些来,不过那些痛苦的感觉却没有那么容易消退。
他的声音飘乎,缓缓地抬起头,双眼无神,像幽魂一样看向面前的来人,带着几分惶惶地问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看来还不算没救。
阳焱在心里想道,反问:你自己亲身经历过,你认为呢?
这果然是你搞的鬼,廉修杰苦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如果没有自己去感受过,他依然可以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下令夺去一条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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