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跪在地上不敢开口的太史何大人抬起头,颤巍巍地道:“柳相,认……认输吧,莫蓝……咳,王爷他早就已经……”
他未说下去,点到即止。
柳丞相岂会不明白,这就是说在场的人除了他应当都已经被莫蓝鸢收服。
“你、你们——”
柳丞相气极,花白的胡子不断颤抖着,死死瞪着围拢在莫蓝鸢身边的守卫们:“不可能……这些分明都是我的亲卫军……”
莫蓝鸢终于不再一直无视他了,堪堪侧眸瞥他一眼,讥诮地道:“柳丞相,难道不知良禽择木而栖,他们不过是选择合适的主子罢了。”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一开始就假意答应与我合作?!”
此时柳丞相终于反应过来,莫蓝鸢不可能在短短一夜间就让他身边的人全部倒戈,唯一的解释,就是莫蓝鸢早已经动手,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不过是掩人耳目,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
“好一个釜底抽薪啊。”柳丞相把牙齿都快咬碎,指着他怒骂道:“当初我一手扶持你,想不到你居然恩将仇报,莫蓝鸢,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莫蓝鸢,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下,我要让你后悔终生,就算死了也要化作厉鬼报复你!”
“莫蓝鸢,你……你该死!你活该永世不得超生!”
“莫蓝鸢……”
莫蓝鸢冷冷看着他,侧首朝庞统比了个手势。
后者得令,朝还在叫嚣着的柳丞相走去,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干脆利落地将刀尖送进柳丞相的胸膛。
“唔……”
身中刀伤的刹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柳丞相突然挣开了几名侍卫的束缚,连连倒退好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尔后,眼神极其缓慢地移到冷眼注视着他的庞统身上,再然后,是隔着好一段距离的莫蓝鸢……
“噗——”
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柳丞相踉跄着倒在地上。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柳意从未想过,他最后的下场会是这样。
在他看来,他今夜逼宫成功后,整个大凌朝都将从此臣服在他的脚下,至于莫蓝鸢这个傀儡,他若心情好就让他当上皇帝,若是他心情不好,随时都可以将他拉下马!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何时出了错。
临死前,他的眼珠转动着死盯着那个一身红衣的人,艰难地喊道:“莫蓝鸢……你……不……得好死……”
说完就咽了气。
今夜亲眼看着天启帝被烧死在火海里,丞相柳意被庞统杀死,在场的人饶是心理素质再好,都控制不住惊惧得发抖。
尤其是看到柳丞相的凄惨死状。
大雨不断冲刷着他的尸身,他的整张脸惨淡得看不出颜色,双眼凸出,一动不动瞪着莫蓝鸢,仿佛死不瞑目。
有承受能力的倒还好,顶多被这情景给吓得别开眼不敢多看,而承受力较差的几个大臣,已经忍不住卡着和喉咙呕吐起来。
夜色越来越沉,连绵不绝的雨落下,不断敲打着廷苑中的花木和屋顶,奏起一曲哀歌。
莫蓝鸢面色平静看着柳丞相死去,耳边犹自回响着他死前的话。
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他?
真是可笑!
彼时,有人不经意看向上方,傲然绽放的山茶花开满枝头,远远看去,宛如被血染成的红色。莫蓝鸢遗世独立于高高的台阶上,一身红衣比血还要艳丽,比火还要灿然,他的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诡异笑容。
仿如子夜时分勾魂夺魄的艳鬼。
被那短短一刹的绮丽所震慑,那人惶然垂目,将所有的惊惧都压在了心底。
短暂的寂静后,敛了敛眸,莫蓝鸢沉声喝道:“今夜丞相柳意大胆逼宫,害死皇上,我身为皇室中人,定不会轻易饶恕这等佞臣。传令下去,五日后举行国丧,同时,将柳意满门抄斩!”
紧滞的空气仿佛找不到流动的出口,所有人低低压着脑袋。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喊道:“臣定当全力辅佐王爷为新帝!”
见此情形后,其余人终于回过神来,双手和头紧贴地面,高呼道:“臣等全力辅佐王爷!”
……
天启二十四年,十二月,当朝丞相柳意深夜带人进宫逼迫皇上退位,意图谋反,更放火烧了皇上的寝宫承宁宫,让皇上葬身火海。怀光王莫蓝鸢联合众臣极力镇压,当场将逆臣拿下。
同时,因为朝中并无太子,凌安王更被质疑是否为皇室血脉,众臣纷纷拥立怀光王莫蓝鸢为新帝,登基大典将在国丧的十日后举行。
至此,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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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秦天夫妇得知今夜宫里发生的事后脸色各异,倒不是担心莫蓝鸢会对侯府的人不利,从他派人守住侯府的行为来看,他应当不会对他们下手,只是,与自家女儿有婚约的怀光王一夜间突然变成即将登基的新帝……
这种反转,无法不教人心悸。
另一边,听到这个消息时,徐九微百无聊赖坐在桌前修剪着花盆里的花枝,手一滑,开得灿烂的花朵连带着枝叶被剪下。
“郡主?”怀袖小心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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