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谨言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徐九微的反应,看到她望着自己长长叹了口气后,心中的那阵疼痛更甚。
听到他要娶她,居然这般感动,果然……
这个世上再没有人会比她爱他了。
他的……阿九……
于是,在徐九微完全没有体会到,魏谨言究竟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的情况下,她糊里糊涂就被杏儿和红樱梳妆打扮,换上凤冠霞帔,与魏谨言成了夫妻。
直到第二日在新房里醒来,她依旧想不明白,魏谨言为什么要娶她?
身后,不知何时醒来的魏谨言身体附了过来,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脊,埋首在她颈间,他低声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阿九。”
徐九微没有回头,欲言又止。
总不能说她在思考他脑子到底进了多少海水的问题吧。
暗自翻了个白眼,她的视线在房中打转。
红色蜡烛,红色的纱幔,红色的床褥,入目皆是一片喜庆的艳红色,身后那人等不到她的回答也不在意,一手揽在她的腰间,一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侧首在她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红痣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身子微微战栗了下。
他低笑一声,没有再做什么,就这样从背后静静环抱着她。
徐九微想了好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看着满目的大红色,还有身后那人身上不断传来的温度,她忽然间生出一种错觉……
似乎,这样也不错?
……
“那……后来呢?他们就这样成婚后就没有其他事了么?”身边已经越发清俊的少年问道。
红樱见四下无人,偷偷在那嫩得快要出水的小脸蛋儿上掐了一下,逗弄道:“当然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故事自然就结局了,你还想听到什么以后男的找了十个八个美妾,女的成了怨天载地的黄脸婆的后续?”
小少年闻言狠狠瞪她一眼,哼道:“我皇兄才不会这样做!”
红樱啧啧道:“那可说不准了,你看,你皇兄……也就是我家主子,现在看起来不近美色,但是指不定在哪里金屋藏娇呢。你说是吧,七皇子。”
小少年,也就是莫祁钰又是一阵狠瞪。
他的一双紫眸水水润润,如同小鹿,看起来不觉凶狠,反倒越发可爱了。
若不是顾念着他的身份是未来的储君,红樱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
魏谨言如今膝下无子,七皇子莫祁钰便被他立为太子。
“那后来皇嫂怎么不见了?”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莫祁钰问道。
这几年他看皇兄始终是一人,既然红樱说他曾经在浔阳与徐九微成亲,怎么他回来帝都时没有带上她?
红樱闻言笑了。
那笑容看似恬淡,却带着几分忧郁之色。
外面下起了大雪,她探头看了一眼,支起身子,伸着懒腰慢吞吞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七皇子,不过是我编的一个故事罢了,何必问那么多。”
不知何时出来的湛清冷哼一声,与她擦肩而过。
红樱拍了拍胸口,嗔道:“我说湛清,你能不能不要跟个鬼一样突然出来,吓死我了。”
湛清懒得理她,她那样子太夸张,一看就是在演。
被他这般明显无视,红樱丝毫不见生气,探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笑嘻嘻地道:“真是傻子。”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湛清心里一沉,今日是那名女子的忌日,所以魏谨言一整日都未从御书房里出来过。
“咱们主子再不娶个皇后,恐怕朝中那些大臣都要造反了。”红樱摇头晃脑地道,扭着腰转身就走,边走边拍拍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林遥。“我说林木头,你做什么还杵在这里,主子今天都不会有事叫我们了。”
林遥看了她一眼,跟着她一同往外走,在看到她不管不顾就要冲进大雪中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后者疑惑地回过头,美眸中尽是不解。
林遥默然不语,顺手就把旁边放着的一把油纸伞撑了起来。
这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让向来老是捉弄别人的红樱一瞬间居然红了脸,不过她反应极快,在没被人发现前已经转过身,口中还在说着:“林木头,你倒是越发体贴了,不错不错,比湛清那个死冰块脸好。”
淡淡笑了笑,林遥静静走在她身旁。
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红樱唇畔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是啊,她方才所说的,仅是个故事罢了。
在那故事里,那个总爱穿着一身素衣白裙的女子并未死去,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也未如现在这般成为嗜血残忍的暴君。
他会倾尽余生宠她,爱她,呵护她。
一切都那样完美。
与林遥一同沉默着走过回廊,在转角处时,两人意外的发现魏谨言居然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
他何时离开御书房的,他们这些一直守在门外的人竟半点没察觉。
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两人都没有上前打扰的念头。
魏谨言一动不动站在雪地里,想到的却是多年前与徐九微在雪地里的情景。
那时他走在前面,她亦步亦趋跟着,每一步都恰好踩在他在雪上留下的脚印里,他无意中回头瞧见这一幕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