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10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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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别的方案了吗?”安德烈面朝我的方向,话却不是对我说的。梅青红站在他身后,阴郁地陈述:“只剩方案101了,其余方案执行人数不够。”

于是安德烈沉默下来。

半晌,“什么时候执行?”他问。

其实我想说方案101也生不了效,但他们不听我的,只是自顾自地交谈。

“后天,不能再迟了。”梅青红干脆利落道:“假如能够生效,早一秒都能让多一点人活下来;假如不能——”他们对视一眼,安德烈露出一个苦笑:“外面还有人能幸存吗?”梅青红没有回答。

“总之,祂是由我司人员引来的。我身为司长,有义务解决祂。假如我失败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等待......救援吧。”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过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保重。”这个高挑的亚洲女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锋利果决,还有因同伴接连牺牲而笼罩的沉郁,更突出她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锐气。

梅青红出门了。她去做一些临行前的准备工作,还要最后调试一遍隔离室的设备运作情况,确保即使她不能再回来,生态循环系统也能维持剩下的人五十年的生存。

我悄悄溜到别的隔离室,从小窗往里面望去。

这里面隔离的都是已经被感染甚至被污染的人,外表诡异到离奇,散发着肉眼不可见的精神波动,试图感染下一个受害者,仅仅是靠隔离室的顶尖配置隔绝内外。这项措施以前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人,现在是为了囚禁里面的人——如果他们还能算作人的话。

多数房间里只余一具血红的骨架,上面生长着膨大的血肉蘑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红孢子。还有一些房间里的人长出奇妙的复眼,斑斓的彩翅,六条或八条细长的手脚。另外一些已经失去人形,成为糊了一地的各色组织。个别房间被白色的黏丝从内部缠成了一个蛹。我费力地辨认,才从细丝中央找到一个干瘪枯瘦的人形。有一个房间里格外有趣:天花板垂下七八条肠子,墙壁上鼓动着暗黄的疱瘤,最往里的一个角落里突出来半只手,地上满是血水,不时冒出一两个绿色的气泡。血水正中央是一株心脏长出的树,一边泵动着血水,一边长出白色的经络充当树枝。

幸亏隔离室隔离效果惊人。我一边想一边逛完了六十四个隔离室,悲伤地发现,除了安德烈和梅青红,再没有一个还清醒着的人类了。

不知不觉,我回到了安德烈的房间。

“青红会没事的,是吧?”他既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置可否。

或许是我刚刚看了许多污染物,沾上了些许它们的气息,也或许只是因为安德烈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段短短的沉默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疯了一样跳了起来:“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为什么他们全都要一个接一个地去送死?!我们对抗不了祂的!隔离塔都阻挡不了的东西——外面不会再有活人了!外面全都是——到处都是它!长满了——”他脸颊肌肉抽搐着,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原本温柔的蓝眼睛有一点发红。

我试图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舒缓他的情绪,也想不出该从何下手。

“或许你可以去和她表个白?”我知道他暗恋梅青红一年多,因为害怕被拒绝一直没敢去追求——梅青红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住的女人——后来一拖就拖到了邪神降世,末世降临,就更不好谈这些风花雪月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一个不好他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眼下再不表明心意,指不定就再也没机会了。他现在的情绪和抱怨的东西都太危险了。

幸好这招转移注意力是有效的。

我松了口气。

“——我应该去向她表个白。”安德烈喃喃念道,脸上的肌肉放松了,和我对视几秒后,露出一抹梦幻般的微笑,喃喃:“我去找她。”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向梅青红所在的总控制中枢。我不能去那里,没办法听到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声告白让我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被感染了,安德烈。”梅青红严肃地说:“你刚刚在做什么?”

安德烈头痛欲裂,又心有余悸:“一时想岔了,要不是突然想到来向你——”他略过了中间的话语:“——我差点直接变成污染者。”

梅青红仔细端详着他变得赤红的双眼,淡淡道:“看上去只是轻度感染,记得去楼下大厅测一下感染数值,隔离三天应该能自愈。”说完她又转过身去,走进总控室调试设备。

安德烈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忽然一拳砸在了墙上。

他是个懦夫,但在如今这个世界,越是勇敢的人死得越快。

隔日,梅青红独自走出了隔离塔。

我悄悄跟在她后面。隔离塔是国际生物联合科研院的独有建筑,用来预防实验意外下,病毒或者别的一些什么扩散——虽然从现下结果来看没有完全达到预期的效果。尽管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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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恐怕也是人类最后的净土了。虽然它同时也是罪魁祸首,那个祂诞生的地方。

路面早已布满了诡异莫名的不明污染物。它们看上去柔软而多汁,踩踏上去的时候甚至能够蠕动躲避。

梅青红肃容,紧皱了眉头,步履加快,慎之又慎地走过了这段路。我紧跟着她,忽视了头顶骨枝上垂下的血红肉带,路边长出的形状颜色离奇各异到挑战人的想象力的肉块。我辨认出其中一个像是心脏(惭愧我只认得这一个人类器官)。

在我驻足的片刻,梅青红已经走到了她的目的地,我匆匆跑了几步跟上她。

女子站在已经看不出棱角的牌匾下方,喃喃念出已经模糊到难以辨清的字体:“中枢神经系统研究分院。”她给自己扣上一只防毒面具,轻轻推开了已经形同虚设的大门。

鉴于许多线路已经被血肉侵染占据,不用再进行复杂的身份验证,梅青红凭着记忆在一片漆黑,仅有血肉散发的朦胧微光的研究所内部缓慢探索,接着深吸一口气,推下了总闸开关。

毁灭性的神经毒素猛地释放了出来,几乎是同时,梅青红转头以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

——虽然我们都知道,对于这种新式毒素,防毒面具的防御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吧。

我跟着她一路瞎跑,明显偏移了回到隔离塔的正确方向——她迷路了。神经毒素不可逆地损伤了她的大脑。她那种独特的镇静,缜密和锋锐都随着意志的消失而泯灭了。这位曾经的司长,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略显迟钝的女人。

“青红!”安德烈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咬牙向隔离塔的方向跑去。这里和隔离塔有些距离,难得他能跑出来找她。

梅青红吸入了高浓度的毒素,居然还能思路清晰地说话:“不要管我了......回去......活下去......你是我们最精尖的技术人才,只要你还活着,人类就不算毁灭。”

安德烈的眼睛已经完全变红了,这似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这个一贯懦弱的男人拼命摇头:“我必须带你一起回去!”梅青红被他咬牙背在了背后,艰难地喘息着,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你呀......”

或许是终于意志模糊,一直以来的信仰没有了再坚持的必要,她铜墙铁壁般的心灵出现了一条缝隙,她终于能够看见我了:

我站在她旁边,难过又悲伤地说:“你为什么要去?我又没有神经。”

/over/

<为防有人看不懂>

克苏鲁世界观

隔离塔有人误召唤了邪神(“我”),“我”出于好奇向这个世界投来了遥遥的一瞥。由于人类精神过于脆弱,绝大多数人很快被污染,成为外面血肉的来源,并作为污染源持续污染。这就是末日的由来。

梅青红是人类中意志力最优秀的一批,仅凭自身意志便抵抗了精神侵染,又恰巧在隔离塔工作,所以活到了最后还始终意志坚定,也因此一直看不见我。

隔离塔中的诸位研究人员为了赎罪尝试了许多套方案试图结束末日,最后结果是他们都变成了六十四间隔离室中的污染物。梅青红尝试了最后一套方案(也就是方案101),当然还是失败了。

<be结局>

安德烈先前已半被感染,现在又出了隔离塔的安全环境,直面了大量的污染物,没走到一半脚步就渐渐变得拖沓黏腻。

梅青红似有所感,低头看去,果不其然他的脚正在渐渐和路面长在一起。在和我对话之后,她的眼神也开始痴滞呆板起来。

他们最后伫立在了隔离塔门口,被污染物扫描仪扫出了89的高分,接着这个数值跳到了90。这意味着他们再没有可能恢复人类意识了。他们和脚下的路面生长在一起,立成了一道血肉丰碑。

人类这个种族在事实上灭亡了。

我无趣地戳了戳他们已经开始异变的头颅,决定去找下一个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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