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宣点头说知道了,又对穆决说,“先前我说搬出去的事情,你可考虑好了吗?我刚赚了两千两,足够买两处小宅子了,你救我一次,我送你一出小宅子。”
穆决能猜到他短短几天就赚到钱的原因,片刻之后才道:“买宅子之前,先在折风院住下吧,你院子与之前的折风院也无甚区别。”
明明有看院子的下人,却仿佛没人。
有人来闹事时,石锁那几个躲的干干净净,整个院子,仿佛一个下人都没有似的。
……不愧是游家给他安排的下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都讨嫌的很。
游宣答应了。
当晚,游宣失眠。
伤口疼,屋子冷,疲惫寒冷,心力交瘁。
游宣开窗看雪,可能是刚刚入冬,梧桐镇的雪花不多,他看着雪花,忍受着肩膀与手臂的疼痛,开始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几年前是谁给穆决下毒的呢?重新置办两个新宅子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两左右吧,他学不会坐吃山空,所以想再赚钱,还得再找人合作,比如贺庄家里的妆庄,又或者是陈家的扇子店;……这伤口可真疼啊,也不知道穆子睿现在是不是也同样愤怒,并且还疼的睡不着?
“叩叩叩”门口响了。
游宣没动,“进来。”
穆决推门进来,“怎么不睡?”
游宣抱怨道,“又冷又疼的,谁睡得着,况且你不是也没睡着吗。”
“我刚喝了药,睡不着。”穆决道,“你伤口还没好,与我睡一个屋吧,我睡矮榻。”
游宣没嫌他,只问:“你屋里暖吗?”
穆决沉默了一会,如实道:“一般。”
游宣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穆决住一个屋,两人一块走去,路上,游宣问他,“你的药喝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又该去一趟百药堂了?”
穆决嗯了一声。
游宣道,“那明日去一趟吧,顺道我去找贺庄商量一件事。”
穆决突然道:“我明天陪你去找他。”
“行。”
进了穆决的屋子之后,确实是一般般,可多个人在旁边,游宣的心情会好一些,他脱鞋上床,侧躺着在床上,正要说点什么,他脑子里又回来一个被忘记了的记忆——
游宣坐在床上,自己给膝盖涂药,膝盖伤着了,应该是跪伤的,而且他脸色也是沉沉的,很不开心的说,“你继续喝你的药吧,穆府送来的聘礼,大部分都是你前些年攒的?你,你哪来的钱?你有钱自己攒着留着不成吗,非得这么挥霍了?”
穆决坐在他旁边,将药膏拿来,亲自帮他涂药,眼眸低垂,侧脸满是认真,“以前在学院的时候,都是家里开心了赏的。钱不多,只攒了两三年,都拿来娶你。”
游宣更不开心了,“要不是你送的那些聘礼,我……。”
穆决突然抬头,上前,亲了一下游宣的唇,才道:“下次别跪了,直接走。穆府的规矩,无所谓的。”
游宣看着他,道:“那我挨打怎么办?你祖母看我不顺眼,凤氏又整天找茬,好烦啊。”
穆决道,“跑来找我。好了,等我明日出去写文章,写话本,攒到五十两,我们就买个小宅子搬出去住。”
游宣抿了抿唇,又笑了,“算了吧,等你写话本养我,不如我去卖炒瓜子养你。”
回忆中断——
游宣侧躺在床上,仔细的,不可置信的,再次的,翻看回忆了一下刚刚突然冒出来的回忆,脸都要绿了,靠靠靠,这是怎么回事?
穆决亲他了?
他没躲?
他与穆决不是才成亲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穆府送去游家的聘礼,都是穆决攒了几年的吗?
游宣一脸受不住打击的震惊表情,片刻之后,他才艰难的坐起来,道:“穆决,你之前借我的七两银子,是不是你写话本赚来的?”
穆决躺在矮榻上,脸冷冰冰的,心情也坏,一听到这话,眼睛倏地一睁开,也坐起来,侧目盯着游宣,道:“你记起多少?”
游宣不想看他,烦得很,又艰难的躺下,侧躺着道,“真是你写的话本?你写的是什么?你还能写话本?你家里不是经商的吗?”
穆决道,“写了一本,稿费是七两。”
“哦,”游宣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又问:“你写的是什么?”
“明日给你看。”穆决拒绝直接告诉他名字。
游宣还想问的,可困意上来了,他疼了大半天,此时很聪明的及时抓住困意,所以也没来得及跟穆决打声招唿,就缓缓的入睡了。
过了一会,穆决起身,走到床边,目光盯着游宣的后背看,冷着脸,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护不住自己无所谓。
可他不能总是护不住自己夫人。
下毒是开始,失忆是惊魂一棒,椅子砸下去时绝望突临,而现在,他已经对穆府,对穆府上下彻底失望绝望了。
——
次日。
游宣刚一睁眼,不知他的记忆是否在与他作对,还是伤口在转移注意力,这眼睛刚睁开,昨天才想起来的回忆再次出现。
聊天亲亲,互相依赖。
游宣的表情复杂,一只手撑着床,艰难摇晃的坐直之后,才下床穿鞋。
可脱鞋容易穿鞋难,尤其是冬天的棉鞋,更是难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