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梅既要顾忌名声,又害怕这件事被丈夫知道,根本不敢跟他争执,再三压低了声音,小声哀求:“唐大哥,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好吗?”
“苦衷?”
唐强军怒极反笑,看着人到中年却仍旧保养得丰腴妩媚的女人,他劈手一记耳光扇了过去:“张雪梅,你这个贱货!你骗了我二十多年啊!你把我给毁了你知道吗?!”
“啪”的一声脆响,张雪梅就觉眼前一黑,晕头转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觉上嘴唇有些痒,仿佛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人中流了下来。
伸手一摸,才发现是鼻子出血了。
她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心里又怕又慌,眼眶不觉盈满了泪,而唐强军仍嫌不够解气,还要上去再打。
张雪梅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唐大哥,对不起唐大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求你原谅我吧,我给你磕头了,唐大哥!”
唐强军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道歉?
这二十多年里,他把唐勇安当亲生儿子疼,待他比女儿还要好,为了他背负骂名,妻离子散,现在这个女人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养子根本不是救命恩人的孩子?!
他为这个孩子几乎失去了一切,又怎么可能因为张雪梅这轻轻一跪而就此抹煞!
张雪梅一心只想尽快了结这件事情,什么尊严体面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脑袋一次接一次的往地上磕。
唐强军怒从心头起,抬腿一脚踹到她肩上:“张雪梅,你这个表子!”
“你是什么人,疯了吗?!”
张雪梅被踹翻在地的同时,也听见了丈夫的怒喊声,紧接着就是东户邻居家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那家男人拿着擀面杖满脸警惕的走了出来,与张雪梅的丈夫李春峰并肩站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唐强军。
李春峰上前去把妻子搀扶起来,看她满脸的血,又怜又怒:“先忍忍,我马上打电话给120……”
邻居也说:“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警察说五分钟就到!”
他们这附近就有家派出所。
而他们想象中对方惊慌害怕,甚至于狼狈逃窜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反倒是虚虚靠在李春峰臂弯里的张雪梅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别——”
剩下的话她没能说出口,就像是被人剪断了似的,堵在了喉咙里。
别什么,别报警吗?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丈夫和邻居这里边有事儿?
而事到如今,最不怕事情闹大的,大概就是唐强军了吧!
而事实的确如她所想的那样,唐强军不怕反笑,死死的盯着张雪梅,脸上的肌肉因为恨意而随之打颤:“报警?好啊,赶紧报!警察什么时候来?再催一催啊,尽管闹,闹的越大越好!到最后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里边的指向性太过明了,他目光中的恶意与憎恶又难以掩饰,李春峰与邻居顺着对方视线,看向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张雪梅。
这种时候邻居显然不适合发话,而李春峰想起之前自己在门内听见的妻子发出的求饶声,再见施暴者这副理直气壮的嘴脸,心头疑窦丛生。
“雪梅,”他皱着眉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他吗?他是谁?”
张雪梅披散着头发,神色颓然,一句话都没说。
反倒是邻居对着唐强军打量了几眼,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迟疑:“我看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楼上闻声来看热闹的趴在楼梯栏杆那儿,盯着唐强军打量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句:“这不是那个姓唐的男人吗?上装垫儿台说因为收养烈士遗孤而妻离子散,最后又被打脸的那个!”
唐强军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顿变,猛地一扭头,难掩凶戾的看了过去。
张雪梅这时候还满脸血,他这个行凶者的威慑力不言而喻,看热闹的也怕自己成了热闹,哎哟一声一窝蜂散了回家。
这新闻李春峰也看过,甚至于还在单位里跟同事探讨过,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见到唐强军本人,更没想到唐强军居然认识自己的妻子。
想起方才唐强军的气势汹汹,还有妻子一反常态的卑躬屈膝,李春峰隐约有了几分猜测,这叫他心头一凉。
“雪梅,”他强忍着发作的冲动,耐着性子问妻子:“你跟唐先生的养子,是什么关系?”
张雪梅瞳孔猛地一缩,甚至于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李春峰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而唐强军就在这时候嗤笑出声,无情的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这个表子就是唐勇安的生母!你以为我是闲着没事儿敢来这里寻衅滋事吗?我就是来找她晦气的!”
这一语落地,直接把李春峰心里边的侥幸震碎了。
妻子居然有那么大一个私生子,还跟面前这个深陷在舆论漩涡中的男人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李春峰的脸色隐隐透着绿,扶着张雪梅的手臂慢慢松开了,就在这时候电梯忽的响了一声,几名民警握着警棍,从电梯里边走了出来,看见满脸血的张雪梅,表情马上凝重起来。
“老实点!”先把唐强军拷住,继而领头的民警又问张雪梅身边的李春峰:“叫120了没有?”
李春峰看一眼身旁的妻子,语气显而易见的冷淡下去:“叫过了。”
民警见得多了,看这场面就知道里边有事,也懒得多问,把唐强军带回警局,又叫人陪着李春峰和张雪梅夫妻俩下楼等120。
张雪梅满脸血看似吓人,其实伤得不重,医生帮着上了药,拍了ct确定脑部没什么问题,就叫回去了。
作为受害方,他们也得去做笔录。
唐强军进了警局,该说的全都说了。
“……我原本没想动手的,可那个表子——那个表子她把我害惨了!”
“打从一开始她就在骗我,她嘴里没一句实话,她害了我一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