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轩和倪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十一个人围成一个圈撑着,像朵画在地上的花,十一个脑袋是花蕊,身子是花瓣。
“老……”小恺第一个发现来人,扶着地坐起来,揉着酸痛的小腹,“老师好……”
十一人纷纷站起来,再次依次排开。
裴明轩坐下,看了眼小马扎,凳面换了个颜色,显然不是昨天那把。
“伴奏已经改好了。”声乐导师打开音乐,“你们先跟着唱一遍。”
音乐响起,各人按照分part唱了一遍,早上又开嗓又练气息,倒是比昨天状态好不少,但整体还是惨不忍睹,有两个跟不上节奏,三个走音,最严重的问题还是大白嗓,调稍微高些,就有种要破不破的危机感。
“陈吉人,你这段高音怎么没唱?”倪菲问。
重新设计后,定了两段高音,较高的一段贺宇桓负责,另一段则由嗓音条件比较好的陈吉人唱。
“老师,我……”陈吉人犹豫了一下,“高音太多,会不会太炫技,破坏这首歌的平实感?”
“你没把握唱上去?”倪菲一针见血。
如果删掉这一段,只留贺宇桓那段,缺少递进,显得突兀,还确实有点像炫技。
“两段都让宇桓唱吧。”
裴明轩说完,其他队员面面相觑,这两段无疑是这个舞台的点睛之笔,都让贺宇桓唱,等于是把这个舞台的最佳送到他手里。
裴明轩没理会众人有疑议的神色,冷静地分析:“他的音色很适合这首歌,高音空灵又不飘,能给舞台加分不少。”
谁都想有亮眼的表现,虽说现在是队友,但排名还是看个人成绩,竞技类舞台,没有向下兼容的道理,能力摆在面前,其他队员不得不服。
倪菲一一指导选手,改善每个人的演唱方式,十一个人十个不行,她根本忙不过来,裴明轩毕竟是演员,唱歌全靠底子好,只能帮助他们调整唱歌时狰狞乱飞的五官,给几个节奏感不好的选手找拍子,剩下几个连调都唱不准的,就交给了贺宇桓,他干脆一个音一个音地教。
隔壁练习室正练完一通,休息时间四处串门,一个个探着脑袋扒在门边偷看。初舞台最被看好的大主唱虞景鸿顶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疑惑道:“这里怎么有三个声乐导师?”
其他选手哈哈大笑:“花瓶贺宇桓都教人唱歌,这组完了。”
裴明轩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梢却平平,拿绅士棍轻敲了一下地面:“看来你们的对手毫无获胜的把握,来刺探敌情了。”
这帽子着实扣得人业务水平低了一大段,门口的选手一溜烟散了。
裴明轩在练习室里呆了一天,连饭都是和选手们一起吃的,这会儿正气定神闲地驾着一条腿,看贺宇桓蹲在墙角,在随身小腰包里摸东西。
贺宇桓翻出一包润喉糖,分给队友们。
“太需要这个了!”小恺把润喉糖塞进嘴里,练了一天的嗓子顿时舒坦不少,“桓哥,你也太体贴了。”
“放松一下嗓子,不然还没到公演,喉咙就哑了。”贺宇桓自己也含了颗糖,“如果嗓子不舒服,就练练气息,别扯着嗓子唱太久。”
“宇桓。”裴明轩招招手。
贺宇桓颠颠跑过去,下意识摸了摸耳垂,还不算很烫,应该红得不明显:“老师。”
“我也要。”裴明轩用眼神指指润喉糖。
“这是辣的,等我一下。”贺宇桓说着,又跑到墙角,从腰包里换了盒草莓味的,蹬蹬蹬小跑回来,倒了一颗在裴明轩手心。
裴明轩笑着含着糖,仰起头:“谢谢宇桓。”
草莓香的气息扫过鼻尖,贺宇桓耳根有些发烫:“那、我去练歌了。”
这组底子特别差,倪菲跑了另三个声乐组,其他组问题都不大,晚上又绕了回来。
十一名选手又跟着音乐唱了两遍,倪菲还是摇头:“一个星期太短,对声乐来说不可能速成。贺宇桓,有几段唱不稳、太虚的地方,你帮着和声。你们先按照有和声的唱法练,看到时候能进步多少,就减多少和声。”
选手们个个神色凝重,倪菲叹了口气,这一队大多是十八九岁的素人,抗压能力肯定不强,太严厉可能适得其反。
“也别负担太重。”她就近拍拍陈吉人的肩,“你们尽最大的努力,至于最终效果别想太多,播出的时候还会有后期修音的。”
裴明轩笑而不语。
他一个演员,上舞台演唱都是全开麦,这帮人比赛唱跳,反倒要靠后期修音,真是可笑。
八点多的时候,舞蹈导师尹腾海来了,放了新编的一段舞,不长,只占了歌曲后三分之一的部分,也没有什么高难度动作,一队人看了两遍,尹腾海就数着拍子教起了动作。
这组毕竟舞蹈不是重点,教过几遍后,他留下视频,就去舞蹈组了。
凌晨一点多,十一个人磕磕绊绊把动作顺了下来,个个打着哈欠,回了宿舍,贺宇桓却没走,去洗了把脸,继续对着视频练习。
舞蹈并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上辈子托糊的福,大多数时间都在闷头练习,也不算差,但和那些舞蹈强项的选手比,可差远了。
现代舞的动作看似简单,但做得不到位,不止谈不上美感,甚至像跳大神的,贺宇桓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