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咋俩在这里把嘴皮子说破了,也不能让蒙古人退半步,所以吧,不用太在意这些话。但我不是一个光会耍嘴皮子的人,你们有你们的理论,我有我的理论,幸好咱们双方都在按照各自的理论执行,这样就好判断真伪了,用时间去衡量嘛。你来我这里也时间不短了,说说吧,我这里治理得怎么样?”洪涛把一小块鲸鱼肉穿在鱼钩上,手一抖就把挂着铜坠的鱼钩扔进了河水里,然后把这根鱼竿插在船边的小洞里,又拿起另一根鱼竿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
他总共用鲸须做了七根粗细不同的鱼竿,还用鲸骨刻了大小不同的七个纺车轮,用蚕丝搓成细线,再把多股蚕丝线搓成更粗的丝线,缠到纺车轮上就是钓线了。强度不够没关系,可以加粗,这个年代的鱼也傻,根本不管鱼钩和鱼线,有食物上来就是一口,很好钓。
“不分长幼、不分尊卑,谈不上治理,原始村落耳!人少之时尚可如此,不可长久!”文南对于洪涛的肚量还是比较认可的,这个人对他而言一直是个迷。说他野蛮吧,他却能很平等的对待每个人,就连那些奴隶都不随便欺辱,而且不是光嘴上说说,还立出了规矩。说他明理吧,他凶狠起来比谁都残暴,不光杀人还亲手杀,非常冷血。说他粗鄙吧,他却能说出很多道理来,知道的东西非常非常多。说他文雅吧,他却比那些商人还势利,很多事情到了他那里,就变成了买卖,甚至国家大事也用赚多赚少来衡量。
“嗯,你还有点眼光,看得很准,但你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太自信了。你怎么知道我会一直用一种办法来统治这里?与时俱进,不同时期、不同情况下、用不同的办法,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世界上没有完全固定不变的东西,山川海洋都在随时随刻变化着,我们自己为何不能变呢?现在这种模式我叫它为合作社,大家人人平等、生产资料和财产都是共有的,没有私人财富,就像是一个大家庭,我和那个董事会就是族长和长老会。确实,这种方式不适合统治一个大国家,当人们吃饱穿暖之后,就会有更高的需求,物质上和精神上都要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转变成另一种方式,比如资本主义,你听说过资本主义吗?没有是吧,那好啊,我大概给你讲讲是个什么玩意吧。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听听有道理没有……”洪涛原来比较喜欢拉着卡尔聊天,因为他能理解自己的一部分思想,但卡尔是用另一种方式来理解的,这和他生活的环境有关系。现在洪涛之所以没事儿拉着文南聊天,不是想具体讨论一个问题,而是想弄明白以文南为代表的南宋士人阶级是个什么样的思维模式。只有知道他们怎么想,才能有针对性的去改造他们。
没错,洪涛打算改造南宋的中坚阶级!这个任务非常艰巨,说服一个人都是很难的,要想说服一个阶级,就更难了。其实洪涛的追求远不止于此,他不光要改造南宋的中间阶级,他还想改造欧洲的中间阶级。具体方法他还没想好,能不能成功更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他只需要去做,结果是什么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玩游戏嘛,输了赢了都无所谓,不管输赢,都能从中汲取教训,进而完善自己的思维模式。这种游戏绝大多数人都玩不到,既然自己有幸玩上了,那就别辜负这份幸运,怎么难度大、怎么彻底、怎么过瘾就怎么玩。
“这……这岂不是个大商号了?全部由商人做主,不可行不可行!自古商人就是逐利的,他们没有礼义廉耻,怎可治国?”文南听着洪涛絮絮叨叨的给他讲了一遍资本主义概念,一半没听懂,一半听了个糊里糊涂。但中心思想他听明白了,又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玩意,他是决不能认同的。
“你这就矫情了,商人这个概念不像你想的那样狭隘。什么叫商人?假如我写了一本书,放到临安城的书市上去卖,我算不算商人?不算!为啥不算,我用我的知识换取了金钱,这不也是一种交换吗?难道知识不该去交换?我认为最应该交换的就是知识。不交换,光你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知道这还叫知识吗?那不倒退回贵族垄断知识的年代了!你不是贵族出身吧?你为什么能读书认字、你为什么能做官?还不是你从别人那里交换到了知识,然后利用交换来的知识让你自己比很多人能力更强嘛!你想啊,如果我们都热衷于交换知识,这个世界会怎样?很多人就会去选择创造更多的知识出来,然后用知识去让自己变得受人尊重、吃穿不愁。用自己的知识去赚钱,低人一等吗?再说了,没有商人,你吃啥、喝啥、用啥?他们供养了临安城里那么多读书人,你们到反过来看不起他们了,有本事你们别去买商人的东西啊!”洪涛也没有一套完整的理论,他也是在尝试,但他知道很多东西的结果。不明白某种理念没关系,还是老办法,倒推!从结果往理论上推,总能寻到蛛丝马迹的。(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