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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初雪,青娘嫁了期恪。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这一天,翩翩公子身骑白色骏马,十里红妆走过丹凤长街,将他心爱的姑娘迎娶回家。
期恪着大红喜服,腰间是一条鸾凤和鸣纹样的腰带,正中嵌了块质地极佳的墨玉,周遭以莲子米大小的珍珠环饰,取珠联璧合之意。一头黑发束起,以镶碧玺的金冠固定,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他笔直坐于马上,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身后花轿,眉眼含笑,向来冷厉的脸上漾着一丝从心底生出的欢欣。
身下的闪电也披红挂彩,打扮得颇为喜庆,两侧路人围聚着看热闹,七嘴八舌讨论着这场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
“啧啧啧,真不愧是御赐的婚事,瞧瞧这架势、这排场!”
“可不是么!听说新娘子的全福人是博远侯黄家的三夫人,她出身尊贵,娘家五世同堂,夫家又人丁兴旺,不仅夫妻恩爱,还儿女双全,连着两胎都是龙凤胎,真真正正的全福之人!”
“那是,新娘子是御旨钦封的正一品元嘉夫人,请的全福人自然不一般!”
“你瞧那陪着新郎迎亲的娶亲老爷,啧啧,个顶个儿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大将,一水儿的大红蟒服立在那儿,胸前补子金灿灿的,不是狮子就是豹!”
“可说呢,新郎官今日是不穿官服,若穿了,那胸前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品麒麟呢!”
街边酒楼,一人背对大门,独坐饮酒,听着外头热火朝天的议论,眉目愈加殇然。
“听说婚礼上请的两位傧相都出身不凡,一位汪夫人是超一品的外命妇,一位章夫人是宁德长公主的外孙女!”
“这夫家真真儿下足了功夫,肯这般给新娘子体面,倒是很重视这门婚事!”
那人手一颤,酒液洒了满桌。
......
武安巷。
新赐的宅院焕然一新,处处张灯结彩,锦帐琉璃,布置得华彩辉煌。
正门前,期恪下得马来,含笑望喜娘将轿中一袭嫁衣的人儿扶出,宽大衣袖中,她伸出的一点点柔夷接过红绸一端,牢牢握住了。
期恪眼中笑意愈深,紧了紧手中红绸,牵着新娘子跨入大门。
一时鼓乐齐鸣,院内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期恪感到身边小人儿被吓得一缩,不由低声抚慰:“别怕,有我在。”
杂沓的人声,喧阗的笑语,铺天盖地。期恪在这片嘈杂中敏锐地感知到有人正定定注视着自己。
他抬起头来,望向此刻站在观礼人群中的,曾在沙场一起拼杀过的同伴。
成国公世子。
手中红绸收得更紧,期恪照顾着新娘小小的步子,面上毫不回避,徐徐绽开一个微笑。
......
跨过马鞍,拜天地,入洞房。
终于可以坐下的时候,青娘微微松了一口气。即便如此,还要压襟、撒帐,然后才能挑了盖头。
新房内,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簪环摇曳之声,有女子笑得响亮,“蒙大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掀了盖头,也叫我们看看新娘子!”
青娘一窒,便觉面上盖头轻而无声地落下。她抬眸,入目便是期恪满蕴笑意的眼睛,还有被周遭环境映衬得发红的面颊。
心头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了,青娘唇角微翘,绽出一朵明艳艳的笑。
屋里一片寂静。
好半晌,才有人打破寂静,赞叹着说:“新娘子可真漂亮啊......”
两位女傧相——汪夫人与章夫人因和宫里走得近些,多少了解些内情,此刻望着青娘,不由唏嘘着明白过来。
“可不是,真真儿好样貌!”
“先前还疑惑蒙大人多年不娶,怎的如今突然就愿意了,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时赞叹声不绝,纷纷夸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期恪头回在女人堆里打转,虽面上还算沉稳,身子已然微微发僵,一旁青娘早羞得低下头去。
全福人黄夫人是随着去迎亲的,早见识了青娘颜色,此时还略能稳住,在旁嘱咐期恪道:“快从新娘子头上摘朵绒花,往高处插。”
期恪不知是何缘由,有些迟疑,黄夫人看得发笑,道:“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意思!”
青娘双颊通红,觉他动作轻柔的从自己头上摘下一朵绒花,又问:“插到哪里?”
“随便插到哪里都行!”黄夫人笑道,“插得高一些儿是生子,若低一些儿是生女。”
期恪闻言,很是犹豫了一番,想着若要儿女双全,那该怎么插?望着糊了双喜字暗纹银花的白墙,一时踌躇不前。
一旁汪夫人眼头儿亮,瞧得暗暗发笑,使了个眼色给章夫人,章夫人便含笑提醒道:“不如插到喜神的方向,是请钦天监的人算过的!”
期恪恍然大悟,躬身谢过,将绒花插在了喜神正中的位置。
折腾过这一番,黄夫人忙唤人捧了合卺酒和子孙饽饽来。青娘垂眸与期恪交杯饮了
', ' ')(',又红着脸咬了一口子孙饽饽。
黄夫人笑问:“生不生?”
青娘羞哒哒回:“生......”
观礼的众夫人俱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新郎官要去敬酒,新娘子也该坐床了!”章夫人笑道:“我们也去花厅坐了吧!”
众人喜气洋洋,有序向外行去。
期恪落在最后,脚步迟疑着往外,再三回头叮嘱:“你...你先歇歇,我去外头敬了酒就回来。”
青娘红着脸,目光却是清湛灵透,在他身上流连片刻,轻轻将头点了。
......
“阿弥陀佛,这婚可算是成了!”
许氏坐在延慈堂下首,双手合十拜了拜,叹说:“九月里就赐了婚,生生拖到现在才完婚......在定国公府待嫁这段日子,我这心里头是七上八下,生怕那两个小孽根再生出事端来!”
太夫人接过石嬷嬷奉来的手炉,心里想着:怕就是要空一空日子,若这两月间诊出了身孕,那可就......想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许氏身边服侍的李嬷嬷捧来一碟子蜜桔,笑吟吟道:“夫人是白担了这个心,世子爷就不提了,二爷眼瞧着也懂事了,哪还能跟从前一个样儿呢!”
“唉,我也知道他们心里不好受!”许氏叹了一回,用帕子包了蜜桔慢慢剥了,奉与太夫人,“不说老大,就是三儿,如今话都少了不少......”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我这心里何尝舒服呢,明明是我先相中的儿媳妇,如今倒便宜了别人家......”
太夫人闻言,将茶杯重重一放,“你这嘴是越发得不经用了,还不如年轻时候呢!”
许氏赔笑,讨饶道:“娘别生气,我也就在家里念叨几句......”指了指橘子,“娘吃这个,这个甜!”
太夫人面色并不和缓,教训道:“我打量着,你如今和那两个孽障是一个毛病,还指着‘从前’过日子呢!你要是这样想,我劝你趁早告了病把中馈交出来,在你的恒辉苑里静心休养,也别见外人了,省得嘴上没了把门的,再给家里招惹祸端。”
石嬷嬷屏息立着,不发一言,许氏脸涨得通红,立起跪下道:“娘,媳妇知道错了......”
李嬷嬷也忙随着主子跪下,她并不详知青娘旧事,因见识有限,一年前才被提拔了,此刻笑吟吟道:“是呢,夫人说着玩罢了,有什么好痛心的,那蒙大人是一片忠心为陛下,甘愿捡了剩菜吃呢!别看那婚事办得热闹,又有什么体面的!”
不说太夫人,许氏也叫她这话说得直翻白眼,正要训斥,便听一把声音沉沉斥道:
“陛下赐婚,便是最大的体面。似这等不知高低的话,嬷嬷日后还是少说为妙。”
正是参加婚宴归来的枕鸿。
太夫人微阖双眼,深吸口气指了许氏道:“你进门也快三十年了,自己知道轻重,我没那个力气,也犯不着替你管教下人。只一句,你可别轻狂得哪日丢了脑袋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许氏慎重应诺,斥了李嬷嬷出去。
枕鸿淡淡瞥了跪在母亲身后苦苦求饶的老妇,道:“嬷嬷日后只专心服侍母亲吧,祖母喜欢清静,不必再来聒噪。”
李嬷嬷涨了又红又白的一张脸,磕了头退了出去。
太夫人这才面色稍缓,叫枕鸿扶起许氏,细细问过婚礼之事。听得去观礼的除了期恪在军中的一派故交同僚,更有威北侯、靖南侯、中山侯、清川伯,还有忠勤伯、广恩伯及长兴侯等一众勋贵,太夫人不由面色凝重。
许氏也不免纳罕,思索片刻,轻声道:“那忠勤伯、广恩伯、长兴侯几家,如今已经式微,去巴结蒙家也就罢了,怎的威北侯、靖南侯、清川伯家也去了......”
太夫人摆摆手,拧了眉问:“是从定国公府出嫁的,怎的安家没去人吗?”
枕鸿静了片刻,答:“定国公府去的都是女眷,坐的是专为娘家送亲之人安排的西花厅。”
许氏倒抽一口凉气。
......
新房有五间正房,带东西两个耳房。东稍间做了内室,次间是宴息室,西边做了书房,小小的耳房打通了做净室。
期恪回到新房,人已有些微醺,见青娘只卸了钗环,以一支金簪挽发,依旧着了喜服,大妆跪坐在内室床上。
他知道这是规矩,洞房之前,新娘子的脚是不能落地的。
心中欢喜更甚一重,期恪指了指她身上金碧辉煌却十分沉重的凤冠霞帔,“现在能换下来了吗?”
青娘含羞,轻轻点了头,期恪便上前拦腰将她抱起,送去了净室。叫过随侍的丹冉丹彤,与丹姝丹若一同服侍青娘沐浴,自己则避去了西边洗漱。
待回转来,青娘已换了水红色寝衣,半跪在净室一个小小的软塌上,浓密长发结了条松松的辫子,垂在胸前。
那寝衣料子鲜艳薄透,里头一件抹胸长裙,外头罩一
', ' ')('件同色大袖衫,只淡淡两层纱的样子。期恪居高临下望去,不仅胸前沟壑显眼异常,连那柔婉双臂、修长玉腿也隐隐可见肌肤,比全露还勾......只双乳与小腹之下的位置红色愈深,是着了亵裤小兜儿之故。
青娘见他这般盯着自己一味瞧,又是紧张又是羞涩,一时连呼吸都放轻了,垂首低下头去,只以余光偷偷瞄他。好半晌,期恪从美色中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抱起。青娘一颤,睁了水样儿的眸子抬头望他,那羽睫弯弯,怯生生的,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期恪一窒,激灵灵打一个颤,被她这一眼撩的,从天灵盖到后脊梁都麻酥酥一片,大股的血呼啦啦涌向身下,低低道:“夜深了,该休息了。”
眼瞧得怀中小人儿被他一句话说得低下头去,那纤长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袖子滑下去,露出细腻光泽的肌肤。期恪在温香软玉中恍惚着行了两步,忽想起一事,忙蔼声询问:“你饿不饿?我听说新......咳,听说新娘子在今天都没法子吃饭。”
青娘不知为何,羞得厉害,也许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太过特殊,也许是方才被他那般瞧着,太过暧昧。她轻轻摇头,柔声道:“我不饿,方才吃了半碗粥的。”
停一停,鼓了老大勇气,软软关心道:“将军喝了许多酒,可要用些宵夜?”
“没事儿,那点酒不算什么,酒劲都不大,从前在军中,喝过比这更多的......”脚步拖沓,有些语无伦次。
青娘觉到他比自己更甚的紧张,不由微微笑将起来,将头依在他肩窝处。四个侍女观此情状,笑吟吟退了出去。
期恪怀抱青娘,一步一步走向内室。
楠木雕花的拔步床上挂着大红色四柿纹的杭绸帷帐,屋顶镶嵌了绘蓝绿色八宝图案的承尘,地面铺了镜砖,看得清人的影子。
内室,宴息室,正堂,远远望去,铺天盖地的红淹没了她。桌上的龙凤双烛灼灼燃烧,青娘眼神怔忪,仿佛进入一个梦境。
曾被摧毁的人生,在这一刻全部得到偿还。
“别哭。”
抱着她的男人含笑低首,青娘极力想收回盈眶的热泪,却无能为力。热气扑啄而下,咸涩的泪珠儿被他用滚烫唇舌轻轻抿去。
“将军......”
期恪低低“嗯”了一声。
“我会做个好妻子的。”
青娘埋在期恪怀中,默默发誓。
你不会后悔娶了我。
......
紫宸殿。
“听说婚事办得很是热闹?”
梁铨悄没声儿立着,本不敢提此事,但听励帝问起,不得不细细答道:“是,三日前催妆,今儿个是正日子。军中同僚不算,京里有爵位的人家都去观了礼,听说定国公夫人上月还与夫人结了干亲,今儿坐了娘家人的席面。”
励帝笑,“安家要没这点眼力,朕也不会对他们委以重任了。”
梁铨陪笑,赞陛下英明。
“还有呢?”
啊?还有什么?
梁铨懵了懵,突得反应过来,继续道:“嫁妆从定国公府大门出,足足三百六十抬,头一抬的寿禄福三翁,足有尺高,是陛下御赐......”
见励帝露出一丝笑意,梁铨舒了口气,说得更细:“后头跟着各式的绫罗绸缎、金银锡器、摆件玉器、古玩字画......大到樟木雕花箱子,小到梳头用的黄杨木、湘妃竹、蜀竹的梳子,应有尽有,都是挑了陛下私库中最好、最精致的东西。”
“仿了当年平阳大长公主出降的规格,各式紫檀木、黄杨木或黑漆的家具,营造司备了不下百十抬。取了吉庆意头,喜床足足打了八张,听说其中一张拔步床占了多半条街,拐入巷子时险些没磕碰了!”
励帝皱皱眉,梁铨忙补救道:“呃,听说蒙大人除了一百八十台的聘礼,还专门为夫人打了首饰,一水儿的全是赤金,赤金百宝步摇、赤金累丝云簪、赤金桃实莲花金簪、赤金祥纹如意发簪......奴才前些日子奉命去对礼单,望过去一片金灿灿,看得是烟花缭乱,直冒了一天的星星!”
“备这许多俗物作甚?戴了还有损她气韵呢!”励帝十分不悦。
梁铨又“呃”一声,垂首道:“昭惠夫人说,蒙大人备的这些,刚好可以让夫人带去夫家,用做平日的打赏应酬,戴是戴不出去的,另备了别的妆奁!”
励帝略略展颜,转而问道:“私库里的七彩宝石项圈,朕不是叫送去给她添妆?还有那一套十二个、颜色不一的金刚钻戒指,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坠子......你都送去了没有?”
“送去了送去了,”梁铨连连点头,“但凡陛下提过的,整套的羊脂玉头面,十二花色的点翠簪子,红珊瑚的十八子手钏,还有翡翠镯子、玛瑙项链、碧玺石坠子......都送去了!”
励帝这才“嗯”了一声,“她用惯的那枚田黄石印章,印钮是只趴在竹子上的蝉的那个,也叫她带去了?”
“是
', ' ')(',为着成双成对,共凑了四枚印钮不同的印章,其余的三枚,一枚是老虎,一枚是狮子,还有一枚是鹿。”
“再没别的了?瞧你们挑的都是些什么!”励帝嫌弃道:“她何曾喜欢什么老虎狮子的!”
梁铨在心中抹一把泪,“是奴才们办事不利,”完了忙转移话题说:“昭惠夫人送了一尊田黄石雕的观世音佛像,虽略小些,品相却是极好,质地如婴儿肌肤般柔嫩,也随在嫁妆里了。”
励帝点点头,呷了一口茶,“回头给长信宫赏些物件儿。”
梁铨应诺一声,见励帝还是一副坐着等着听的样子,便接着往下说:
“......百兽端砚、山水笔洗、鸳鸯彩墨、澄心纸,竹骨的湖笔,都是夫人用惯的......还有那白果冻的青田石,藕粉冻的鸡血石,白芙蓉的寿山石......是预备了给夫人刻闲章使的!”
“内务府预备的妆奁,全是官造样子,精美异常,多为镶红宝石的流云簪,镶祖母绿的分心,镶猫眼石的玉挑心......宝石俱都品相非凡,个顶个儿的如鸽子蛋一般大小,最小的也有鹌鹑蛋那么大!”
“嗯,这才像个样子。”励帝随手赏了梁铨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
梁铨乐呵呵谢了恩,续道:“也备了金饰,其中一枚赤金打造的亭台楼阁模样的分心,宫殿雕琢得重重叠叠,琼楼玉宇一般,左侧一棵桂花树,片片树叶磨得薄如箔纸,风一吹就籁籁作响,底下还蹲了两只小兔子,连神态都雕得活灵活现......就是稍微重了些。”
励帝点点头,笑称:“虽不能戴,偶尔把玩取乐也是好的。”
梁铨噎得一噎,才知道有些首饰不是用来戴的,接着道:“听说有一枚美人观月的分心,是定国公夫人给的添妆,用整块羊脂白玉雕铸而成,美人衣裳上的褶子都雕得惟妙惟肖,是传家的好物件儿......”
励帝呵呵地笑,“安家倒是大方,看来这几年也确受了委屈了!”说罢对梁铨摆摆手,道:“既给朕的人做了面子,朕也不好不给面子,明日早朝后叫定国公来说话。”
......
拨步床前,桂圆儿核桃儿洒落一地,大红四柿纹的帐子垂下,围出一个温暖暧昧的小小空间。
帐内,青娘羞红了脸依在期恪身前,一颗一颗解着他喜袍上的白玉扣子。男人含笑,一双粗粝大掌伸将上来,只轻轻一拂,便褪了她身上那件聊胜于无的水红薄衫。
青娘紧张极了,手指间腻腻的,好半会儿都没能解开肋下那颗扣子。期恪实耐不住,双臂一展便崩了开来,甩手将大红喜袍扔出帐外。
新娘子红着脸轻轻吸气,藏在裙中的小足都羞涩地蜷缩起来。下一瞬,胸口的飘带被人扯了开来,滑溜溜的水红纱料儿服帖帖顺着身子落下去,在腰间堆出一篷红纱。青娘“嘤”一声,包裹着两团白兔的兜衣也扯开了,被远远抛在了床脚。
她的身子裸露出来,他的也是。蒙昧灯光下,可以看见古铜色身躯上留下的道道疤痕。
青娘心尖儿一颤,抬手轻轻抚摸。
上一回是一场兵荒马乱,未决的前路,疯狂的药性,旁边还有一个既令她心酸,又让她害怕的人在虎视眈眈。
她挣扎在迷乱的情欲中,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嗯......”
期恪的手摸上来,青娘半眯着眼儿呻吟,雪白嫩红的尖尖儿被捏在指间拨弄、揉搓。她被轻易得拖回情欲,在那粗粝的茧的刺激下,乳尖儿很快翘了起来,硬硬的两粒,舔舐在他掌心。
力道大了,青娘被揪弄得隐隐有些发麻,身子不由自主得往后倾。他追过来,咬住她的唇含吮,爆发出属于男性的强势力量,一手箍了腰肢,一手狠狠握了,用力揉!
喉咙里发出半声含糊的惊叹,青娘被身上男人重重地压在锦褥上蹂躏。两瓣粉嫩的唇刚被放过,胸前那又嫩又娇的尖儿便被含咬入口,吮吸得不停。
细嫩腰肢儿微微扭动,青娘小小地蹙眉,搂了他脖颈细细讨饶:“将军,轻些儿......疼呢~”
闻言,期恪弱了吮吸的力道,以舌轻舔那粉尖儿和细嫩的白隆,手伸下去扯了她缠在腰间的红纱,和一片毫无抵抗力的薄薄亵裤。
这般纠缠一时,青娘已是粉腮含赤,香汗微微,软绵绵一副身子臣服在他掌中,由得他予取予求。嫩白胴体上,期恪古铜色的身体匍匐压制,像一头矫健的豹,动作却是温柔的,只将头埋在她潮润的鬓角流连亲吻,手指在下细细撩拨。
“啊......”青娘惊呼,被他攥住了足踝高高抬起,含在嘴里吸咬。
垂在大红锦被上的细嫩脚丫儿原本紧紧蜷着,此刻在他掌中惊慌挣扎,玉趾粉盈盈的,花瓣儿一样......期恪敛眉沉下身去,以自身的利斧劈凿开来。
青娘尖叫,底下已暖融融承受了他,娇嫩小穴儿一颤一颤收缩着含,缩一下,上头便轻轻吸着气“嘤”一声。期恪容她这般适应片刻,自觉滑溜湿润,渐渐发力没根
', ' ')('而入,将小足搭于肩侧,展腰大动。
“嗯......嗯......别......太深、唔,将军......”
纱幔抖得不住,青娘娇娇细细的呻吟也抖得不住。佳人腰肢轻拧着躲,那柔嫩的腿间,一大根物什进进出出,时不时还换着个方向捣弄,只插得她香腮透赤,奶颜泛酡,泪珠子不要钱般纷纷洒落。
唔......就快被捣碎了呀......青娘模糊地想,他比上回熟练了太多,甚至还会了新花样儿......
“唔!”
榻上未扫净的桂圆膈着小腰,青娘扭动身子,皱眉欲避开了,却被一个用力重重钉在床上。她“啊”一声叫出来,软软呻吟着求饶,“嗯......将军,轻一些啊...疼......”
期恪深吸口气,撤出了一些些儿,爱怜地亲吻她娇嫩红唇,扶着那把小细腰儿令她坐起,挥臂扫去隐在锦褥下的桂圆儿。
青娘哼唧,难耐地蹙眉,这般交合着被他抱坐在怀里,正正抵到最深,稍一动作便可刺激到要紧处,只堪堪一瞬便坐不住了,歪倒在他怀中。
期恪展臂相迎,撑住她小腰儿,拇指在那膈出的红痕上细细摩挲。怕还有未发现的核果儿伤着她软嫩的肌肤,便将垂覆于侧的修长腿儿一一挽起,搭在臂间,使她整个儿地坐卧于自己身上。
这般姿势......青娘低低哼一声,脸红得发涨,额抵住了他胸膛,羞得不肯抬头。耳听得他在上头闷闷地笑,不由抿了红唇,用指甲使着坏刮他臂膀。
须臾,小腰被用力地掐握住,青娘惊慌,觉到自己被高高地举起,底下那物儿一瞬间全部撤离了身子,她低声吟叹,听见自己小穴儿发出的、空虚而汁水黏腻的挽留声音。
“啊......”
仿佛许久,其实只是片刻,她即被满满地填送进来,紧接着就是一下、一下、再一下......又一下......嗯......青娘耐不住,完全身不由己地吟哦,被眼前的男人一手掌控,接连不断的在他身上起伏上下,颠簸抖动如同骑马一般。
胸前两只蹦兔子跳得欢,期恪瞄准时机,叼住了一枚红果儿。青娘“嘤”一声,腰身更软下去,被他承住了,抬举着愈加了一成速度。
额上沁出一层薄汗,渐渐的,粉润双乳间也盈盈一抔水意,堪堪不过十几下,青娘便不堪磨折,浑身哆嗦着丢了出来。
......
“开国十大国公府,如今仅余其三。镇国公府不用说了,隔几代便有子弟尚主,与皇家关系最为密切,虽权势略逊,但富贵荣华却是断不了。我们家......”
太夫人叹了口气,“你祖父昔年太心急,站错了队,跟着外戚行事,名声尽毁不说,还把本钱全折了进去,多亏当初......”
枕鸿低了低头,便听太夫人转了话头道:“定国公府向来以铁血军功立世,家中代代都有良将勇士,战死在九边的子弟,坟墓都葬了快两个山包。正因着这样,宣宗皇帝时诸皇子夺嫡那样激烈,他们都能一如既往保持着纯臣姿态。便是大家都明白,不管谁上了位,都不会亏待安家,甚至还要重用。”
“可是,”太夫人看枕鸿一眼,长叹道:“可是谁都没想到,今上......是自己带着兵回来的。”
枕鸿凝目,他明白祖母的意思。当年定国公不论是规避风险,不愿卷入夺嫡之争,还是自恃奇货,待价而沽,说到底,凭的都是自身实力。
可昔年秦王携西北军回京,三下五除二便站稳了脚跟,之后几番战事,用的大将都出自西北军中,俨然自成一派。安家近年来虽依旧镇守大同、宣府等九边重镇,但每次调拨粮草,都会吃些暗亏,连兵部武选清吏司的小小主事都敢甩脸子摆谱,偷偷拖延。
“孙儿明白,安家借此事已向陛下低头,认下......认下蒙夫人做干亲,就是为了与蒙大人结下姻亲之谊,再进一步,便能与西北军连成一脉。”
太夫人点头夸赞,又道:“鸿儿看得分明,可知我们家如今面临何种境地?”
枕鸿双目泛起苦涩,沉声道:“我得陛下重用,不过占了一个先机。昔年陛下用江家安抚勋贵,江家也借陛下重塑了声威。如今安家子弟众多,我们家又有把柄握在陛下手中......怕随时会被抛做弃子。”
太夫人笑笑,道:“先太后之事翻不到明面儿上,陛下纵欲弃你,念你昔日战功,也不能对江家夺爵抄家。只是祖母问你,你日后难道甘愿只做一个空有爵位的国公爷?便像你父亲一般镇日消磨时光,不为后代积攒福源,也不管子孙前程何在?”
许氏默不作声望着长子。
“不愿。”
枕鸿抬起头来,眼中寒光熠熠,“孙儿不愿。”
他知道独自谋求出路有多难,这苦楚他尝过,便不会叫江家的任何人再尝一回。
“好,祖母没有教错你,”太夫人欣慰异常,“你比你父亲可强多了!”
“鸿儿,你要与蒙
', ' ')('大人如往常一般交好。不止如此,我们江家还要与蒙家亲近,争取做那通家之好。”
“要知道,蒙大人对陛下最为忠心,同时他也是陛下最为信重之人。这一点,朝中任何人都比不上。”
“从某种程度上讲,蒙大人便是陛下的风向标。想知道陛下的风往哪儿吹,先要看风向标,指向何方。”
太夫人握了枕鸿的手,语重心长:“虽因陆氏之故,你们交往会生出些尴尬,然你二人到底有袍泽之义,昔年战场上并肩杀敌,这份情义怎么也不会轻易淡了去。”
枕鸿点头称是。
太夫人又道:“陆氏的外祖与我娘家有些渊源,借着这层关系,倒也好打开局面。”扭头对许氏强调:“你要将小心思收一收,日后交际起来,行事说话都要顾及彼此身份。”
许氏郑重应诺。
“陛下心思深沉,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今年几番动作,刹得文官党争之风烟消云灭,眼见得后头就要整肃武官各成一派之态了。”
太夫人肃目总结:“我们决不能固步自封,成了那离群之鸟,孤悬在外。”
......
一次次探入浇灌,一次次炯炯注视着破开那层叠花蕊,期恪愈战愈勇,在桃源深处肆意撒着欢儿。身上小人儿先是嘤嘤抽泣,渐转为呜咽哀鸣,揽着他臂膀娇声娇气地求着饶。
期恪听得心中发软,身体却自作主张地更加肿硬,涨得那小娇儿惊慌失措,轻轻摇晃着臻首,泪洒了满床。
“嗯......不、好深......将军,放我下来好不好......这样子实耐不得了......”
女上位的姿势自来便入得极深,更何况期恪天赋异禀,力大不说,还持久异常。青娘哀哀呻吟,求他放下她,求他轻一点,求他不要入得那么深......
期恪怜她哭得惨兮兮,拖过锦被垫在腰下,小心翼翼扶着娇人儿躺下。青娘沾了床,细细“嗯”了一声,虽两脚还翘着,到底有了依靠,感觉底下他抽插套弄的动作也轻了,不由得星眸半阖,哼哼唧唧享受起来。
缓慢的颠簸起伏中,伴随着身下又一重绽放,青娘渐渐释出娇软呻吟,两臂也娇怯怯搭上期恪肩膀,越来越紧地搂住,环抱住。
在这一波一波涌上来的酥麻中,她在心里混沌地想:嗯......将军他,好温柔啊......
是的,期恪很温柔。他不似枕流恶劣,总爱看青娘在性事上被迫得忍羞含耻的小模样儿,也不像励帝那般强势,从身到心的令青娘全然雌伏。
他的温柔与枕鸿相似,却又区别明显。
因着第一次的粗暴,枕鸿一直愧对青娘。表现在床帏之事中,便是一味讨好,时刻警醒自己控制力道,以她感受为重,从不敢放任,便沉浸时也是温柔奉承,小意伺候,唯恐她有哪里不舒服的。
在这方面,期恪没有心理阴影,且头回时青娘被药刺激着,一直都在主动求欢,每每他担心力道过重,唯恐弄伤她而放缓了,还被青娘嫌弃,埋怨弄得不舒服。
所以在此洞房之夜,期恪毫无顾忌,先是勇猛一番,而后再转柔情似水,偶尔失控,便再行抚慰。这般火一时、水一时,一忽儿天上、一忽儿地下,直苦了青娘,嘴上嗯嗯啊啊的,眼中流淌无尽媚意,那身子深处黏黏腻腻的透明香汁儿流将出来,染得火红的锦簟上湿成一片。
便如此时,期恪在一段九浅一深、三浅两深的温柔侍弄后,忽的大力起来,直进直出不说,还整根拔出,尽根没入,对着软烂的穴心狠冲猛捣,直激得花径颤颤发抖,抽搐着紧绞。
可当青娘情不自禁挺起腰身时,他又突得恢复成浅进浅出的力道,柔柔抚慰刚经过暴风雨洗礼的娇嫩花芯儿,嘴上也舔着吻着,嘘哄着。
然方才那一阵儿粗暴,恰将她送上了濒临顶点的高峰,熟悉的酸慰奔涌而至,却如潮水般退了下去......青娘哆嗦着,腿心儿痉挛地绞缩,哼哼唧唧地央求道:“将军~嗯......重些呀~”
期恪闷闷一笑,展腰而动,道:“叫我。”
“嗯呀!”青娘娇声讨饶,“将......将军~!”
期恪停住身下的抽插,再一次道:“叫我!”
花芯子里的酸慰已快濒至临界,却突然遭了冷遇,青娘疑惑地睁开双眸,略略仰起脖子亲吻眼前的丈夫,拧着小腰喘息着求:“将军,给我嘛......给我.......”
期恪展腰又是一动,迎来一声软糯的娇哼,却依然还是那句:“叫我!”
青娘混沌的意识突然间灵光一闪,扭腰细细唤道:“郎......郎君,好郎君......求你了,给我好不好,给我......”
期恪心底一叹,因为有人已经是了,我便再怎么样,也做不得你“相公”了是么......
“呜呜......”青娘见自己软下身子求了这许久,也得不到想要的抚慰,又兼被先前几人在这事上惯出了脾气,顿时蹬着两条
', ' ')('小细腿发起怒来:“呜......不给,就走开!哼......不要你......我不要你了!”
期恪呼吸顿住,双眼一眯,立时展腰大动,捧着她臀狠力操弄,次次戳在花心深处,不过十来下便将她送上高潮。
啊......
青娘脑中白光一片,挺着娇嫩嫩小腹,一双脚丫儿也绷得直直的,死死搂住期恪脖子,在虚空中直欲无尽的下坠里胡乱喊着“不要了不要了......”
可他不肯停,依旧狠厉,不停地鞭挞她细嫩的花蕊,似是惩罚,又像奖赏,将接连不断的连环刺激一波波送给尚在高潮中的她。
可怜青娘神思迷乱,叫他入得满口求饶,错上加错,“不......好深......呜......哥哥!叔叔!缓些儿......好哥哥,太深......啊————”
最后那里,期恪将自己全身压下来,一整根重重插进来,恶狠狠的、抵住、磨!
“不许叫别人!”期恪扳过她小下巴,“说!我是谁!”
“将......将军,好将军......嗯~”
“叫我!”
“郎君,好郎君......求、求求你......受不住呀,歇歇~歇歇好不好,唔......”
期恪低下去吻她眼睛,顺着落下的泪珠儿舔去太阳穴上的湿迹,身下渐转温柔,慢出缓入,深深浅浅地戳刺着。
青娘渐收了泪,象牙似的细白小齿咬住红唇,星眸半阖,承着这样的侍弄,娇声哼出婉转的吟叹。
期恪看着她,越发亲得温柔,舔得细腻,吮得万分珍重,只觉捧着个上天恩赐的宝贝儿,恨不能吞吃入腹,融进自己骨血里去。
吾妻,吾爱。
你是我的。
我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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