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45:浅的争执,深的裂痕</h1>
黑夜像是有着魔力,伸展着绵延无边的黑暗。
乌云掩住星辰,寻不到真切的清明。
楚峻北一个睡姿持续到天亮,*都没有合眼。
他心中所想的事,反复撕扯着他。
几次欲要把身旁的人摇醒,问个究竟,可终究不明白问清楚了之后,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好象做生意时遇到了行业潜规则,谁都不讲明,谁都有利。
一方挑明了,就是把局陷入死局。
死局是什么样?
死局是任何一方都无法得利,且僵局一直持续并把负面结果不断扩散,甚至连根拔起。
白天的天色也不会亮敞到哪里去。
这几年,每一年的冬天都觉得特别不好,天空总是压着阴沉的气压,雪再白化了之后也污浊不堪。
楚峻北很早起*。
等南心起*洗漱好到了客厅的时候,茶香已经扑鼻。
楚峻北坐在沙发那里,看到南心光着脚丫子走出来,也没说什么,地暖的温度从脚板底可以传到她的手指尖,她不会冷。
“头也不梳?”
“你给我梳一下嘛。”南心一摇一摇的朝着楚峻北走过去。
坐在他的腿上,端起他喝过的茶,呷了一口,觉得神清气爽。
“明前的龙井。”她自得说道。
“你现在这嘴也叼得很,居然给喝出来了。”他的手掌拍在她的腿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像往常一样,毫无差别。
南心回过身看到这男人穿着家居服,英俊的轮廓上,眼角眉梢都挂着温暖的笑意。
这段时间她总是感觉楚峻北像是变了一个人,总之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不懂风情的男人。
他喜欢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只要家里没有别人,他都想要跟她更加亲近,哪怕她做些幼稚可笑的事,他也一一笑着收下。
这时候也是一样,他夸她嘴叼的时候,活像她做了多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似的。
他总是对她流露出满意的神情,让她不禁然间觉得自信。
她撇撇嘴,“我哪是嘴叼,你的龙井,会有明后的吗?”
“哈哈!”他大笑,“那我若是随便买点龙井给你喝,你也要说是明前的?”
“那我要看杯子里的茶你喝过没有,你没喝过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茶。”
“真是狡猾。”他说出这四个字,心中被不明物一蛰,一下子疼得一缩,可不是狡猾吗?
她是南方的狐狸啊,脑子里装的都是骗人的把戏。
她扬起眉,轻哼一声,“跟你学的。”
他状若无事的跟她聊天,手指梳着她一头乌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你说。”
“我们把闯闯送去私立全托学校吧。”
南心突然警惕的回过身,没事送什么全托?
“私立全托?”
“嗯,我会找一家质量最好的全托幼儿园,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而且男孩子,应该从小培养他独立一些,是不是?”
茶还在手中端着,杯子的热度还温烫着手心。
可南心紧张握着杯身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她真的没有看出楚峻北哪儿一点点的不高兴,从昨天到现在。
除了Joe要离职的事情,他没有表现哪儿有不痛快。
怎么突然想把闯闯送去全托?
全托是什么意思?带过孩子有过想法给孩子找幼儿园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
全托意味着一个星期只有双休孩子会回家,其他时间都住校!
住校!
一个才满两岁的孩子要住校!
更何况家里不是没有人照管,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峻北?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南心把水杯放回到桌面上。
她不敢再坐在楚峻北的腿上,而是往沙发上一坐,端坐如正在找律师的代理人寻问着枝末细节。
“我是很认真在跟你讨论这件事。”
“不不不。”南心摇头,她的脸上,眼里,没有一丝喜色,全都被窗外的冰雪掩盖。
她的手指都不由紧张的微微颤动。
怎么好好的气氛,成了这样。
可这男人并没有一点点不知所措,他安之若素,像素日里的清晨,跟她说点笑,把弄一阵她的头发。
他很久没有对她冷言冷语,她在此时万分想要他神情冷一些,眸色狠一些。
他如此淡然,倒弄得她没了方向。
“我觉得这个玩笑不好笑,真的。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别逗我了。”
“没有。”这男人真真儿温柔如绸。
他若是想要对一个人好,就好到你看着他给你捅刀子,你也得受着。
像此时,南心已经心房剧烈抖颤,却还要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嘴角,想看到一点点他否认的痕迹。
他若是凶一些,狠一些,冷一些,她还可以跟他吵。
偏偏他如此温声软语,不给她一点点蛮不讲理的机会 。
“南心,你一直都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小孩。从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明白。我能让闯闯在身边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对你的喜欢,但这不能代表我一直可以让一个孩子整天在我面前晃。
你知道我讨厌小孩到什么地步吗?”
他终于在缓声说完这一句话后,深蹙起了眉,但他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还是看到他不忍苛责她的隐忍。
南心突然觉得自己慢慢的开始和他站到了对立面,可她一点也不想。
“峻北,闯闯很可爱的,你没发现吗?
他和别的小孩不一样的,你不喜欢的小孩子,是因为他们烦和闹腾吧?
闯闯不吵大人的,你说什么他都懂,你不高兴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在一边自己玩,他从来不来打扰你。
他有多喜欢你,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南心说着说着,居然情不自禁的流了泪,她想让他感同身受,却发现自己力量微薄。
泪水咸涩辛苦,在脸上流过,一阵阵的辣烫,流进嘴角,苦得舌尖僵硬。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楚峻北喜欢上孩子这个群体,现如今,她已经不再指望。
就好象你在一个圈子中,不能因为自己有孩子,就去劝说想要丁克的人也去生孩子一个道理。
楚峻北轻轻叹着声,他抽了张纸,往前挪了些,坐得离南心更近了。
他给她擦眼泪,弯着嘴角说她哭起来的样子真傻。
可他心里已经潮湿的部分却无人揩拭,他得忍着,装作毫无异常,“南心,我已经尽力,并且十分努力的想要喜欢一个小孩。
可我努力了,也尽力了。
但我还是无法做到对一个孩子由心底产生喜欢。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闯闯可爱,但我却要装作还算喜欢。
你能体会那种心情吗?
我们是夫妻,你也说过,你想和我一辈子过下去,你还说你想要个紫色的婚礼。
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但是我们把闯闯送去住校。
哪怕他少些时间在家里,也要好一些。”
南心抓住楚峻北的手腕,心中惶怕不安,却又不敢在不是时机的时候道明一切,她把他的掌心打开,面颊贴在他的掌心里。
她心中翻涌而起欲要试探。
“那你再试一段时间不好吗?难道我们以后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南心问出这一句后,紧张得双拳紧握。
只见楚峻北坚决的摇头,那种坚决就像是一个面临即将被破城的将军,誓死不降的决心。
“不要。”
“你骗人,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南心不会相信,楚峻北不喜欢孩子,只是一时的。
不可能一辈子。
“不要!”楚峻北再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