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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染穿了高跟鞋,能够听到鞋跟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一步一步的节奏,像是踩在转动的秒针,踩在永不停歇的时间之上。
她的笑容在看到顾客的侧脸后渐渐淡去。
宁染停下脚步。
背对着她的人站起,缓缓转身,深色的眼瞳温和望她。
宁染实在是过于熟悉那温和的,容忍的,过于安宁的浅淡笑意。
秦放。
窗外是晴朗的天气,宁染却觉得自己站立在灰青色的细雨之中,混含着潮湿与凉意的沉闷。
她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像是一只被困于极夜之中永不停歇的暴雨的困兽,雨水打湿她的毛发,寒冷带走她的体温,只是靠近就会感知到自己的狼狈不堪。
她不会在大热的电视剧前伤心,她不会在热搜上粉丝讨论时伤感,她不会在接到和他有关的剧本时夹杂过于复杂的情感。
因为他们本应该足够遥远。
校园晚会中台上与台下的距离竟然已经是他们为最靠近的时候,然后这个距离被无限拉长,延伸到根本没人能看得到的尽头。
像是月亮的光芒无法照亮深海游鱼的方向,点点萤火温暖不了灿烂火焰的欢愉。
他们的相遇也成为可笑。
可眼前的的人偏偏回头,视线落回她身上。
青年先叫了她的名字,“宁染。”
作者有话说:
【宁染,“我们没聊过,你应该是不知道吧。”
之前的祁昀没问过,那就是事情已经解决了,或者没有危机了。
毕竟是个能够做为爱做狗的人,祁昀对上一任祁昀很信任。】
秦放出场:危机出现。
祁昀:终究是错付了(指对上一任祁昀的信任)。
跑跑跑跑跑
“宁染。”
这个名字好久未曾从秦放口中说出, 宁染听着都觉着别扭。
秦放开口,像是没有觉察到宁染面对他时的迟疑那样,“请坐吧。”
过于自然的对话, 宁染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配合地坐在了和秦放隔着一定距离的独立小沙发上。
屁股挨到沙发的刹那, 宁染就知道, 这个氛围她现在很难重新站起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暖香气息, 即使是秋日也能够感受到房屋内的温柔暖和。是宁染熟悉的味道。
屋子里的陈设较为简单空荡, 应该不常住人。宁染看过那些明星八卦,也知晓秦放现在经常呆的地方应该是b市。
但这些和她没有关系。
宁染低垂了头, 回想这笔单子的价格, 再抬头时已经是一张笑脸,“确实是有一些意外, 我还没和明星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在说完这句话后宁染卡顿两秒,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们前段时间刚见过面, 就在秦放来他们公司扫楼的时候。那时候宁染故意避开秦放的视线, 连眼神上的接触也不想拥有。
宁染抬头看向秦放,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此发现她的慌乱。
好像没有。秦放依旧笑容温和,像是完全没有听出来宁染言语中的漏洞。
很好, 宁染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只要保持这种状态就行了。
“您之前应该已经看过注意事项了吧,”宁染表情真挚,“您订制的是帮助休息的项目。除了通常会有的下雨声,森林声, 火炉旁和日升日落场景, 请问还有什么景象或者声音是让您觉得舒适的吗?”
宁染将帮助秦放找到那些让他感受到舒适的环境, 再把这些环境复刻到虚拟世界中。
秦放轻轻垂眼, 他的发丝蓬松细软,有一种天然的温暖柔和,不像祁昀笑着的时候也能窥见心性中的几分凉意。
“也许应该加上大海。”秦放一向是给每个回答都留有余地的人,“或者学校。”
“学校?”宁染没忍住,跟着重复念了一下。
学校实在是个少见的选项,一般情况下,人们将它和紧张,热情,压力联系在一起,而不是舒适。
“上课让你感觉到舒适,很想睡觉吗?”宁染皱了皱眉,她习惯记笔记,平日为了方便都是在平板上记录的,面对顾客时为了显得有质感和成熟,她记录在纸张上。
宁染的发言让秦放轻笑一声,他说,“不是上课,而是校园清晨走进校门的那些时候,或者是在钢琴教室中练习的时刻。”
宁染后知后觉地想起秦放是艺术生,和他们的高中生活确实不太一样。
她手中的笔顿了顿,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对于秦放来说,学校的课程压力并没有一般人那样大,也许这确实是足够让人感受到舒适的环境。也许她仅仅是秦放乏味生活的调味剂。
宁染不想有这样贬低自己的想法,可她见到秦放后就陷入一种低落的情绪,她不得不坦诚面对自己的狼狈。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宁染还需要客人更
', ' ')('为细致的描述,毕竟他们所做的就是将顾客的幻想从脑海中搬运到现实,越详细效果越好。
但宁染未能够开口。
秦放和她是同一所高中,他们曾看到过同一棵树木,同一个角度的晚霞。
她无法让秦放细细描述这些画面。
宁染的沉默让仅有两人的氛围有一些停滞。
秦放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她的声音,他缓缓开口,温和的声音给人舒缓的感觉,“宁染,我看到一些你写的剧本。你现在很厉害了,你做了你想做的事。”
和秦放高中生活的舒适相比,宁染的高中与大多数人一样紧张压抑。
如果说众多科目中有一个能够让她放松休息,那就是语文。宁染很喜欢写作文,她从来不按照老师讲的那种标准格式去写,她写出的文章两极分化,有的老师很是喜欢,有的又觉得她应该写的更保守一些。
宁染也曾悄悄告诉秦放,“我很喜欢文字从笔下流出的感觉。”
现在,秦放告诉宁染,她做了她想做的事。
他在鼓励她,就像高中时候一样。
他称赞她高中的愿望在未来得到满足,称赞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宁染啪的一声合上了自己用来记录的本子。这清脆的一声像是剪断过去连接的剪刀那样干脆。
宁染说,“非常抱歉,但请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秦放抬了眼眸,他有一点疑惑地看向宁染,也有一些意外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宁染这样态度强硬,干脆地打断过别人。
宁染垂眼,避开秦放的视线,“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谈及过去的必要,您可以和我详细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或者是我们的谈话就此中断,您之后给我发送文字版的要求。”
秦放轻声开口,并没有被人责备的恼意,“我说这些给你造成压力了吗?”
“对,”宁染非常干脆地点头,“这会让我有一些困扰。”
说实话,宁染都为自己表现出的干脆而惊讶。按照她的习惯,她很难直白地说出拒绝。也可能是最近和祁昀的明争暗斗提升了她的战斗力。
显然秦放也为此惊讶,青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柔软而轻飘,他似乎是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温声开口,“你变得坦诚许多,这是好事。”
宁染说,“谢谢。”
罗莹有些意外宁染的归来,“我还以为你会在那里呆一下午呢。”
“对方是个大忙人,并没有时间和我耗着。”宁染一头栽在桌子上。
“哦,”罗莹点了点头,觉得宁染状态不对。按理说这么一笔生意成了,她应该表现得更为开心才对,“怎么了吗?顾客不好相处?”
“恰恰相反,”宁染扭头看向罗莹,她心中有一份空洞的怅然,“他是个好人,很好相处的好人。”
这种情绪很是复杂,就好像她鄙弃丑化了好多年的仇人,她褪去那些情绪重新打量,发现对方不光长相是明星级别,而且性格也很好,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对方越是正直温暖,就显得无法从情绪中走出的自己越发狼狈卑微。
宁染一点继续写剧本的心情都没有,她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沮丧掩饰一般地拿着手机翻看信息。
宁染看到她微|信刚刚加上的那个人。
也许是为了保护隐私,秦放的头像和本人无关,而是一张纯白的图片,看上去就像是假号一样。
宁染想了想,去自己的q|q上翻找好友,找到了秦放高中时候的q|q号,和她记忆中一样头像灰着,高中之后这个号码就没再分享任何动态。
再往前的时候还能够看到一些消息,仅仅是看到就能回想起各个场景的程度。
宁染之前还曾一遍又一遍地期待这个号码会有什么新的消息,大学毕业之后才终于戒了这个习惯。
看到这个熟悉的头像后,宁染终于有了她再一次见到秦放的真实感。
脱离了校园生活,他们又见面了。
不能怪宁染今天略显急促地打断秦放对她的鼓励,因为那实在是让人想起过去的相处模式。
秦放总是温柔地,和善地夸奖她微不足道的进步。
高中那天的雨夜之后宁染还是因为淋雨感冒了。
体温过高,是完全不能够强撑着去学校上课的程度,宁染请了一天假,在被窝里昏昏沉沉地团成一团。
母亲上班的时候敲响她卧室的门,“醒来后喝点小米粥,放在桌上呢,记得自己热一下。”
嗓子发干发涩,完全醒着的宁染无法回答,只能在床头抽了张纸巾擤鼻涕。
然后她看到放置于桌上的伞。
宁染昨天告诉母亲那伞是借同学的,母亲便把伞放在她桌上,免得她到时候忘了还。
宁染不知道秦放为什么清楚自己的名字,但显然,被学校的名人知道是一件相当开心的事。
宁染不受控制地去想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呢?他们又没有什么交集。
', ' ')('也许去年学校的元旦晚会上他已经知道自己了,那她当时挤在角落,拍摄他的照片的事情他看到了吗?从舞台上看下面一定看得非常清楚吧?
宁染窝在被窝,生病造成的高温让她头脑昏沉,可这种含混着羞涩和期待的心情却让她感受到快乐。
这种心情在第二天病好了许多后得到冷静,宁染将秦放的雨伞放进包里带着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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