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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染抬眼,看到秦放同样冻到发白的面庞和微微泛红的鼻尖。
如果这个时候被别人,或者是哪位老师看到,他们两个人一定会一起完蛋吧?但是她也没力气去想那些了。
在终于单独见面的此刻,宁染甚至觉得早该这样破罐子破摔,面对面地说清楚。
宁染说:“不跑了不跑了,你想怎么样?”
是要责怪她么?要质问她为什么无法坦诚的面对吗?
宁染看向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少年,等待着他的问题。
无论怎样苛刻的问题都可以,她都会老实回答的。
少年捂住胸口,洁白的雪花扫过他的面庞,他的心脏同样因为跑步而剧烈跳动。
秦放说:“我喜欢你。”
宁染彻底愣住,在风雪之中,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少年咳嗽了一声,好像肺部吸入了冷空气,可他声音依旧清晰。
少年说:“很抱歉这么滑稽地追上来,但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的心意。”
“我喜欢你。”
宁染以前觉得电视剧里的剧情都是骗人的,即使恋爱确实是令人着迷,但主角们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夸张了。
……事实证明,确实有够夸张。
在听到秦放的告白后,宁染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思考都变得很困难,所以整个人更为茫然无措。
还不如质问她呢,宁染心想。
如果质问她的话,她可能会表现得更好一些。
但显然这并不是她这样胡思乱想就能解决的场景。
宁染完全没想到秦放会和自己告白。她这段时间都在躲避秦放,她以为秦放也必然不会再靠近她。
正是因为两人模糊不清地相处着,所以宁染更为清楚秦放是怎样内敛而不想给他人压力的人。
风雪未停,两人站立在安静的黑暗中。
宁染看到秦放身后礼堂窗户和门中散发出温暖光芒,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和人们的欢呼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有的时候人类会在黑暗中感受到恐惧。
有的时候人类会在黑暗中滋生出勇气。
宁染无数次想她和秦放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宁染又无数次想,她对秦放的喜爱并不源于他过于俊朗的面容和国旗下的演讲。
她真正将视线长久地落在秦放身上,是因为他在雨天递过来的雨伞。
宁染注视着秦放,心脏剧烈跳动。
她在做一个违背她的性格,违背她一贯作风的决定。
心脏跳得太快,宁染甚至不太确定秦放会不会听到她心口处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
因为得到了勇敢的表白,所以她也要诚实地回答。
宁染忍不住露出笑容,“虽然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她看清少年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少年被她看得耳尖更红,分不出到底是因为害羞还是纯粹是因为寒冷。
然后他忍不住将羽绒服的帽子戴上,宽大的帽子阴影遮住一部分脸:“可能知道一点点。”
“但也没有那么确定。”
恋爱了。
并没有可以分享这个消息的人,宁染的脑海中炸了好久。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和秦放有关的信息越来越多。无论是其他同学口中的谈论,还是做早操时候无意中的看到。
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是什么心理作用吗?
宁染倒是听说过有人买了绿色电动车后,本以为是个少见的颜色,但总是能碰到类似款的这种事。据说是因为之前不会在意,头脑也不会处理信息,当这个消息真正和自己有关之后,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关心了。
而且宁染还发现一件事,秦放他有的时候似乎是故意的,他偏偏做一些让宁染紧张的行为。
两人明明说好在其他人面前要伪装不熟,可当他看到宁染之后还是会忍不住看向她的方向,甚至会有些自得地高高抬起下巴,引来和他同行的男生怀疑的表情。
那些男生也跟着秦放向这个方向张望,想要窥探到什么秘密。
幸好学校原本就人群密集,结束早操后更是人挤人,男生们即使把脖子伸得很长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然后狠狠地拍了一下秦放的肩膀,觉得他故意在耍他们。
一些无聊的游戏。宁染在暗处狠狠瞪了秦放一眼。
少年反而因为宁染不敢发怒的表情而忍不住露出笑容,然后在手机讯息中被对方一通责怪,他又低声下气地熟练道歉。
见面的时间根本不够。
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是并不在同一栋教学楼,甚至于连吃饭时间都不一致,学校给艺术生们安排的用餐时间更早一些。
只能在恰巧遇到的时候遥遥相望,或者是晚自习结束后成为最后离开校园的人。
宁染的父
', ' ')('母挺在意她的回家时间,其实两个人也不能过多停留,只能手挽手地走过小路和狭长的巷道,然后在车站告别。
学校的事情并不总是有趣,甚至辛苦和麻烦会更多一点,但是两人黏在一起讨论就一点都不会觉得困扰。
高二已经有些老师在用未来鼓励学生,今天还让写了自己想要的职业。
“你写了什么?”秦放十分好奇。
“你肯定猜不到,”宁染露出笑容,“你来说几个?”
秦放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医生?老师?会计?”
“都说了不太好猜啦!当然不是很热门的职业!”宁染原本搂在秦放手臂的胳膊用力收敛,试图让他疼,“你是故意的!”
少年忍不住用手遮住唇角,像是故意让自己恢复成熟稳重的模样,咳嗽两声:“难道是航天员?”
宁染抽回手,一拳打在少年手臂上。她这个身体状况怎么会有那个本事!
秦放笑了两声,向她讨饶:“对不起,我真的猜不出来。”
宁染不想再继续听其他离谱的答案,直接告诉他:“是编剧。”
秦放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模样:“是给电视剧写剧本那种?”
“应该差不多吧?”宁染其实只有模模糊糊的认知,她仅仅知道她很喜欢写东西,创造出各种人物和剧情:“我初中还写过玛丽苏小说,我同桌追更了一个月。”
秦放好奇:“内容是什么?”
这个内容很难直白地说出口,宁染挠了挠脸:“就、就是小女生的幻想,霸道校草们爱上我之类的。”
和“霸道校草”相比,“们”这个字虽然不惹人注目,但细想一下又回味无穷。
秦放多少也知道自己也有着校草的名号。
“校草……们?”他与宁染确认内容。一个还不够?
“哎呀,”宁染完全忘记了她刚刚对待秦放的粗鲁姿态,又甜甜蜜蜜地靠在他身边,将话题扯到一开始的时候,“那些都不重要。你将来要做什么?成为钢琴家么?”
宁染觉得和自己不同,学艺术的学生们应该已经有了相当明确的方向。
学画画的同学会成为画家,学钢琴的同学会成为钢琴家,这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
“你将来会有钢琴演奏会么?”宁染眨了眨眼眸,十分期待的模样,“像那些艺术家一样。”
宁染的注视过于明亮热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被她挽着手臂的少年脚步顿了顿。
“我不太清楚,”秦放给了宁染她没想过的回答,“我也不太确定。”
宁染完全未能觉察到少年的迷茫,她以为秦放在说演奏会的事,毕竟能够成名的艺术家实在是太少了,拥有这份实力的要求也很是苛刻。
“放心,”宁染冲他微笑,“即使你的演奏会门票卖不出去,我也会去的。”
宁染说:“即使没有人看到你,我也会给你鼓掌,使劲鼓掌,让掌声充斥整个会场。”
她对于还完全未知的未来说得实在是过于信誓旦旦。
秦放抬了抬唇角,没有像刚刚那样轻松地露出笑容。
而是低下头。
已经到达宁染要乘坐的公交车的车站,昏黄的灯光之下,秦放低头,唇部轻轻碰了碰宁染的额头。
“好啊,我会给你留一张票。”
秦放乘坐的车这个站点并没有,所以他要继续向前走,然后走到另外一个方向不同的车站。
宁染伸手摸了摸被秦放吻过的额头,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并没有什么痕迹,但她的脸控制不住地发烫。
她一直盯着那个背影,一直盯一直盯,直到少年的身影完全融于黑暗。
宁染最近心情实在是太好,她忍不住轻声哼起自己也想不起名字的歌曲。
然后转身。
站台上当然仅有她一人,她要乘坐的车辆缓缓开来。
宁染准备上车。
很是微妙的事,她已经站立在公交车前,却还是回了头。
总觉得有人在看她,是错觉么?
宁染又一次确认了自己没有看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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