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溪便是离得朝堂再久再远,他也是王族中人,食天下俸禄。
但他不愿意拿天下来为难他的爱妻。
顾鹤溪思虑许久后,对顾知雍道:皇兄,臣弟会去见国师,结果如何臣弟并不敢保证,但臣弟,愿为陛下,为天下效劳尽力。
他说罢,转身出了金殿。
一袭长袍,两袖清风。
他刚走出宫门,便见到晏沉渊坐在那儿,并未上轿。
顾知雍的那点小把戏,哪里瞒得过晏沉渊?
他没当场捏死顾鹤溪,绝了顾知雍的愚蠢想法,纯粹是省得家里那位小姑娘知道后又要伤心,便给顾鹤溪多留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小姑娘她可是,相当爱哭啊。
此刻见到顾鹤溪,晏沉渊倚在轮椅里,揉捏着佛钏上的流苏,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晏沉渊这个人,日天日地六亲不认,别说顾鹤溪是池南音的姐夫了,就算是她姐姐池惜歌,晏沉渊见了也不会给几分好脸色。
他没有杀气腾腾地看着顾鹤溪便是莫大的难得。
但今日顾鹤溪敢说错一个字,晏沉渊就敢在这里捏碎他。
国师。顾鹤溪上前行礼。
晏沉渊没出声,眼色漠漠,听他说下去。
国师这些年,辛苦了。
顾鹤溪笑道,我幼时听先皇说过,晏族国师,天命不凡,于大乾有浩荡之恩,必得善待。但我皇兄行事执拗,自视过高,对国师常有怠慢,实为不该。我亦无资格替天子向国师您赔罪,只盼国师胸怀豁达,不挂心头,无碍潇洒。
晏沉渊还是没出声,顾鹤溪这番话说得滴水不露,没什么毛病,但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前段日子,四妹陪国师游览大乾山河,带回来不少小玩意儿,我看诸多奇石异叶,寻常不得见,便料想国师应是去定龙穴了,这是大乾幸事,我辈当心怀感恩。
大乾有如今这盛世气象,多是国师之功,虽有诸多不明就理之人对国师误解甚多,但也请国师相信,这世上仍有一些人,对国师之劳感念在心。
晏沉渊听这些溢美之词听得烦,他又不稀罕,更不想要这些功劳。
于是他捏了捏流苏,语气不耐:三句话内,你再不提及重点,便滚。
顾鹤溪亦不动气,依旧是那派平和儒雅的语气:我信,人定胜天。
晏沉渊抬了下眼皮,看着顾鹤溪。
人定胜天,这是第二个说这话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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