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打了个响指,黑气顿时只只鸦雀,‘唧唧喳喳’的叫着,成群结队开始往盾牌振翅飞来。
‘呯!呯!呯!’
近处的黑气冲击盾光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幽暗的水底还有源源不绝的鸦雀飞出。
‘唧里咕噜’的雀鸣声响伴随着密集的振翅声响,水底开始疯狂荡动,波浪排排涌来——
“不好!”
朱世祯眉头一皱,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张辅臣出声:
“我儒家有这后继之人,真是可喜可贺。”
‘唉。’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既是欣喜于未来儒家可见会有许多继承我们儒脉衣钵者,却又感叹于重聚的时光如此的短暂。”
他说完,看向朱世祯,目光从顾敬身上掠过,接着落到了孟松云的身上:
“这一次,我要先走了。”
他话中有话,正因姚守宁的话而陷入情绪极端不稳定的孟松云听到他这样一说,愣了一愣:
“什么意思?”
“小五,我走啦。”张辅臣没有解释,而是笑眯眯的道。
朱世祯与顾敬两人眼中流露出不舍、释怀的神情,兄弟几人视线交流半晌,接着二人拱手作揖:
“长兄慢走!”
“哈哈哈。”
张辅臣畅快大笑,冲几人挥了挥手,接着双手往后一背,转身面向柳并舟,抬腿前行。
他的身体之中涌现璀璨金光,每往前一步,那身影便透明一分。
待走到柳并舟身后时,身形已经溃散,重新化为一颗心脏。
那儒圣之心至纯、至真,带着张辅臣皆生之力。
“啊——”
姚守宁见此情景,双手交叠,捂住了嘴唇,眼睛倏地瞪大,发出惊呼之声。
而此时的柳并舟已至油尽灯枯,他五感已失,献祭了一切之后,他看不到周围的情景,听不到声音,只能感应到自己的气息在逐渐微弱,意识濒临溃散。
在将死关头,他暗叹:还是不行吗?
‘河神’走到了哪里?自己以命换来的盾牌还能护住神都城多久呢?
守宁能不能想出办法,与张辅臣、朱世祯等人找到生路,带领大家逃离此地?
他心中有太多的不甘与遗憾,可惜他的道只能走到这里。
正当柳并舟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时,他的身后突然涌现出温暖异常的感觉——仿佛冬日难得的好天气,他趴卧于阳光之下受到照射,浑身舒服极了。
所有的疼痛、阴冷与虚弱被一扫而空。
紧接着,消失的五感逐渐回归,风声、水声重新响起,姚守宁的惊呼传入他的耳中,同时传进他耳里的,还有张辅臣的叹息:
“并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不应该让儒家的孩子孤身应敌。”
张辅臣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柳并舟心生疑惑之际,突然之间‘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后背钻入他的胸腔之中。
‘呯呯!呯呯!’
那原本空荡荡的胸腔处,重新钻入一颗全新的心脏。
张辅臣遗留下来的那颗儒圣之心在落入柳并舟血肉模糊的胸腔的刹那,随即落地生根。
断裂的血管如同枯木逢春,一一重新续连,心脏中蓄积的无穷力量沿顺着修复好的血脉很快输送至柳并舟的周身。
他逐渐枯腐的身躯得到力量的滋养,重新焕发出活力。
弯折脆弱的脊背重新挺起,他满脸的皱纹被一一抚平。
血肉重续,心脏处破开的大洞蠕动着合拢。
……
而在那张辅臣的心脏与柳并舟合二为一的刹那,张辅臣的气息彻底自这世间消失。
七百年前的一代大儒,这才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柳并舟抬起了头,有些茫然又有些震惊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光华流转,无尽的浩然正气充盈了他的胸腔,他下意识的低垂下头,轻抚自己的胸腔,那里的伤口已经消失无踪,一片平坦。
而在胸腔内里处,一颗完整且蕴含了强大力量的心脏此时正‘呯呯’有力的跳个不停。
“张先生——”他喃喃出声,接着泪盈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