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声一把将宋凌扶起,两人也很快来到了那火墙边上。
这不可能,这是领域啊,火之领域,怎么可能不灼热呢?将手贴在那冷然火墙上,宋凌也紧皱着眉头,这种事没有道理像这样发生除非她骤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除非什么?匡声急声问道。
从这领域展开时开始,他便再也无法与匡音继续沟通了,此时对领域之内的情况也是毫无头绪。
再加上他对于修炼本就不是那么用心,对于领域的了解自然也不如宋凌深刻,全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除非领域叠加宋凌轻声道,一个同样强大的,水之领域,并不是与这火之领域对冲交战,而是为了协同,叠加星海之力的话,就会但不可能啊宋凌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帝国哪里还有跟元帅一样厉害的人物,能够展开这种级别的领域?莫非小傲他们从另一边带了什么高手回来?
匡声微愣,跟着也紧皱起眉头来。
他倒是听匡音说过,陆风华与夏珏岱两人自然都是高手,他们也曾经都是帝国非常出类拔萃的士兵,晋升势头很猛。虽然中间似乎脱离了正常发展轨道很多年,但他们目前的实力,绝对也是帝国顶尖的水平。
但这一次,匡声却知道,这两人都没有跟着匡音他们一起回来,那还能有谁,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宋凌与匡声两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但却一直找不到答案。
只是他们的讨论传入到夏阳曦的耳中,却反倒点醒了正慌乱无比的他。
夏阳曦忽而双目赤红,整个人贴上那一堵火墙,将自己的星海之力注入进去,感受着火墙的回应。
很快,他就在这其中感受到了两股熟悉的星海之力!
除却充满了能量的火元素星海之力外,更有一股虽微弱些,却坚韧无比,又包容万象的水元素之力!
那是姜烁,是他们的永远的陛下!
陛下!夏阳曦再也难以忍受胸中激荡的复杂情感,忍不住痛呼出声陛下!!
陛下?!
众人皆是一惊,有些心中忍不住升起了极大的怀疑。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哪怕陛下在这里,以他那不怎么厉害的修为,甚至连领域都无法展开,又怎么可能与元帅的领域叠加?
然而就在众人纷纷疑惑不解之时,那原本已经凝固成型的火墙忽而又吐出极为可怕的火舌,仿佛周焯无处发泄的怒火。
他们只能那领域之中,传来周焯声若雷鸣,却又痛彻天际的呼喊姜烁!!
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极强的星海之力,直接把所有人都震慑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不能回神。
此刻,领域之内,姜烁正趴伏在周焯的背上,一柄短剑从他后腰处直刺入星海之内,鲜血顺着他慵懒的睡衣缓缓流淌,濡湿了一大片。
然而背着姜烁的周焯却仍旧只能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双手牢牢抓住剑柄。
他不能放下这把剑,一旦他放开这把剑作为媒介,便无法展开如此牢固的星海领域,也就困不住那呼啸着想要吞噬一切的星力龙卷!
可是,如果他不放下这把剑,他就无法拥抱他身后的那个人,甚至无法回头看清他的脸。
一旁,冲过来行刺的陆凡亮早已经死透,一双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愿相信和承认自己的失败。
致命伤是来自他额头上的一个弹孔,有一枚子弹极其精准的没入了他的脑中,将他瞬间毙命。
在没有星海之力护持的情况下,即便他拥有极为高超的精神力,能够在格斗中预判和躲避对方的攻势,但对于子弹的速度来说,即便他的精神力能够反应过来,身体的反应速度却也是无法跟上的。
射出子弹的人,正是还在那古怪星舰之上,紧靠着姜衡,长身玉立的宋傲。
相比起其他骤然被星力龙卷抽去了星海之力,感到极为不适应的众人,已经一段时间都无法使用星海之力的宋傲却反倒是反应最快的。
几乎只一瞬间,他就掏出了□□,直接将陆凡亮击毙。
是的,这只来自远古,被奉为帝国七件重宝之一的□□,它不仅仅是一把纯粹的星力武器,可以用星海之力凝结之后作为子弹,更是一把旧式武器,能够打出最普通的,已经被淘汰的□□子弹。
但也就是这样一枚普通的、落后的子弹,在此时此刻要了陆凡亮的命。
也就像是此时插在姜烁身体中的那把短剑即便其上并不附着任何星海之力或其他什么东西,却也足够,让原本就已经身体衰败的姜烁,命断于此。
附着着褐色外壳的星舰跌跌撞撞从那通到出口冲出,落在一边,众人的星海之力瞬间被星力龙卷攫取一空,纷纷有些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姜烁也有些费力的抬起头,遥遥与宋傲和姜衡对视了一眼。
接着,他便轻轻扬起唇角,微笑了一下。
真是抱歉。一生娇纵任性,从来任意妄为,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的帝王,终于轻声说出了他深埋心底多年的歉意。
纵使,他也分明知道,这歉意来的太晚,来的无足轻重。
冰凉的手,轻轻颤抖着摸上了周焯的脸颊,而后向上,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
感觉到周焯微微眨眼,睫毛剐蹭在自己的手心,姜烁又轻轻笑了一声,就像个顽皮的孩子,就像许多许多年前,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年郎的时候。
答应我,别看。周焯听到姜烁在他耳边轻声说。
他的声音柔软而温暖,吐息却带着一股驱散不开的含义,我死的很丑,别看。
周焯的背脊微微颤抖,却抿紧了嘴角,一句话也不答。
姜烁似乎也并不期盼着他的回复,只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夏阳曦是我的人,这一切,也都是我的主意,你别难为他。
说罢,他又费力抬头,目光扫过姜衡和宋傲,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我留下的一切都给他,他想要拿去做什么,就拿去做什么,想要喜欢谁,就去喜欢谁,不要,不要像我这样。
我,死了之后也不想要墓碑。
把我的骨灰
周焯喉头哽咽片刻,听到这里终于无法继续忍耐,哑声吼道:那我呢?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声音几近咬牙切齿,其中却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恳切,甚至是乞求。
姜烁的另一只手也从他肩上伸了过来。
只是,与他冰冷干燥的右手不同,他的左手温暖而黏腻上面沾满了从伤口处流淌而出的鲜血。
姜烁的左手划过周焯的脸颊,轻轻笑了一声,希望你下辈子,不会再被我这样的人拖累
他眼底写满了不舍,写满了歉意,写满了无尽的情绪。
只是事到如今,这些却都没有意义了。
机关算尽,他算了自己,算了爱人,甚至算了他们的孩子,把所有人都拖入了这一坛泥沼之中。
现如今,他又费尽全力,想要把他们从这泥沼之中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