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门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等个子,脸庞圆圆的,看上去好像好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的两只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
中年男子看到门外的陆苗有些愣,疑惑道:“姑娘,你找谁?”
陆苗眼睛飞速的扫过他身后,一眼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估摸着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陆苗抱着孔雀草,编了个理由解释,“我是一家爱心机构的工作人员,了解您儿子的情况特地过来探望。”
爱心机构?
赵涛听着好像有点印象,之前为了给儿子筹第一笔手术费,的确有不少爱心人士过来探望。
见女孩一脸诚恳又说是特地过来看望儿子的,赵涛打心底感动忙热情的招呼陆苗进来坐。
眼前的中年人目光平静的扫过那盆孔雀草,却是这不经意的一瞥,孔雀草瞬间湿了眼眶,目光追随着他,深情而绝望。
一年未见,她的丈夫黑了,瘦了,也才三十几的年纪额角上已经有好几道皱纹了。
进了病房,陆苗便看到那个孩子了,因为生病他看着特别瘦,头上还戴了顶蓝色的帽子,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看漫画。
怀里的孔雀草在看到儿子的一瞬间,泪水轰然决堤。
病床上的小男孩又瘦又小脸色苍白,瘦如枯柴的手正打着点滴,孔雀草咬着唇怕自己哭出声,此时她听到儿子乖巧的问候陆苗,姐姐好。
眼前的孩子朝陆苗微笑,咧开嘴角露出四颗大白牙,白净的小脸秀气的像个小姑娘。
这孩子真的太瘦了,陆苗忽然想到了多肉,这孩子比六岁的多肉还要瘦弱。
不过确实像孔雀草说的一样,赵然那双乌黑圆澄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姑娘,这花先放这吧,我看你抱着挺累的。”
赵涛热情地招呼陆苗坐下,想帮着陆苗抱那盆花。
“谢谢大哥,这花我正准备送给你们,放在病床边最好了。”陆苗说着将手里的孔雀草递给他。
赵涛接过花,才感觉这盆花的重量不是一般的重,又见这花叶子上都是水,心里猜测可能是人姑娘来时浇了水。
“这花挺重的,您还大老远的抱过来。”赵涛将花仔细的摆在床边的小桌上,看着陆苗越发不好意思。
赵涛为人老实忠厚让陆苗不自觉放松了情绪。
“姑娘,你吃个苹果吧。”
陆苗接过苹果道谢,想着孔雀草这时候还不能说话,于是她开始询问起赵然的病情。
说起这个赵涛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沧桑了不少,但语气却满含希望,他说:“然然前些日子才出了重症监护室,大夫说找到匹配的骨髓再做两次手术就会好起来。”
病床上的赵然耳尖的听到爸爸说自己的病马上就会好起来,兴奋地抬头对着两人微笑。
他也满心雀跃的期待自己快些出院,在这家医院呆了快一年,他都快不记得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了。
“孩子的母亲呢?”陆苗试探的问道。
一提到他妈妈,赵然眨巴着眼睛忍不住插了一句话:“我妈妈去外地工作了,等我病好就回来。”
爸爸说等他病好了妈妈就会回来,为了尽快见到她赵然每一次的化疗都能忍住不哭,即使再疼他都能咬着牙坚持下来,因为大夫说了,只有做化疗自己的病才会好得更快。
听了赵然的话,陆苗明白似的点了点头,牵起的唇角却笑不出了,她看向赵涛却也注意到那双晦暗无光的眼眸溢满湿潮,一个大男人瞬间变得落寞。
看来赵涛一直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他的妻子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
这话孔雀草肯定也听到了,她是不是已经伤心欲绝,陆苗忍着鼻尖的酸涩继而岔开了话题。
赵然捧着漫画书又躺回到床上,满是针眼的手一页一页翻看着那本漫画书,本来认真地表情却在下一秒皱起了眉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哭声很小,是低低的啜泣,仔细听了会赵然抬头看向坐在前面的爸爸,爸爸和那个小姐姐还在谈话,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没听到……
赵然皱着小脸,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后扭头奇怪的看向病床旁边的那盆花。
绿色的叶片轻轻颤动,孔雀草紧捂着唇泪眼朦胧的看着丈夫和儿子,这一刻她等了太久,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可眼前的一幕却也了了她的遗愿。
床上的赵然慢慢放下手里的漫画书,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孔雀草看,那阵哭声好像就是从这发出来的,声音很熟悉,特别像他的妈妈。
哭声渐渐平息,赵然指着孔雀草一脸奇怪的对赵涛说:“爸爸,我听见有人在哭。”
陆苗和赵涛都是一愣。
空荡荡的病房哪有什么哭声赵涛根本就没听到,听儿子这么说,微笑着轻声训斥:“瞎说啥呢,看你的书去。”
有客人在,这孩子就爱乱说话,赵涛有些尴尬。
只有陆苗清楚,赵然说的是实话,坐的有点远她虽然没听到,可她抬头就看孔雀草在哭,看着她的丈夫和儿子泪流满面。
既然将她送到了这,就该接受孔雀草即将离开的事实,陆苗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向赵涛道别。
“大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陆苗直言要走,赵涛也不好再留,于是两人客套了几句。
临走之前陆苗走到那盆孔雀草跟前,俯下身子贴着那朵小白花,轻声说:“孔雀草,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但愿你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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