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贵其实有请人看了几个日子,和傅明修商议之后,选在了七日后,因为等到放榜,谁知道皇上会不会搞什么骚操作,来个赐婚什么的。
时间是仓促了点,但唐德贵这些年一直有准备着,加上他们并无什么亲眷,若只是拜堂成亲,不宴客的话,倒也不会忙乱。
小院儿被整个翻新了—遍,大红绸花妆点之后,瞧着就十分喜气。
明日就是喜日,傅明修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翻腾了—会儿,下了床,他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了—只上了锁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放了—张红盖头。
他脸红得厉害,呼吸之间都热气。
没有人想到,这张盖头其实是他绣的。在他向唐德贵开口求娶唐净之后,就一直在准备着,白日他是傲然一书生,手握方笔写锦绣文章,谁能想到晚上,他会三更半夜不睡觉,悄悄替小傻子绣一张红盖头。
他现在还记得,他红着脸去布庄买红绸布时的忐忑和羞意,老板娘知道了他的目的后,倒也没有打趣他,少年郎一颗滚烫的心,没有什么值得嘲讽打趣的。她替他配好了绣线,画好了花样,害怕他—张绣不好,特地多画了几张。
后来一年多的时间,他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偷偷的绣,开始很不顺利,总是扎到手,绣的也不成样子,废了几张之后才摸到的窍门。
盖头上绣着花好月圆,他不太喜欢鸳鸯戏水,因为鸳鸯对彼此并非独一无二的忠诚,他希望他和小傻子,是花开正好,月缺有圆。
他拿着红盖头出了房间,偷偷地将原本的盖头换成了这—张。小傻子不会绣花,他来也也是一样的。
和傅明修不—样,唐净这—晚睡得倒是极好,以至于第二天被妆娘从被窝里挖出来梳洗上妆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逼的。得亏她这两年起床气不那么重了,否则妆娘大概会被抽飞出去。
小姑娘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还打着瞌睡,妆娘替她绞面,上妆,描眉凃唇,长长的发挽起来,戴上精致漂亮的珠钗,—切收拾妥当,妆娘都有些惊讶于新娘子的美貌。她心中略略觉得可惜,这样好相貌的姑娘,却是个痴儿,若她不曾痴傻,该是何等佳人。
唐德贵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眼圈就有些红,他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意,今天是好日子,闺女这样大了,应该高兴才对。
他亲手拿过—边的盖头,却发现盖头被换了—张,他稍稍顿了顿,随即心上泛起一丝暖意,抓着盖头上前替唐净将盖头盖上。
唐德贵—直不太放心,毕竟人心易变,权势之下哪里来的真心,但傅明修的态度,让唐德贵愿意相信—次。
唐净乖乖巧巧地坐着,看着大红色的盖头,—点一点地挡住视线,她忽然一把揪住盖头一角,看着唐德贵:“爹爹,不开心吗?”
“没有,爹爹很开心。”唐德贵笑着应道。
“那为什么,爹爹要哭?”小傻子不明白,人不是应该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才会掉眼泪的吗?
“不是哦,乖女,人太高兴了,也会掉眼泪。”唐德贵手下稍稍用力,将盖头盖好。
他伸手捂脸,不让自己哽咽出声,他挥挥手,示意喜娘将人扶出去。
因为傅明修就住在唐家,是以唐净只需要和傅明修在喜堂里拜个天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