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修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回头看向唐净,“娘子,你来看,前面就要到家了。”
唐净凑过去,和傅明修脑袋靠着脑袋,望着马车外,料峭的春风拂面,现在还能见到土色的田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绿取代。
唐净想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春天,那时候唐德贵还是个胖胖的小老头,笑起来像尊可爱的弥勒佛。
她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上,唐德贵躺在棺椁里,他再也不能陪净净放风筝,也不能陪净净去镇子上买糕糕了。
“净净,想爹爹了。”她将脸埋进傅明修的怀里。
“爹爹也会想你的,他只是先去了一个地方,净净现在还不能去,等将来,我陪你一起去。”傅明修拍着她的后背,唇在她发顶轻轻吻着,“以后,我陪你。”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唐家门外,家丁跳下马车,领着包包上前去敲门,留守在唐家的家丁,忙迎了出来。
“小姐,姑爷,你们回来了啊。”他们笑着上前招呼主家,目光落到棺椁上的时候,都有些难过,唐德贵是个很好的主子,许是自己曾经就是巨富人家的下人,所以他从不苛待下人。
傅明修牢牢握着唐净的手,牵着她走进去。
大门缓缓地关上,犹如缓缓地阖上了一本全剧终的书。
时光匆匆淌过,唐德贵的新坟慢慢变得陈旧,田埂里的稻米成熟了一茬又一茬,又是一年春到来。
紧闭的唐家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唐净手里抓着风筝跑了出来,“相公,你跑得太慢啦!”
小姑娘的眉目还如当初,笑起来乖乖巧巧的,叫人从心尖尖上发软。
傅明修跟着她出来,岁月在他下巴上留下了一点青色胡渣。
唐净抓着风筝的线在田地里跑着,傅明修抓着风筝在后面跟,地里做活儿的农人瞧见了,会停下来问声主家好。
风筝高高的飞起来,小姑娘的笑声传出去很远。
傅明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他仍然记得他和唐净是因为一枚风筝而相遇,他的堂兄踩坏了小姑娘的风筝,凶凶的小姑娘,一板砖砸坏了他的头。
他当时在想,那个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