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望了眼她的背影,又看向凌九卿,声音懒懒的:“王爷不去追?”
凌九卿没有看她,眼底似有恼怒、困惑,可余光瞥见一旁柳郁,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柳郁脸色仍旧苍白,他本该是穿着绸缎挥着折扇的清润佳公子,如今却穿着破麻烂衣立在那儿。
凌九卿觉得自己应当心情舒爽的,他的家族,将他害成如今这般残废模样,这都是报应,可……一想到是楚然照顾着他,将他从一个活死人照顾到如今性命无忧,如常人无二。
如同她当年照顾他一般。
心里,似有毒蛇吐着信子疯狂的“丝丝”作响。
扭头,望向楚然,她却已经看向院落门口那个“阉人”,她口中的相公!
双眼微眯,他蓦然笑出声来:“卫风。”
隐在暗处的卫风飞快现身:“王爷。”
她终于看向他。
“给这个下人些银子,”凌九卿紧盯着楚然,刻意羞辱般,“便照着欢阁的价给就是了。”欢阁,京城最大的青楼。
可楚然,始终无甚反应。
心底一怒,他已转着轮椅兀自离去。
卫风神色复杂,终究还是将整个钱袋子放下匆忙跟去。
楚然掂了掂,足有百两。
那一吻还算值钱。楚然笑,可以给小棺材加餐了。
抬脚,朝院落门口走,柳郁仍旧站在那里,神色始终平静,面无表情。
楚然越过他,便要走进院内。却被人挡住了路,她左移,他也跟着挡住。
看着眼前粗麻白衣的男子,楚然有些不耐,怎么算她都让他见了心上人一面,他不感激,反倒摆出一副死人脸。
“还有事?”抬眸,她问的随意。
“……”柳郁没有应声,死死盯着她,脸色苍白。她的唇角被咬破了,冒出了几滴血,格外诱人。
楚然皱眉:“没事的话……”
余下的话断了。
柳郁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而后拇指轻轻将她唇角的血珠拂去,很温柔,温柔的风都停了。
一片死寂。
楚然却莫名烦躁,“啪”的一下将他的手拂开,起身进了屋子。
柳郁僵立在原处,手仍旧维持着抬起的姿势。好久,紧紧攥成拳。
他忘不了刚刚那一幕,她攀附着那个男人的双肩,瘫倒在他的膝上,仰着头热烈亲吻的模样。
她热情到让他觉得惶恐。
事实上,从她不叫他“相公”,叫“柳公子”的时候,惶恐便已经存在了。
可他劝着自己,她那般细心的照顾自己,若非不舍,岂会不离不弃?她总会再回到自己身边,甜腻腻的叫他一声“相公”的。
而他,虽然不曾回应,可会对她负责,一生的责任。
然而……当看见她将白绵绵带来时,心里的第一反应竟是生气;看见她倒在别的男人怀中,像是毒酒倒在心头肉上,“滋滋”冒着白烟的灼烧……
良久,他转身,徐徐走进屋去。
……
楚然进屋便将钱袋的钱丢给了小棺材,此刻坐在桌旁揉着它的肚子,心不在焉。
柳郁走了进来,仍旧平静。
楚然看也不看他。
可他却走到她跟前,拿过小棺材放在一旁的桌上,坐在她对面。
楚然皱眉,刚要接着揉小棺材助消化,余光却望见柳郁另一只手里的花瓷药瓶。
方才心里升起来的一丝丝“被捉奸”的罪恶感顷刻消失,她抬眼看着他:“白姑娘送的?”
一看不打紧,正瞧见柳郁额角的伤疤被细细涂抹了一层药膏。
她勾唇:“白姑娘给你抹的?”
“……”柳郁没有言语。
楚然却已经将他手里的花瓷药瓶拿了过去,拿的格外轻松,打开,嗅了嗅:“消疤的?”
“……是。”他终于应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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