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魔岭中,早已没了魏凉和林啾的踪影。
一群怨力幽姬围了上来,呲牙咧嘴。王卫之被自己干的蠢事气得纵声大笑,他手中凝出一柄血剑,“哗哗唰唰”,把寂魔岭上的幽姬清巢得一干二净。
“啊啊啊啊——林秋你在哪里——”
此刻,魏凉带着林啾,正泡在一处黄雾氤氲的天然温泉池中。
她神魂受创,禁不住剧烈动荡,是以他只是温柔地将她环在身前,撩起热水,仔细替她清洗一根根发丝。
从那满是血腥之地出来,虽然身上不曾沾染到血海中的污血,但那些气味却无孔不入,早已糊了一头一脸。
就像是吃完麻辣火锅一样,身上的味道挥之不去。
她被他弄得懒懒的,身体在热汤中半浮半沉,闭着眼,任他倒饬。
“你护着王卫之,是因为他是荒川的后人吗?”她闲闲地问道。
“是。”不等她再问,魏凉便主动答道,“秦无川是荒川独子,他与元配夫人生了一子,便是秦云奚。而那个令秦无川身染魔翳的魔族女,离开他身边时,亦是怀有身孕。产得一女,便是黄银月。”
“啊……”林啾迷迷糊糊地感慨,“难怪人家都说魔主看上了黄银月。”
“不是。”魏凉正经地答道,“我对荒川作出承诺,便是言出法随,身陷因果。照拂黄银月,只是因为应下了荒川。”
他垂眸看了看她的脸色,道:“黄银月对我,亦无其他念头。我救过她的性命,而她,也只是与王阳焰相识之后,求过我一次。”
林啾蓦地睁开了眼:“原来如此。”
魏凉微微挑眉:“嗯?”
林啾恍然:“难怪王阳焰与王卫之都没有染上魔翳,原来是你帮了他们。”
魏凉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垂目打量着她,发现她的脸上当真是一丝醋意也无。
“嗯。”魏凉道,“我替黄银月,将体内的魔翳都封印在颅脑。”
“啊……”林啾轻轻吸气,“那她岂不是每日头痛得要死?”
“她愿意。”魏凉道,“她极爱王阳焰。我帮她,亦是为了成全她与王阳焰。”
他不动声色地撇清。
林啾想起共情画面之中黄银月死时的惨状,眼眶忽然便湿了。
“你没来得及救。”
“嗯。”魏凉道,“她含怨而逝,受因果之力反噬,我亦是受了重创。前往碧波潭途中,便遇上了……卓晋。”
林啾知道,那就是剑君与魔主险些同归于尽的一战。
她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寒,蓦地转身,直直望进他的眼中,急切道:“那,若是今日王卫之也枉死,你是不是也要被反噬?”
“是啊。”魏凉目光温柔,“啾儿帮了我一个大忙。”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幸好她没有放弃!
王卫之这么重要,魏凉却没有告诉她,他只对她说,一炷香之内必须回来。
要是她放弃了呢?要不是恰好她的剑中住着荒川呢?
今日,他是不是又要和祭渊同归于尽一回?
林啾倒抽一口凉气:“这一切,当真只是针对王卫之一家吗?会不会……其实目标是你?”
“本就是我。”魏凉唇角浮起淡笑,“啾儿,不用怕,那些人无法来到这里,只能在暗中使些魑魅手段。你的夫君不会死,永远,不会。”
她还想问,他却十分及时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渡入丝丝清凉的气息,助她抚平神魂上的伤痛。
林啾又一次被吻得七荤八素。每每她强行凝聚了神智,想起还有问题没有问清楚时,他便会强势地夺走她的所有注意力,令她不得不应和着他,陷入最美妙的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她肿了唇,迷迷糊糊地被他揽在了身前。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他的背上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他力扛千钧,却那般风轻云淡地、漫不经心地,向她走来。
“魏凉……”她低低呢喃。
“夫人,”他的嗓音再一次哑了,“现在不可以,不要诱惑我。”
他抱着她踏出了热汤池,替她换上一件晚霞色的柔软长裙。他自己则穿上一件纯黑的袍子,像是黑夜正在等待拥抱晚霞。
林啾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恨恨地瞪着他。
谁诱惑他了?
二人返回千歧关。
千歧关内外,依旧密密麻麻聚满了魔人。
虽然魏凉与林啾已离开了很久,但这里依旧鸦雀无声,每个魔人都老老实实地蹲着。显然,魏凉积威甚重。
只见那个被插了队的魔人依旧可怜巴巴地蹲在圆台子上,双手托着腮,脊背躬成一只虾米,双眼望天,要多无助有多无助。
见到林啾和魏凉回来,他的眼睛里突突往外冒红心,拦都拦不住。
林啾神魂受创,无法再召出小莲。
她挽了挽衣袖,将手伸向魔人的脑袋。
这魔人也是惨,好不容易排到自己吧,突然被插了队。插队还不说,什么姓王的人修出事,圣主一跑就跑没影了好几天,真是愁得他头都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