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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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四月,雨水丰沛。

绵延至天际尽头的乌云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势,罗吠隔着玻璃凝视赶路的人们,雷声轰鸣,已经有雨滴落下。

“我和你说的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对面人不满的抬高音量,手指将桌面敲得震天响。好在这处是咖啡厅的一角,周围只有零星几人,装饰用的绿萝将外人探究的视线挡去大半。

“当然。”罗吠搅动咖啡,视线轻飘飘落在杯中的漩涡中,“你让我放弃救我弟的机会。”

“我没有这么说。”对面人一愣,倒是软了语气。隽秀的青年将眼镜取下,两指捏着鼻梁叹气,“罗吠,你是我兄弟。我这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燕清。”

“那你就应该听我的,不要再去参加那什么实验了。”燕清戴上眼镜,仍在进行不可能成功的劝阻。

“我需要钱还有手术的成功率。”罗吠放下银勺,漆黑的眸中是不会动摇的决心,“谢谢你抽空来看我。”他站起身,抚去搭在肩头的绿萝枝叶。

燕清扶额沉思,直到罗吠离开才将目光投向那盆绿萝,位居他手侧的绿萝一路将枝叶延伸向罗吠的座位,它的枝叶在最开始就有这么繁茂吗?

罗吠撑伞走在街头,这场大雨将街上冲刷的只剩下零星几人,莫名的寂寥攀上了他的心头。

或许该带点礼物去见见弟弟了。

这是间盘踞在街尾的二手书店,老旧却便宜,老板是个戴着老花眼镜的干瘦老头,常年穿着一件背心。“嘿,这么久没见干嘛去了?”老板自罗吠进店就注意到了,一米九的个子,加上那浓眉大眼的憨厚样子,想忽略都难。

罗吠权当没听见,他之前常来这里买书,自从上次被这老头摸了手心,便减少了来的次数,再加上参与实验,更是让他一个多月没来过。“哦哟。”那老头往地上呸上一口,倒也不敢真得罪那熊精似的男人,只得用那双浑浊的眼球盯着,想象被遮盖下的精壮肉体。

罗吠皱着眉忽略身后的黏腻视线,正好借着书架的遮挡进入了更里面。“妈的,看都不让看了。”老头低声骂着,慢悠悠坐回椅子上。雨势浩大,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怪味,似乎是附近的下水道堵了,一股腥味钻入鼻中,又惹的老头一通咒骂。

“多少钱?”罗吠将弟弟感兴趣的几本书砸在柜台上,都是些奇幻的,最上面是本黄色封皮的薄本,黑色油垢似的东西蔓延在上面,教人看不清书名。罗吠在找书过程中被其砸到之后就顺手拿了,也不嫌脏,只觉得对自己有股莫名吸引。

“一共七十。”老头吐出一口浓痰,只觉得店内弥漫着腥味和霉味,刺鼻的很。斑斓的霉菌块占据在其身后的墙壁上,这场大雨滋润着它们。

罗吠付完钱就走,省的这人又说些恶心人的话。

“屁股真大。”老头盯着罗吠撑伞离开,咧嘴笑着,下流的话被雨幕遮掩。

“啪。”

书架深处传来声响,似乎是书籍被撞落。

“妈的,又是哪个小兔崽子藏在里面偷东西。”老头骂了一声,拖沓着往里走去,越往里走那股怪味越浓。他止住脚步,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大脑发出警笛似的告诫。

啪。

啪。

啪哒。

他站在罗吠曾走过的路上,虹膜倒映出发出异响的生物。

“嘎。”像是鸭子临死前的惨叫。

啪嗒

啪嗒

墙壁上的霉菌仍在蔓延,化成一只只眼睛,将屋内一切见证。

“嗯。”病床上的少年发出呓语,睁开双眼,正好将来者的笑脸映入眼底,“哥哥。”

“小珂,你醒了。”罗吠将书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顺手将床上的罗珂扶起。看护借着打水的理由出去了,病房内只剩下他们兄弟俩。

“外面好大的雨。”罗珂感叹,注视着窗外的雨势。

“是啊。”罗吠应着,将书本递过,“你常说想看,我就给你买了几本。”虽是二手书,却仍整洁干净,看得出主人的爱护。

那本黄书被放在柜头,罗吠打算将其带回家中。

罗珂只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收回目光。

“过几天又要缴费了。”

“嗯,我都安排好了。”

病房一时间静下去,两兄弟相顾无言。罗吠嘴笨,不知道怎么起话头,罗珂心中问题一堆,却不想问出口。

打破死寂的是罗吠的铃声,罗吠不好意思的笑笑,去走廊接通了。“喂。”走廊空无一人,这是特殊病房,一层只有他弟一个病人。

“你在哪?”失真的电子音,屏幕那头的男人连打电话都不用真声。

“我想你应该知道。”

“”,短暂的沉默,“回来实验室,有项测试需要进行。”

罗吠挂断电话,回到病房时弟弟已经睡着了,他陷入睡梦的次数在增多,这不是好事,手术必须尽快。

来接罗吠的仍是那个戴墨镜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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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男人,冷着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气场。车窗是特质的,看不到车外的风景,哪怕如此,罗吠还是被要求戴上眼罩。

“到了。”有人打开车门,将罗吠的眼罩取下,领着人前往实验地。

这是间纯白的小房间,晃眼的白光刺的人落泪,他眨了眨眼,缓了会才将眼睛完全睁开。房间内有一张床,一台唱片机,还有套桌椅,一面巨大的玻璃外站满了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员,这也是特制玻璃,只能从外面看见里面,声音也不会传导出来,并且是防弹级别。

“实验可以开始了。”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是个容貌昳丽的男人,表情冰冷,目光只在档案和罗吠身上才会有所停留。

“0531,待会看到了什么可以在纸上记录下来。”夹杂着电流的冷淡声音响起,罗吠忍不住去回想这人的样子,不过瞬息又被甩至脑后。“现在,将胶片放入唱片机。”

这是首旋律诡异的曲子,与其说是曲子,不如说是乐器乱奏,单调而带着癫狂。罗吠下意识放松,这只是前奏,很快,曲子便多出了其它声响,尖利刺耳的笛声和疯狂的嚎叫,圣歌似的咏调在上一秒令罗吠落泪,下一秒又咧嘴笑起来。

口腔内似乎被透明的触手抚弄,细菌在牙床蔓延,扩散,引得罗吠伸舌去舔弄,得来的便是细密的痒意。触手顺着喉头滑下,罗吠干呕,蠕动的咽喉将其包裹,勾勒出形状,它深入体内,缓慢温柔的抚弄脏器,搅动,快感自尾椎攀升。呓语在耳畔响起,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粘稠甜蜜,让人呼吸不畅,却沾染上快乐。更多的触手顺着皮肤攀上罗吠的胸膛,它们游离在衣料之下,紧紧吸附着,被抚弄过的皮肤传来瘙痒,像是正在腐烂。

罗吠顺势躺在床上,颅腔内是足以烧毁理智的高温,就连呼出的气体也沾染着蜜糖般的甜腻,视野中是一片飞蚊般的黑点,它们附着在白色墙壁上,逐渐扩散,形成一只只眼睛,罗吠与它们对视,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痒,哈哈。”醇厚的嗓音裹着甜蜜,撩拨人心,罗吠傻笑着,灵魂尖啸着沉溺在快感的深渊。

“来吧,来吧。”罗吠伸展双手,仿佛要拥抱什么,漆黑的眸中倒映着绿光,他在呼唤不可名状的存在,唱片机仍在传出那圣歌抑或天体之音,将罗吠变为温床。

“哈哈。”人群中不知是谁笑出了声,他们在观众席观赏这场默剧,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传染了快乐。

男人将目光从罗吠身上挪开,身边是紧盯着罗吠微笑的人们,事态失控了。

他握紧手中的钢笔,只要按下顶端的按钮,罗吠就会上演一出脑袋开花。

唱片机戛然而止,罗吠瘫软在床上,陷入后知后觉的失落中,他歪过头,隔着一扇玻璃与男人对视,“季卿落。”

他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这是不可能的。

“测试结果已经得到了。”助手看着记录在平板上的数值,嘴角上扬,笑意直达眼底。围成一团的人们窃窃私语,将炽热的目光投向昏睡过去的罗吠。“那还站着干什么?”季卿落蹙眉,仍是那副冰美人的面具,“要我请你们动起来吗。”话音刚落,一群人作鸟兽散,离开观察室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安排人进去将隔离物取走。”季卿落将视线移向那台唱片机,黑胶已经融化在上面,生出一堆色彩斑斓的菌块。只一眼,那毛骨悚然的“啪啪”声便回荡在脑中,他揉着太阳穴,心想,或许是理智这根弦崩断的声响。

罗吠久违的做了梦,他回到幼时,在夕阳下堆着沙堡,世界是模糊的,仿佛隔着一层纱。

耳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来一片甜腻的香味。罗吠停下手中动作,企图控制自己回头,但他只是僵在那里,不受控制的开口:“你来接我了吗?”

啪嗒

他感受到一股湿濡贴在自己身后,灼热的呼气打在耳边,有个东西正附着自己。奇异的是自己并没有觉得恶心或是悚然,反而从心底升起一种安心感。

“你来接我了吗?”罗吠听见自己又问了一遍。

“哥哥!”一声高喊刺破天际,罗吠抬头,幼童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奔来,膝盖上破了一块,此刻正冉冉流血。“我们回家吧。”罗琦红着眼哭,视线却落在罗吠身后,“我不要你走。”

“好。”罗吠站起身牵住弟弟的手,身后的黏腻感消失不见。

空气凝滞,落日余晖此刻燃烧成一团火,带着一股怒意,罗吠听见自己身后的刺耳嚎叫,他驻足回首,正好撞进一片绿,比翡翠更瑰丽,由腐朽和混沌构成,毁灭与血肉点缀,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眸子。他们对视着,罗吠只觉得灵魂已经被勾走,身体却经由弟弟牵走往前走去。

我会来接你。罗吠听见它这么说。

“唔。”罗吠惊醒,渗出一背冷汗。梦中的情景随着梦境的结束远去,细细回想也只能得到一片模糊的空白。他起身坐到桌前,手下生风,不一会便将一只眼睛勾勒出,蜡笔填色,得出浑浊的绿色独眼,鬼使神差的,罗吠在一旁写下一行字:你来接我了。

“该死的!”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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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从病床上坐起身,苍白的脸因怒气显出几分狰狞,房间内一片昏暗寂静,他隐在阴影中,神经质的啃咬指甲,“我不会让你带走他!不会的!”他望向窗外,漆黑无星的夜幕只悬挂着一轮独月,散发出朦胧的红芒。

是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罗琦呲呲笑出声,隐匿在黑暗中的眸子发着红光。

冯启渊是一觉睡醒便来到了此处。

原本舒适温暖的床铺变为了身下冰凉的地砖,他坐起身朝四周看去,也躺了好几个昏迷中的陌生人。

“醒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见他清醒,对着冯启渊摆了摆手,“知道你要问什么,等人都醒了再说。”

本就社恐的冯启渊这下更不好意思开口,点点头一骨碌站了起来,绕开还躺着的几人,站在了男人几步远的地方。大抵是有人开了头,地上几人不一会儿便陆续醒了过来,比起冯启渊的镇定,他们显然更慌乱正常些。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这是什么恶作剧真人秀吗?”

嘈杂的人声夹杂着不安开始蔓延开来,吵得男人不满的皱了眉,略显阴郁的面容看上去更为不耐,“啧,你们被选中之后不是已经收到通知了吗?还在这嚷嚷什么!”

原本还乱作一团的人们这才住了嘴,面色难看的望向男人。

冯启渊听完更是头脑发懵,收到什么通知?难不成来这的人都被提前通知了?那自己这算什么,遗漏通告的倒霉蛋吗?

身穿睡裙的女孩估计也是睡下后被传送而来,头发略显凌乱,表情却比其他人更为冷静,她环顾着四周:“大哥,虽然我们是被游戏提前通知过,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会进游戏,这才会一时慌乱。”见男人脸色稍微好转,又接着说道:“还希望两位大佬待会能带我们平安到城。”

冯启渊一愣,与男人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误解成与男人一样的大佬。

“算你们这批人懂事,不像之前那些个还以为在做梦的傻逼。”男人似乎不打算揭穿冯启渊新人的身份,转而岔开话题,“我叫段同,是你们这次入城的向导。”

有了段同的开头,穿着睡裙的女孩也接过话茬,“段哥好,我叫莫芝芝,虽然是新人,但是绝对听话。”

剩下几人连忙介绍起自己来,格子衫的眼镜男叫卢博,浓妆短裙的时髦女人叫方莹,挺着啤酒肚头顶略秃的则是方莹的男伴谢荣,还穿着校服的清秀少年则叫柳玉成,是个即将高考的学生。一圈介绍下来后,莫芝芝这才看向段同身旁的冯启渊,小心翼翼问道:“大佬,您叫什么啊?”

在众人看来,比起气质阴郁的段同,高大健壮的冯启渊显然更为唬人,鼓囊的胸脯撑起背心,露出一小片延伸向脖颈的诡秘纹身。刚毅冷木的面容配上那对漆黑无光的眸子,被扫上一眼都觉得后背发凉,也不知道是几层的大佬。

“冯、冯启渊。”被众人盯得面色发热,冯启渊这才不得不开口,接着又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不是什么大佬。”

方莹与谢荣对视一眼,脸上的谄媚褪了大半,眼底露出些许不满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该上路了。”段同瞧上冯启渊几眼,见他点头,这才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红纸,撕吧成碎片,原本笼罩在周围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小径来。

卢博小声嘀咕着:“什么上路啊,也太不吉利了。”

段同当作没听见,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小盏手电筒来,权当照路的物什,“待会跟紧我,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回头。走到头才是游戏的正式落脚点。”

“那这是哪?”谢荣问。

段同冷冷瞥他一眼,勾起抹笑来:“祂们的老巢。”

“……”

莫芝芝打了个寒颤,紧贴着站在段同身后,以她为开头,反应过来的几人这才站队似的排成了一条。动作慢些的柳玉成白了脸,捏着校服衣角跟在了卢博身后,段同回头看向只得在队尾的冯启渊,朝他招手:过来,你站我身后。”

这般莫名的关照使得众人再次将视线落在冯启渊身上,柳玉成这才真是慌了心神,面前的小径窄小绵长,两侧都是浓重的黑暗,若是自己走在最后,真不知道会看见些什么。

冯启渊低头看了眼面色难看的少年,心底谓叹一声,决定拒绝段同的好意:“不用了,我还是在队尾吧,跟紧就好了。”

“也行。”段同也不废话,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往前走去,身后一队人影紧紧跟着。

“谢谢冯哥。”柳玉成小声说着。

“不用谢。”冯启渊摸摸鼻头,站在少年身后嗅到股皂角的清香。

走了不知多久,直到膝盖有些发酸,谢荣这才受不了的小声抱怨起来:“还有多久啊,我快走不动了!”

领头的段同只是沉默的带路,手电的光照着几步远的前路。

“是啊,我也快走不动了。”方莹跟在谢荣后方,本就穿着参加酒会的高跟,再加上谢荣身上不断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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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臭,惹得她也忍不住喊出了声。

常年坐在电脑前的卢博热出了一身汗,却莫名对两侧的黑暗生出无边恐惧来,原本要说出口的抱怨硬是被自己锁在了喉间。高中生的柳玉成倒还好,身子看着瘦弱耐力却出奇好,他似乎也对这片空间看不见的存在抱着畏惧,一直没敢出声。

队尾的冯启渊微微喘着粗气,自己本就怕热,平时走上小段都得出一头汗。更何况现在,手电的光在他看来是微不可及的一点,脚下的路看不清半分,只能亦步亦趋的粘着柳玉成走。

“好热呀。”他嘟囔着,随手抹了把额间的汗。

似乎是触发了什么,冯启渊两侧的黑暗涌动翻腾,像是有什么要从其中冒出。

柳玉成用眼角余光注意到这番变化,差点惊叫出声,被前方的卢博不慎踩了一脚,忍下了。

冯启渊自然是没注意到黑暗的变化,一手掀动背心,一手扇着企图降温。

呼——————

像是两侧有人用手扇动,一阵清凉的微风吹得冯启渊楞了神,“凉快多了。”他衷心感叹着,嘴角都带上了抹笑。

柳玉成却几乎昏厥过去,他自然看到了是什么东西在给冯启渊扇风,那是一双苍白巨大的手掌。半人大,隐匿在黑暗中,干涸的皮肤紧贴在指骨上,裂纹像是无数张小嘴,在扇动的同时鼓起瘪下,给冯启渊吹着微风。

身后的冯启渊到底是什么怪物!!

柳玉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行了,我要走不动了。”谢荣气喘吁吁,领带早已被解开甩在肩头,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方莹瞪大了眼,涂着艳红甲油的长甲戳在谢荣背上,逼着他跟上处于第二位的莫芝芝,“走不动也得继续走!你一停我们后面的人还怎么走!”

段同像是没听见,脚步没有缓下半分,只是一味朝前方走去。

谢荣被戳的泛疼,不自在的扭动身体,嘴上依旧念叨着:“我停你们后面的不就和我作伴?反正人多,你怕什么?”

没想到谢荣会这么说,深知他为人的方莹惊得又是狠狠戳弄几下,真怕他停下来堵路。这小径本就狭窄,看着只有一人宽,两侧是浓重不明的黑暗,走的久了更觉逼仄。

“别戳了!臭娘们你是不是找打?!”

本就烦躁的谢荣被戳弄的心底起火,语气也沾了几分火气。

方莹却没被吓住,反而被激起了怒意,一下接一下的大力戳弄着谢荣臃肿的后背,最后更是泄愤似的拧上一把:“死秃子!赶紧走!”

这两人不对劲,莫芝芝与卢博心底咯噔一跳,各自与两人隔开了些许。

柳玉成自然是听出了两人不对劲的对话,奈何走在自己身后的冯启渊压迫感太大,再则是随着他一路扇风的诡异巨掌,他能忍住不尖叫出声已经算是拼尽全力。

“好啊!我就不走了!正好让你陪我一起留下!”谢荣被惹恼了,身子堵在路上不肯挪动。卢博眼皮一跳,气的捏紧了拳,还未等他说些什么,方莹先一步迎了上去。

脚下的高跟鞋被蹬得作响,她一掌扇在谢荣后脑,又掐住一把颈肉狠拧,语气颇为吓人:“你不走那就自己留下等死!别在这拦我的路!”

谢荣哀嚎一声,猛然转过身去,也顾不得卢博惊诧的目光,伸手掐住方莹的脖子,狠狠往后方拧去。两人像是失去理智的野猫,凄厉嚎叫着要将对方咬下块肉来。

这番打斗在死寂的空间内荡起回音,段同不得不停下脚步,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前方。

细碎的叫声从黑暗深处传来,像是被两人的动静吸引而来。难言的窒息感落在一行人身上,然而谢荣与方莹依旧着魔般厮打着,口中的嚎叫愈发凄厉。

“怎么打起来了?”冯启渊后知后觉的惊叹一声,好似看不出半分怪异之处,甚至仗着身高企图将战况看得更清些。柳玉成僵着身子,汗毛炸起,瞧着那双巨掌越过自己到了谢荣两人身侧。皮肤上的裂纹逐渐扩大,从小嘴过渡为长出利齿的血口,甚至还有不少细长猩红的长舌从血口中伸出,朝两人延伸。

“啊——!!!”两人同时高嚎一声,被左右手扯入黑暗中平分了。

听着身侧传来的簌簌咀嚼声,柳玉成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他们、他们被什么东西拉走了!”卢博颤着声,下意识想转身寻求同伴的安慰,却硬生生止住了动作。柳玉成一掌抵在他身后,缓缓推着他往前走去,暗示他跟上段同。

冯启渊低呼一声:“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可能是他俩打起来没站稳。”接着又极小弧度的左右探查一番,“怎么没声音了?”

段同再次往前走去,原本黯淡下去的手电忽闪着再度亮了起来。莫芝芝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身后发生了什么不敢起半分好奇,就连吓出一身冷汗的卢博也咬牙追了上去。

见没人搭理自己,冯启渊尴尬的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迈腿跟上了几人。

剩下的路程格外安静,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半分异响。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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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却满头大汗的用手悄悄捂住了耳朵,余光也不敢再去扫视分食着肉块的巨掌,这副怪异的景象似乎只有自己能看见。冯启渊再次伸手给自己扇动掌风,嘴里念叨着热。

于是那还攥着肉块的巨掌微微一滞,随手将还未吞食的零嘴丢弃,再次尽职的扇起风来,引得冯启渊再次露出惬意的笑来。‘

柳玉成张开嘴哑口无言,觉得怕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险些朝自己脸上呼上一掌。

“到了。”失去了两人的队伍终于到达终点,逼仄小径的尽头是片空地,不远处立着一扇透着光亮的木门,似乎还有嘈杂的人声从那端传来。段同收回手电,转身对着四位同伴露出一个笑来:“恭喜你们到达,越过门,就是游戏的正式落脚点,玩家的聚集地了。”

除却冯启渊,剩余三人皆是泄了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边揉捏起酸软的双腿来。

“那条路上应该不止不能回头吧,是不是也不能说话?”卢博锤着腿,镜片后的双眼死死盯着段同。

段同只是回望,脸上又恢复成那片阴郁,“谁知道呢。”

“不会吧?我也说了啊,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冯启渊踌躇着说出口,甚至觉得路上还有点凉快。

“……”卢博欲言又止,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目睹一切的男高中生柳玉成盯着冯启渊半晌,到底没勇气说出口。倒不是怕被人当作精神病,毕竟连被莫名拉进游戏中这事也发生了,有怪物一路护着还给人扇风也不奇怪……吧?

柳玉成回头朝小径望去,黑暗已经快要将它彻底吞噬,那对巨掌依旧矗立在分界处,长舌舔舐着看不见的空气墙,似乎正在描摹冯启渊高大的身姿。

一个怪诞的想法在心底升起,柳玉成打了个哆嗦,没敢再去看那个怪物。

“好了,给你们带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可以休息上几天了。”段同再次替冯启渊转移话题,指着木门说道:“过去之后,游戏会有指示,以后有缘再见。”

“谢谢段哥,有缘再见。”莫芝芝干脆起身,谢过之后便跨过木门消失不见。

“谢了。”卢博干巴巴念了声,随后消失不见。

柳玉成抬头瞧向冯启渊,想着能不能跟着人一起走,既然是玩家聚集地,能分到一起的几率也是有的吧。

段同等了半天也不见柳玉成走,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到冯启渊打算走人,这才开口:“咱们加个好友吧。找个机会可以聚聚。”

冯启渊诧异的回头,没想到这地方还能加好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也没能把手机翻出来,只得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手机不在身边。”

段同摇摇头,示意冯启渊伸出手腕,两者贴合在一起,下一秒,冯启渊便看见一个透明小框写着:有一个好友申请待通过。

原来这就是游戏吗?!

冯启渊瞪大了眼,手指在半空中点动,便通过了段同的申请,不由感叹这游戏实在太过神奇。

“只需要在心底默念选项就可以了。”段同开口,目的达成后也不再停留,转身走向木门,“我先走了,有事可以联络我。”

“好的,再见。“冯启渊摆了摆手,目送人离开。

“冯大哥,咱们也加个好友吧!”柳玉成见段同都打算抱大腿,这下愈发觉得冯启渊特殊起来,忙将手腕亮了出来。“好。”冯启渊对这个带着皂角香的清秀少年有抹天生的好感,可能这就是颜值的作用吧。等到两人成为游戏好友,冯启渊这才迈腿跨过大门,只是最后一下,似乎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孤身一人降临在宽阔广场的冯启渊回头,觉得刚刚可能只是自己错觉,游戏的透明方框似乎现在才连接上网络,一股脑的弹出不少消息。

【恭喜您被游戏选中为玩家,请您做好准备,将在10时3分后传送至游戏。】

【恭喜您成功进入游戏,深渊对于您的到来感到十分愉悦,祝您游戏愉快】

【新手玩家指引,请详细。指引如下:……】

终于等来这古怪游戏的通知,冯启渊却陷入更多疑惑中,不是说被拉入游戏的具体时间并不会告知吗?怎么自己这都具体到分了?深渊又是什么?

冯启渊愣在原地,花费几分钟才将新手指引看完,这游戏更像是里才会出现的血腥游戏。除开被游戏副本拉入的时间,剩下的都是可以在聚集地休闲放松的私人时间,根据副本等级与个人表现不同,系统分配给玩家的积分也不相同。积分可以用来购买道具,积累到了一定分值,便会被安排进更为精锐的楼层,与新人及弱者分割开来。

副本需要玩家扮演好分配给自己的角色,如果被npc发现玩家身份或是没有完成任务,下场自然好不到哪去。

【玩家房间号为1844,是否现在前往?】

来到游戏之前已经睡过一觉,冯启渊现在并不觉得困,于是拒绝了这个提议,打算先逛逛这处奇异空间。

【新手副本已经开启,请三天内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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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未进将被强制传送,是否现在进入?】

天不遂人意,冯启渊刚拒绝回房休息,下一秒便被安排好了副本,速度快的让人觉得像是故意。

“……”冯启渊抿唇,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确定,自己现在不过是个身无分文的新人,与其怀揣不安的等着,还不如主动出击。

片刻的晃神后,冯启渊便来到了一间欧式装潢的餐厅,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上摆放了几朵玫瑰,插在精致花瓶中,娇艳欲滴。面前的银质餐具倒映出冯启渊懵然的脸,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进入游戏,一般不都是和队友们分在一起吗?

“小渊,怎么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主位上的男人察觉到手边人的走神,带着关切的目光落在了冯启渊身上。一瞬间,副本的背景及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传入冯启渊脑中,他摇摇头,与男人对视:“昨晚没睡好,谢谢您的关心,父亲。”

男人颔首,这才收回目光,他瞧上去极为年轻,铂金长发垂在身侧,皮肤白皙细腻,深邃的眉眼配上高挺的鼻梁,俊美的如同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精灵。冯启渊却不敢多看,生怕这座城堡的主人,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察觉出不对来。

“法连呢?”

冯启渊知道不是在问自己,于是表面上欣赏玫瑰,实则开始整理起自己这个角色的身份以及习惯来。

“少爷还未起来,需要我上去叫醒吗?”守在法世身后的老管家回答到。

法世几不可察的眉头一皱,湛蓝的双眸毫无温度:“估计是昨晚赶路太累了,等他醒了之后再准备吃食给他吧。”

消化完毕的冯启渊差不多弄清了这个副本的背景,自己是父亲的次子,上头还有一位名为法连的大哥,过几日便是自己满十八的日子,因此远在帝都的法连这才连夜赶了回来。看上去如同精灵的公爵法世,他的传闻几乎都与魔法挂上了名号,听说他有着一样珍宝,能够让青春与财富永驻。因此不少人准备在冯启渊的宴会当天混入,借机盗取珍宝。

看来这样珍宝就是副本关键了。

冯启渊正想着,一名略显年长的女仆在门口柔声开口,“公爵大人,收到邀请赶来的贵宾们已经到了大厅,是否现在接见呢?”

难不成是其他游戏玩家?!冯启渊这样想着,下意识望向主位上的法世,然而公爵也正凝视着他,漂亮的蓝眸一眨不眨,“我想小渊应该很高兴能见到朋友们,不如一起去吧。”

“好的,父亲。”冯启渊低声应着,移开视线却是不敢再对视了。

果然如冯启渊料想中那般,这群收到邀请前来的正是与自己分开的其他玩家,要说为何如此笃定,面色滋润的柳玉成比他们身上的现代衣物更为显眼。

柳玉成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冯启渊,并且还是在主要角色公爵法世的身边!

“公爵大人,日安。”开口的是一位面容冷峻的男人,一米八左右,身姿挺拔,穿着一身连帽衫加牛仔裤,“母亲让我向您问好。”

法世却像是没有看到他这身怪异的服饰,点点头,俊美的脸上露出抹笑,右手揽在冯启渊腰间,亲昵的介绍道:“安娜琳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应该还记得小时候常跟在你身后的小渊吧。”

“当然记得,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他就要成年了。”男人面无表情的接过话,如同一尊只会念词的雕塑。

这人演技不行啊。

冯启渊在心底嘀咕,见对面的柳玉成偷偷朝自己挤眉弄眼,忙不迭看向游戏消息。

柳玉成:冯哥,你怎么在公爵身边啊?进副本之后玩家们不应该都聚在一起吗?

冯启渊:我也不清楚啊,一睁眼就在这了,公爵是我父亲。

柳玉成看完又是一阵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啊,还能有什么身份比得上人家公爵儿子的吗?转念一想,这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吗,既然是公爵的儿子,那珍宝自然也会知晓吧。

有了人开头,其余人也忙不迭开口,都是些代表了家族前来参加宴会的落魄贵族们。柳玉成正想着冯启渊的事,却见大厅逐渐没了声响,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公爵眯眼笑着望向自己。

“公爵问你话呢。“身边人小声提醒。

“啊……?”完了,柳玉成瞳孔地震,脸白了几分。

感觉到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冯启渊连忙帮着他下台,“怎么,被我父亲的脸迷住了?问你祖父现在身体怎么样呢。”然而本意是好,奈何冯启渊长了张太过锐利刚毅的脸,这样一说,显得更像是讥讽。

法世显然没想到冯启渊会做出这副吃味模样来,心情顿时明朗不少,就连敢在自己面前走神的柳玉成都顺眼了几分。

柳玉成哆嗦着小声回道:“祖父,祖父他身体还不错,多谢公爵大人关心。”

见冯启渊轻描淡写的化解危机,冷峻男人这才端详起他来,日光晒出的蜜色肌肤,壮实的身子比公爵还高出一头,再加上那副阳刚面孔,显然与俊美的公爵并无半分相似。再看公爵紧搂在冯启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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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的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了,各位赶路也辛苦了,不如先让管家带你们去别馆休息。”法世对着身后的管家挥挥手,吩咐下去,“有什么事都可以找管家。”

“各位,请跟我来吧。”老管家微微躬身。

冯启渊自然不想错过与玩家们接触的机会,于是看向凑在自己身旁过于亲密的法世,借着身高优势微微垂首:“父亲,我能和他们一起吗?”

然而法世却瞥了眼满脸期待的柳玉成,语气淡然:“先让客人们休息吧,离宴会还有几天时间,他们有机会陪你的。”末了,又怕冯启渊不满,补上一句,“不去闹闹法连吗?第一眼看见你,他一定会很高兴。”

“噢,好的。”冯启渊被拒绝后也不急,想着时间还长,自己肯定有时间与玩家们聚首,因此目送众人离开后也准备往楼梯上走。

“小渊,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有事你找管家就好了。”身后,法世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父亲。”冯启渊头也不回,“路上小心。”

法连的房间位于三楼右侧的长廊尽头,暗红的布帘被挽绑着,日光自落地窗投射在地板上。走廊上除开几扇硕大落地窗,便只有悬挂于墙上的人物肖像画,惟妙惟肖的,仿佛下一秒便会转动眼球活过来。

“大哥,你醒了吗?”冯启渊敲响房门,等了一会也不见房内有人回应,想着法连昨晚连夜赶回,此刻应该还在沉睡中。好奇心如猫抓般,勾的冯启渊伸手打开了房门。

厚重的窗帘将日光遮挡了大半,此刻房间内昏暗一片,若不是床上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冯启渊几乎要以为这是间空房。轻声阖上房门,高大身影缓缓踱步向床榻,其身后,挂于墙面的画像人们微微转动眼珠,一言不发的注视着。

冯启渊站立在床边,床头柜上的夜灯已经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片极弱的微光,照出床上之人的面容。那是比初雪更白的面孔,眉眼与法世有几分相似,鼻梁上落了点痣,却丝毫不影响这分美貌,他像是童话书里的睡美人,等待着王子为此献上真爱之吻。

冯启渊盯着他看了半响,明白这人便是法连,自己的大哥。殊不知,身后的画像们也在盯着自己,一个个扭动着身姿,从侧坐变为了要夺框而出的姿势。

“大哥,你醒了吗?”冯启渊小声念叨着。

法连一无所知的沉睡。

“大哥?”冯启渊上手推了两下,得来的只有法连微蹙的眉头。

身后,画框边上已经有手搭在上面,狰狞的人首露出大半,目光死死盯着冯启渊因弯身而显得异常圆润的臀部。

冯启渊站直身子,脑海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败给了一时兴起的玩心。他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撞上离自己最近的一副美少年画像,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画框,像条蛇一般扭动着,伸长舌头渴望舔到面前这人露出的肌肤。

然而冯启渊很快便加速朝床上扑去,不容小觑的体重猛然落到床上,被褥被压得挤成一团,床铺一侧被狠狠下压又弹起,像张蹦床似的险些把法连震下床去。

“怎么了?地震了?”睡美人猛然坐起身,顺手扯亮床首的灯盏,却见冯启渊趴在自己另一侧,如同熟睡般埋头不发一言,挺翘的臀部被照的一清二楚。

我,我这是怎么了?冯启渊内心疯狂尖叫着,不过是看了些许原身经常做出的习惯,怎么自己还真干上了?!说不害臊是假的,此刻真把人闹醒了,冯启渊却恨不得自己昏睡过去,耳根都热了一片。

“小渊,原来是你。”法连轻声笑了起来,仅存的那点睡意也如潮水般退去,那对与画像们一致的灰色瞳子在冯启渊身上巡视。已经挣脱束缚的肖像们默然站立在床边,眸子死死盯着羞得不敢翻身的冯启渊,从微红的耳根、后颈,再落到宽大的肩膀,一路向下到收紧的腰线,臀部挺翘丰满,肉感的大腿紧绷,小腿隐没在长靴中。

“大哥。对不起。”冯启渊深知埋头当鸵鸟不是件事,因此边道歉边转过身来,语气是十足的诚挚,“我不该闹你睡觉的。”

法连扫了眼恢复正常的画像,面上笑意不减:“小渊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他伸手摸上冯启渊的侧脸,细细描摹着,“不过这点小惊喜我很喜欢哦。”

“……嗯。”冯启渊再次感叹起法连的美貌来,移开视线低低应了声。

“父亲呢?”法连打着哈欠。

冯启渊自床上坐起身,长靴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声,他走到窗前,小心掀起厚重窗帘的一角,“父亲有事出去了。”

“大哥你接着睡会吧,中午我再来喊你。”

法连微笑着点头,慵懒的半靠在床头,白皙的胸膛在睡衣下隐现,“那就多麻烦小渊了。”

冯启渊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莫名升起抹骄傲来,虽然法连长得比自己好看,但还是自己更有男人味!

“不用谢,大哥。”冯启渊退至门口,门扉两侧的画像目光紧随,直到人彻底消失在门后,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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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啸是天衍宗出了名的大好人,第一眼看去是个略显凶煞的汉子,其实耿直又爽朗,虽是宗门少见的体修,却凭着自身实力稳稳占据了宗门大师兄的位子。

也不是没有自认不俗的天骄找他麻烦,奈何这铁啸一力降十会,仗着一身肌肉硬是把挑战者治的服服帖帖。再加上他内心柔软赤诚,对待同门师弟妹们几乎算得上宠溺,圣母般一味满足着身边人,若是惹得他急了,也不过是被晾上几天,任你怎么撒娇讨饶也不理会。

不过要真有那种恃宠而骄的傻子,铁啸也不会上赶着献殷勤,在他眼里其实不分高低,都是清一色的小屁孩,于是这慢慢积攒下的人气也使得没人会上赶着讨他嫌。

原本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虽乏味却算得上安逸,不知从哪处溜进修真界的域外天魔却将平静生活搅乱。族人稀匮的天魔们瞧着女子们起了心思,企图掠夺女子回去诞下子嗣。

由着事发隐蔽,再加上天魔们实力不弱,倒是真被祂们掳走不少人族女子,奈何普通母体太过孱弱,别说受孕,恐怕就连那畸形的肉棒都容纳不下,中途便会丢了性命。再加上不少女子不愿接受这般折辱,便趁着天魔们不注意时自我了断了。

于是祂们不得不改了目标,比起这些略显娇弱的凡人女子,不如试着在那些女修身上下手。

苏清羽便是被一个分不出男女的天魔盯上了,他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时玩心大起偷溜下山,居然会被当作女子掳走。不过也怪他倒霉,祂原本就对人族分不清甚样貌,听闻族人说皮肤白净,身架娇小且身边男人环绕的便是女子,于是一眼便把苏清羽当作了女修。

等到苏清羽被打昏带回一处小巢,混在一群女修中的他才被另外几个天魔察觉不对。

“什么?男人?”掳错人的天魔是一头身形庞大的乌云踏雪,形似猫耳的四对耳朵耷拉着,鎏金色的眸子眨动,生怕是族人看错了,于是又从身上长出几双眼睛,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不同来。

浑身雪白、不停从身上飘下灰屑的巨狼龇牙咧嘴的扇了祂一掌,磕磕绊绊的开口:“如今…该…怎么处理?”顿了顿,似乎适应了说话,“难不成吃了?”

刚醒没多久的苏清羽听完差点又昏过去,自己不过刚入宗门半月,不过堪堪摸到门槛,若真是动起手来,顶多分两口被分食了。

想他本是苏家小少爷,因着粉雕玉琢的模样及苏家当作靠山,在哪不是呼风唤雨。不过是与铁啸争了几句,自己一时气愤,偷溜下山打算在父亲面前告上他一状,谁知竟会被妖魔掳了去。想到这,苏清羽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自己这回十死无生,恐怕再难见到大师兄了。

“可我并不吃人啊……”乌云踏雪溜溜转动眸子,环顾着身旁几位族人,“你们谁有吃人的癖好吗?”

被这一问,其余几位天魔也犯了难,人族体内气息浑浊,肉少质差,甚至比不上吃过的妖兽。再者,自己好歹是要与人族女修诞下后代的,再去吃人就有些对不住未来妻子了。祂们这番想着,一时没人出声,直到不少从昏睡中醒来的女修们开始惊叫起来。

浑身墨绿,遍布全身如同银纹般眼眸的孔雀被惊得退后几步,身后尾羽竖立,企图张开将这群处于惊吓中的人族定住。

只听见“彭”的一声巨响,小巢顿时漏出一个小洞,逸散着灰尘的日光从外处投射进来,照的苏清羽心安,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铁啸的模样来。

高大威武的身影自洞口走进,也不去看那蠕动着愈合的墙壁,粗眉皱着,显得本就凶悍的面容迫力更足。

铁啸一眼便找到了人群中的苏清羽,瘦弱的少年惨白着脸,泪痕还留在两颊,如同呆头鹅一般只顾盯着自己。铁啸见他这副模样,念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咳嗽一声,转而望向那几只瞪大眼瞧着自己的天魔。

“放他们走。”铁啸说道。

“凭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

乌云盖雪举起爪子抗议,很快又被白狼扇了一掌,不明所以的呜咽着没再开口。

孔雀身上的无数眼眸睁开,散发着炫目光彩,墨绿的躯体如同一块流光溢彩的美玉。祂盯着铁啸半天,从头到脚循环几次,好似看到了什么怪物。

半响,尾羽耷拉下去,垂在地上,“放他们走也行,但你必须抓几个能诞下子嗣的来交换。”

闻言,铁啸也是一愣,没想到最近闹得沸沸腾腾的妖魔抓人是这缘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鼓囊的胸脯晃动起伏,惹得乌云盖雪不自觉瞧去。

“你们脑子是进修真界的时候丢了吗?居然会想着和人族交合。”铁啸自顾自说着,右手掐诀,捆绑着众人的绳索纷纷断裂落地。

反应过来的众人连滚带爬的往铁啸身边凑去,生怕那几头妖魔发难。

“大师兄……”苏清羽诺诺开口,说不上是感激还是什么,望着铁啸的侧脸心跳加速。

几位胆大的女修迅速调整一番,轻声商量:“道友,外面还有多少人?不如我们里应外合将这群妖魔统统杀了,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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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祸害人间。”

铁啸睨了她们一眼,却没说话,仍是瞧着那头白狼,“放他们走,你们的问题我自有办法解决。”

扑簌往下掉的灰屑一顿,白狼微微点头,似乎也不怕铁啸骗自己。

众人惊得愣在原地,但在看到自动敞开的洞口后终于带了点笑,她们朝外走去,一声接一声的“道友小心”将苏清羽嘟囔似的“大师兄,我和你一起”淹没。

苏清羽还想留,却被身后长了眼似的铁啸一把推出洞口,力道不大,却让苏清羽忍不住心底泛酸,肯定是自己惹师兄生气了,以往他哪里舍得这么对自己。

“好了,现在可以和我们说说有什么办法吧?”洞口自动闭合,将这处小巢彻底与外界隔离。孔雀身上的银线眸子纷纷盯着铁啸,倒也好奇这人能说出个什么主意来。

铁啸自然不知道苏清羽心里嘀咕些什么,等到人走完,这才面色不耐的骂起对面几头天魔:“你们这群蠢货!既然混入了修真界自然该知道天魔是什么地位吧?好生躲着在一处站稳脚跟不好,竟然还敢强掳修士!?”

乌云盖雪张嘴,还想驳上几句,却被铁啸瞪来的一眼吓得捂上嘴。铁啸暗骂着祂们不争气,目光环顾一圈,将祂们的身形收入眼底,“既然已经选了妖兽躯体,直接去找妖兽繁衍不就得了。”

白狼眼皮一颤,没想到这人竟如此了解祂们,就连现在这副身躯不过是强夺来的也知晓。

祂上前一步,垂首绕着铁啸的健壮身躯嗅着,不似他人那般浑浊,甚至有股与自己同源的气息,“你、你是天魔?”

铁啸双手环胸,听完不过微微挑眉,也不打算隐瞒:“那是自然,不然早就带着人踏平这处了。”顿了顿,一把揪住白狼的颈毛,将硕大狼头压至身下,挺着胯就往湿濡的鼻首上蹭。

白狼被这突如奇来的动作惊得炸了毛,还未来得及退开,顶着的男人胯下却像被水浸过一般湿了一片,甚至隐隐传来甜腻的气味。

其余几头天魔自然也是察觉不对,下意识便围了上来,眼神直勾勾往铁啸身下探:“这是什么味道?”

白狼年岁比祂们大些,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气味。

祂不可置信的抬眼,止不住的口水顺着齿缝往下淌,舌头比脑子更快一步,粗糙的舌苔舔过铁啸胯下,几滴蜜水便被勾入口中。

铁啸短促的喘了一声,倒是没挪开脚步,甚至抵着白狼的鼻端轻蹭起来:“自然是同族的味道。虽说我化身成了人族,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说完,那对漆黑眸子如同分裂般化为了三瓣金色竖瞳,好似逸着炫目的光彩。

墨绿孔雀下意识展开尾羽,求偶似的抖擞着,惹得在场三位都朝祂投去目光。祂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干咳一声,强压着亢奋将华丽尾羽收了下去。

乌云盖雪兴致盎然的竖起尾巴,轻步绕到铁啸身后,隔着布料也将鼻尖凑到他身下,高声叫着:“是、是雌性的味道喵!”

白狼下意识龇牙,几乎快要一掌拍向同族,却没想到铁啸比祂还快上一步。

身子一沉,压着两头湿濡的鼻端半蹲下来,惹得两头妖魔惊呼一声,像拼凑而成的座椅,往下一坠后又稳稳接住了下沉的铁啸。

孔雀张着喙,头一次后悔选了这具空有华丽的身躯,祂不甘的巡视着男人身躯,想着自己能从哪下嘴。铁啸看着这几头同族没出息的样,不忍直视的扶额起身,淌着蜜液的私处却勾得两头天魔无自觉循着味抬起。

“蠢货!”铁啸低骂一声,一掌扇到孔雀脸上,直把祂扇得一愣。

“你你打我干嘛?”

铁啸却不理会祂委屈的叫喊,双腿并拢将胯下两头天魔的吻部夹紧,随后猛然一拧,疼得祂俩哀嚎一声缩了回去。

“废物!”铁啸又是骂了一声,哪里还有半分门派里的包容与慈爱。

乌云盖雪低低哀嚎,瞪着眼却难得没有发怒,甚至还想继续把脸埋进那对肥软的屁股间。白狼比祂自控强上几分,被铁啸小小教训一番后便回了神,虽说注意力还在铁啸软乎湿热的下体,“你是如何化为人身的?难不成是吞吃了人族?”

铁啸见祂发问,这才恢复了些许往日笑意:“自然不是。我一到这处世界便是这副模样,不过身下多了点东西。”说完,他脱下底裤,露出那对矫健笔直的腿来。外衣的前帘被他自己捏在指尖,下体微微岔开,露出私处的风景来。沉睡的男性器官,以及顶替了卵蛋的雌穴,被暴露在他人视线下的穴颤抖着,往下坠去几条银丝。

“或许这就是化为人身的条件吧。虽说方便我混入人族生活,却也还是个异类。”铁啸自嘲般笑着,见三头天魔探着头几乎又要埋首自己胯间,于是将布帘落下。褪至膝处的底裤也被簌乎穿上,将那点风光彻底挡住。

“哎呀!”乌云盖雪不满的叫嚷,“我还没看够呢!”

引得铁啸后踢下颚的一脚后,这才压着不甘住了口。

“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们也该说说自己了吧。”铁啸收回脚,倒也不担心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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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盖雪从身后报复,这被雌穴勾了魂的幼猫还不足放在心上。

“我们,是从成年礼上被吸入这方世界的。”孔雀像是要引起人注意似的开口,尾羽颤抖着几乎又要展开,“为了避开天道,我们便随便吞了些妖兽。有了身躯之后便开始寻找回去的方法,大哥祂们提议边找办法边留下子嗣,免得出意外后没有种源留下。”

繁衍,留下自己种源是刻在天魔们骨血中的本能,比起未开智的野兽,以及对危险更为敏感,早早避开自己的妖兽,人族确实是繁衍的最佳人选。铁啸对祂们的做法并不反对,心思在心底转了一圈,这才开口:“那你们其他同族呢?该不会已经被人族发现了?”

“自然没有,我们是这几日才对人族下手的。行踪也掩盖的很好,也就是这次被你发现了。”白狼沉声回答。

“这样最好。”铁啸哼了一声

最近几月雨水丰沛,覃市连着几天都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洪明就是在这么一个平常的雨夜把儿子抱回家的,届时他还不过是蜷缩在纸箱内的一个小团,一把破旧黑伞撑在一旁挡雨,跟没人要的小猫似的。

僻静幽暗的小巷里回荡着肉球的呜咽声,软绵绵的像极了猫叫,只是路过的洪明破天荒的起了善心。他用铺底的毛巾将肉团裹好,凶戾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乖,我带你回家吧。”肉球蠕动着长出一对猫眼来,目光幽幽的瞧着男人,看不出嘴巴长在哪,绵软的喊着爸爸。

“真乖。”洪明被叫的软了心,抱着儿子返身往巷口走去,那贴着请求收养的箱子被风一刮,滚进了巷子深处,露出一小截断裂的猫尾。

下班到家已是晚上八点,这几天也不知道那大肚子经理抽什么风,盯着他不放,就连工作任务都翻了一倍。

“洪哥,今天又加班了啊?”

朝人打招呼的是新搬来的邻居左逢源,模样俊俏的大男孩热情极了,搬来第一天就送了洪明不少水果,说是打好邻里关系很重要,一点不怕威武冷悍的男人。

“是啊。”洪明掏出钥匙开门,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好心提醒着:“外面还下雨,这么晚还出去啊?”

“朋友喊我出去聚聚。”左逢源咧嘴笑起来,显露出那对虎牙来,他侧身在鞋架上拿起把伞,“看来又得带伞了。”

“路上注意安全。”洪明点点头,拧开把手进了屋。左逢源站在门口盯着已经合上的铁门,上扬的嘴角归于平淡,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笼着层冷意。

“爸爸、爸爸、”黝黑冷寂的屋内传出声来,冰冷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洪明在墙壁上摸索,啪的一下打开灯来,屋内顿时亮堂起来。他换上毛绒拖鞋,拎着手中分量不轻的购物袋走向卧室,门敞开着,露出一片黑。

“乖儿子,想不想爸爸啊?”个子高大的男人倚在门框处,脚旁的购物袋渗出点点血迹,凶戾威严的脸上带着抹柔和。卧室内的黑暗处干巴巴的传出几声“爸爸”,荧绿色的小点不规则亮起,随后几根眨动着绿眼睛的触手朝洪明伸了过来。

“是不是饿了啊?”洪明仍在呵呵傻笑,似乎对这只该存在于幻想中的一幕生不出半分恐惧。他拎起袋子主动踏入黑暗中,朝着不断眨眼的生物靠近,“明天周末,晚点洗澡也没事,今天就让我来喂你吧。”

“爸爸、爸爸、”

听着儿子害羞的抗拒声,洪明咧嘴笑了起来,他伸手抚摸着快顶到天花板的肉球,主动抓着一根触手往自己脸上贴,几张小嘴从其上冒出,伸长舌头舔弄。

“好,那你先吃。我洗完澡再来陪你。”

面对儿子少见的撒娇,洪明只得让步,他退至门口,听着房内窸窸窣窣的咀嚼声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他搓弄两下手臂,自言自语着:“难不成是回来路上着凉了?”

他洗澡向来迅速,等穿着短裤出来时也不过用了几分钟,洪明用毛巾擦弄着短寸,见几根触手直愣愣的瞧着自己,又是一阵傻笑:“这么快就吃完了啊?吃饱了没?”

触手凑上前来,围着腰腹打转,蛇信般细长的黑舌将滚动的水珠舔下,喊了两声“爸爸”当作回应。洪明赤脚走进卧室,干瘪的购物袋被扫出门口,就连那点血迹也没了踪影,“吃的真干净。”他由衷夸赞着,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爸爸、爸爸、”

生物低声喊着,像是在引诱猎物过去。

洪明一边抚摸着缠在身上的触手,一边循着声音朝儿子靠近,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就在窗侧。他躺上床,侧头瞧着宝贝儿子,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今晚也要抱着睡吗?”

回答洪明的是俯身压下的黑影,数不清的复眼眨动,直直望着赤身裸体的男人,要把他烙在眼底。微凉的胶状感包裹着洪明,看似庞大的黑影却轻极了,压在身上也没多少重量,他用手搂着较细的那处,呼吸撒在那侧,“乖儿子,快睡吧。”

所有复眼在那一瞬呆滞,随后迸射出奇异的光芒,比黑更黑的躯体蠕动,将洪明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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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起。“又来啊?”洪明自发将腿圈在儿子身上,将短裤半褪,感受着臀缝处偌大的棍状物嘀咕,他的下意识抵抗早在上次繁密细小的呓语声中消散。

巨物抵着洞口往里送去,比穴道更凉的体感让洪明收紧后穴,他用手覆在小腹处,像是在感受着位置。丰腴饱满的乳肉被触手拢聚一团,细长的黑舌游走,几乎要把洪明全身舔遍,“这么大了,还要人抱着睡。”

哪怕是被侵入后穴,洪明也没半分不满,他只把这当作幼童的撒娇,感受着蛰伏在体内的巨物,略感不适的挺腰吞吐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再动弹。漆黑一片的卧室内,洪明就这样被插着入睡,临睡前还迷迷糊糊的想着,能不能把儿子捂热了。

“报告,目标人物仍未发现异常。”

冰冷亮堂的会议室内,左逢源正把最近几日的调查结果汇报完毕。

长桌两侧的几位人员正低头看着人物档案,听到左逢源下完定论便轻声讨论起来,“和污染源共处了这么久怎么想也不对劲吧。”“但他看上去确实是人类。”“披着人皮的还少吗?说不定他早就被转化了。”“”

“好了,猜测到此结束吧。”位居上位的男人开口,清冷艳丽的面容冷淡极了,“明天由左逢源将他诱骗出门,其余人准备一下测量污染值。”

“如果污染值达标了呢?”底下有人发问。

“那他就不是人了。”

左逢源冷着脸开口,视线落在档案的照片上,正是洪明那张满是戾气的脸。

化龙是个傻子,看着个高壮实,脑子却痴傻如孩童。

他是初春那会到石村的,留守在村里的人们还以为是哪家的年轻亲戚,结果上去和人聊了几句才发现这是个傻子。没人认识化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整日不是在村口就是山林里游荡,有人好心提醒别走太深,免得被些山精掳走。

化龙只是笑笑,依旧我行我素,自打他在村里住下后,夜里在老人小孩窗外响起的凄厉哭声便不再响起,就连一贯热闹的山林也安静极了。村里老人们都说这是傻子在巡山守村,这些古怪事才消停下来,于是大家见他也不嫌弃,碰上了还会打上一声招呼。

魏玉宣是被爸妈和手持罗盘的老头领去石村的,说是能在这找到救命的关键。他虽说不信这些,奈何不知何故的高烧把他折腾去了半条命,拗不过只能跟着一起来了。

一行人才在村口停下,就听见罗盘老头不可置信的嘀咕,“这村子怎么这么干净?!”

魏父魏母略为担心的问道:“左大师,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左大师却一边摆弄对准方位一边咧嘴笑,没底的一颗心也在此刻落地,“放心,这回魏少爷有救了。”

早在他们下车那会就有不少人围到村口那棵大树下看热闹了,年轻人都出远门务工了,除了老人就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孩,为数不多的几个中年人也是落下了残疾呆在家里务农的。

魏玉宣无精打采的靠在座椅上,心底还在想这老神棍挺能装,他还是觉得去医院更靠谱些。

村长是个热情的,拄着拐迎上来,有股不符合年纪的精神劲:“你们是来找化龙的吧?他巡山去了,还没回来呢。”魏父魏母一脸茫然,左大师却眼前一亮,笑吟吟的接过话茬,“老哥,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我们这小村子也就过年能回来些人,平日里附近几个村子里有人遇到怪事都是来找化龙。怎么,难道你们不是找他?”

魏玉宣从车上下来,烈阳当照的时辰却冷的直打哆嗦,魏母心疼的不行,还想让他回车里坐着,却被左大师摇头劝住,“还是让魏少爷多晒晒太阳吧。”

魏母点点头,转头看向老村长,“那化龙先生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让几个人去山上找找?”说完,身后几个保镖也一副随时待命的神情。

村长摆摆手,心想没想到化龙这傻子还能被人称为先生,却也知道眼前这对夫妻是有钱的主,“深山老林里什么东西都有,找不到人另说,就怕冲撞了什么。现在是饭点了,化龙应该快回来了。”

魏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左大师举着罗盘来回转身的动作吸引,他瞅着村口通往山林的小道开口,“来了。”

话刚说完,草里果然钻出个人来,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接近一米九的高个,身上洗的发薄的汗衫被鼓囊的肌肉撑起,脖子上还挂着条小臂粗的黑蛇。魏玉宣虚虚靠在车门上,下意识看了一眼,心窝处却热了起来。他站直身子,下意识朝那健壮青年走去,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身上被人用东西砸了下。

身后的魏母尖叫一声,指挥着几个保镖上去把落在魏玉宣肩上的黑蛇拿掉,生怕这被人甩到儿子身上,晃头盘身的黑蛇咬人。

左大师收起罗盘没说话,紧绷的脸也松了下去,却也怕魏母惊扰了黑蛇,于是出口安慰:“夫人别担心,这是在帮少爷呢。”

罪魁祸首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村口,见魏玉宣任凭黑蛇缠着自己脖子也不慌张,只傻愣愣的瞧着自己。嘿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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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在他肩上拍了拍,带着口音说:“回神了。”

魏玉宣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两人接触的部位涌入,原本刺骨的寒意与发昏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蛇头晃动着,顺着青年的手臂游曳,再次盘踞在人脖颈处,乖顺的让左大师眼红。

“哎,化龙回来了。”村长见怪不怪,看了眼还能保持冷静的一行人,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自己第一次见这阵仗可差点吓昏过去。

“嗯,给我糖。”化龙笑吟吟凑到村长身旁,一个劲往人兜里探头,连带着黑蛇也探出一截身子。

左大师恭恭敬敬的对着化龙拱手,嘴里念着多谢多谢,眼睛却盯着黑蛇不放。

村长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递给等在一旁的化龙,像是解释又像是恐吓:“厉害的是化龙,这蛇是他从山上顺下来玩的。以前隔壁村有人好奇,趁着人睡觉把蛇顺走了,结果,啧啧。”那人结局并未说出口,然而脸上后怕的神情却不似作假。

魏玉宣呆在原地晃了晃头,被魏父魏母一左一右搀着,心下升不可置信来,却还是对化龙弯腰道谢,“多谢小兄弟了,收费怎么算?”魏父哪里见过儿子这般温顺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人两眼。

化龙正眯着眼品糖,听完便咧嘴笑起来:“不用、不用谢我。回去你还会遮掩,想缠你的有好多叻。”

魏母吸了口凉气,颤着声问:“这次不少解决了吗?难道还会再犯病?”

化龙点点头,兴高采烈的盯着魏玉宣,眉眼如画的俊美青年脸色发白,额头上还冒出点虚汗。

“没事,最多再病两次,他就得没叻。”

魏母听完差点昏过去,魏父也是心头一紧,好歹是根独苗,自己说什么也不能看儿子等死,于是开口:“化龙大师,您有什么办法能根治吗?钱不是问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化龙嚼着糖不吭声了,伸手撸着蛇玩,被村长用手碰了碰,这才小声嘀咕,“我才不想跟在他身边叻。”

这话被左大师听到了,笑得跟朵绽放的菊花似的,掏出放在兜里怕晕车带着的口香糖,哄骗道:“你想不想出去玩?外面大把吃的玩的,你想吃什么都有。”见化龙看过来,一手指向脸色逐渐好转的魏玉宣,“只要你跟在他身边,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他想得倒好,只要把化龙骗到魏玉宣身边呆着,有这定海神针镇着还怕能出什么事?想来村里能这么干净也是因为这化龙的缘故。

魏父魏母听完这番话也是意动不已,自己儿子自从满了二十,身边便怪事不断,若是真有化龙跟在身边,倒也能放下心来了。这么想着,魏母便示意保镖从车里取出箱子,咔哒一声解锁,露出铺满箱子的钞票,“我们家也算富裕,化龙大师要不就跟在我儿子身边吧,每月工资都好商量。”

化龙不为所动,斜了魏玉宣一眼,脸上满是嫌弃:“不去不去!反正二十一跨不过坎就得走!”说完,也不顾众人变得难看的脸色,举着蛇一溜烟跑了。

二十一岁的这道坎是悬在魏玉宣头上的一把刀,自小体弱多病的他被几位高人看过,法器佛珠送了不少,却都留下这孩子二十一岁有道死坎,过不了就得被老天爷收回去。眼下被化龙这一说,几人心里也揪了起来,魏玉宣自然不知道这些,见人不同意也不想勉强。

左大师吹胡子瞪眼急得不行,“那小兄弟一看就是个大腕,有他在你身边保准你没事,你小子怎么还上赶着……!”好歹是看着人长大的,左大师一时心急说话也没了疏离。

村长瞧了瞧他们,又瞧了瞧没合上的钞票,咳了两声,缓缓开口:“咳咳,化龙就是贪玩,故意这么说的。”顿了顿,指着脑袋点点。“他这有点问题,你拿点吃的哄哄他就听话了。”

左大师听完,嘴角忍不住上扬,伸手拿过一沓钞票送到村长手里,哥俩好的搭肩:“老哥,那化龙小兄弟爱吃什么啊?家住哪呢?”

魏玉宣见状,皱着眉想说些什么,却被魏父捏了把肩,没吭声了。

****

“哎哟,化龙。快来尝尝,这是人家特意给你买的。”

村长笑得没了眼,一个劲把平时舍不得买的昂贵零食往化龙身边堆,自家小孙子含着手指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流口水。化龙装作没听见,目不转睛的往嘴里塞饭,坐在饭桌上的魏父魏母依偎在一起,余光瞧着局势。唯独魏玉宣仿佛真的被不大的电视吸引了目光,正襟危坐的盯着动画看。

化龙自从到了石村,便被村长接济了,好在村长儿子给力,建了栋三楼小洋房,放眼村里也就他家经济最好。化龙住的舒心,时不时还会从山里带点野味回来,村长儿媳对这个住进家里的傻子没什么好脸色,平时遇见也不吭声。

“好歹是人家心意,收下吧。”被老爷子嘱咐过的儿媳此刻也带上了点笑,做饭的时候想起那箱钞票险些笑歪嘴。

“……”化龙食不知味,饭桌上只有他一人动筷,黑蛇盘在手臂上,因此村长儿媳并不让自家孩子过来,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左大师是个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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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化龙这副样子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也不说话,一个劲喝酒。

魏玉宣被这气氛搅得心神不宁,好在折磨的高烧已经褪下,头脑不似之前那般混沌。村长儿媳略高的嗓音让人反感,他只想早点回去,搂着最近追到手的小男友寻开心。

这么想着,微信收到几条消息,正是刚才想起的小男友。他甜腻的撒娇,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魏玉宣原先萎靡下去的叛逆劲又冒了出来,他敲了敲饭桌,声音不大却将注意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既然本人不同意,那也没办法。我的烧也退了,还是早点回酒店休息,明天回源城。”

村长和儿媳皆是被这话惊得没了声音,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好在左大师见事不妙打了圆场,“魏少爷病刚好,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不如今天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魏父魏母点点头,也不好当着外人面把儿子训一顿,于是起身准备离席。村长紧跟着起身,面色却不怎么好看:“要不,还是在村里住一晚吧。晚上不怎么太平。”

魏玉宣正和小男友聊天,你来我往的就把镇上的酒店地址发给了对方,不过觉得这些神鬼之事过于离谱,只说自己是来这边看看风景。

魏父魏母对视一眼,虽说这小洋房在村里算得上极好,在他们眼里却还是有点上不了档次,于是也就推辞了好意。左大师皱着眉,眼皮不安的跳动着,却也知道以雇主们的家底,恐怕接受不了住在乡下,于是谢过村长,“老哥,我们明天再来,不用送了。”

村长欲言又止,他倒不是怕人跑了,只是晚上确实不太平。虽说化龙住下之后,村里和山里都干净了,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村子之外的范围,不知名的东西便愈发热闹起来。

“那你们路上小心点。”村长看了眼左大师,看模样也是个有本事的,想来能被傻子挡在外面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心里也就放心了。

“小心点。”化龙含糊的说着,极快的瞥了眼满眼都是手机的魏玉宣,或许是觉得他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让他躲在车座底,拿衣服盖住,路上不要说话。谁拦路都不要停。”

原本都走到门口的一行人僵住了步伐,左大师不可置信的回头,听这话回去路上真不太平啊?!

“小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化龙把碗一放,舔弄着嘴角的米粒,眯眼说道:“你们没事,找他一个人的。”说完,又伸手摸了几下蛇头。

左大师脚尖转了个弯,愣是回身坐到了化龙身旁,神色正经:“会怎么样。”

魏玉宣头也不抬,有些魔怔的回着小男友消息,说自己马上要回酒店了,那头输入半天,回了个晚上来找你的消息。

黑蛇突然暴起,朝着魏玉宣的方向绷直身子,张着嘴嘶嘶作响。化龙一把攥住蛇头,食指深入它的口腔中,也不怕被咬,这一动作却把黑蛇吓得不轻,张着嘴不敢合上。

“要是有人保他呢?”左大师继续问。

化龙怔怔的看了他几秒,继而扫视过他们一行人,“那明天就来不了了。”

魏父魏母站在门口不敢出声,下意识去想,来不了是什么意思。

“你们还在聊什么?赶紧走了!”魏玉宣不耐烦的催促,目光却依旧锁在屏幕上。这副魔怔的样看得左大师眼皮跳得更欢了。

顾不得化龙的意愿,左大师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兄弟,那就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路了。”

没想到左大师一把年纪还这么不要脸,化龙瞪大了眼,却也不肯妥协:“麻烦,我不去。”

“那我们也不走了,等着他找到村子里来吧。反正你在,想来他也不敢动手。”

“……”化龙低头看着左大师,周正硬朗的面容此刻有些戾气,看着颇为吓人。

左大师执拗的回望。

半响,化龙瘪着嘴认栽了,闷闷不乐的松了口:“那你们明天送我回来。”

左大师立刻喜笑颜开,生怕人后悔,拽着就把人塞进后座。回头不忘把不对劲的魏玉宣塞到化龙身边,差点把人埋进化龙胸膛里。

“您身边安全,嘿嘿。”

****

天黑的早,不过六点多便没了日光。

几辆车稳稳开在水泥道上,两侧是漆黑高大的草木。左大师坐在第一辆车上,夹在中间的是化龙和魏玉宣的车,魏父魏母和两位保镖殿后。大概是知道路上会发生些什么,因此一行人都没人开口,车上除了对讲机的电流声,一时间安静极了。

化龙盯着窗外发呆,借着反光看到魏玉宣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于是好奇的回头探去,正好看见他把定位发给别人。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两人凑的极近,几乎肉贴着肉,化龙的热度烫的四肢发凉的魏玉宣回过神来,眼神多了几分清明,“这是定位,奇怪,我发这个给他干吗?”说完,下意识把定位撤回。

“这个盒子叫定位?”化龙更为纳闷了。

“不,这个是手机。你不知道?”魏玉宣诧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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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再落后也不至于没有手机,就连年迈的村长都揣了一部。

“不知道,我用不上。”化龙摇摇头,好似突然失去

“展鹤哥!早呀!”

身姿挺拔的青年端坐在沙发上,正对着楼梯,因此见到展鹤下楼,才会第一个发现。

“……你怎么在这。”展鹤下楼的步伐顿住,没想到这人竟然大胆到追到他家来了。

苏仪雪仿佛没察觉到展鹤语气中的不满,仰着脸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今天正好是你休息,阿姨让我陪你出去逛逛。”他本就长得白净乖巧,今天又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白衬衫显得他更是小了几岁。

展父一言不发的举着报纸,倒是展母钟袖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没想到刚才一番客气话竟被苏仪雪当真了。

展鹤自然不信他这番话,这苏仪雪不过是苏家次子,仗着两家颇有交集,便不顾他意愿缠了上来。要说瞧上展鹤地位或是皮囊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偏偏这人死皮赖脸还自诩与展母关系亲近,硬是挤走了不少别有用心的人。

钟袖荷待人温和,且与苏家算是远亲,倒是被苏仪雪当杆子顺爬到了一定位置。虽然气恼,也不好真的对人发火,只是背地里暗示展鹤小心点这人。

“你自己去逛吧,我有事。”展鹤整理了下衣领和袖口,是他一贯穿的黑西装,高挑纤长的身姿被凸显尽致。喷了啫喱的刘海固定在脑后,只剩几根碎发,支楞在光洁饱满的额头处。含着冷光的凤眼盯着门口,唇上涂了唇膏,亮晶晶的引人注目。

“是谁呀?”苏仪雪自然看出了展鹤今日的不同,心底闪过几个难缠的对手,却又被自己一一否决。

似乎是为了向苏仪雪解惑,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来者是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粗黑的眉毛、格外明亮的圆眼,鼻梁挺拔,唇角有道肉色的疤痕。明明是个周正硬朗的样貌,那嘟起的丰唇却又给他添上了几分娇气。

苏仪雪看着他,眼皮直跳。

“熊…熊仁。”他几乎是颤着牙念出来的。

熊仁听到人喊他,转过头用平日里一贯的发呆脸瞧去,见到苏仪雪,似乎也颇为惊喜。他咧嘴笑起来,眼底亮晶晶一片:“你怎么在这啊?”

展鹤还站在楼梯上,见自己精心摆出的姿势全然没被熊仁注意,心底浮上几分嫉妒,面上却不显分毫。

“你们认识?”

熊仁点点头,视线紧盯着脸色苍白的苏仪雪,口水险些淌下来,“上次见过。”

他是极少数的兽人,等级越高外形越偏于人形。按理说,他这般与人无异的高级兽人是能按捺住兽性的,然而他是熊科。与之相处过的都知道,熊科的最不能信,上一秒还傻愣愣的,下一秒便张着血盆大口冲刺上来。而且他们最爱活吃猎物,虽说不会食人,然而每每看到这般撕裂的场景,还是会惹的人冷汗直流。

熊仁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仗着并不惹人注目的样貌扮成木讷寡言的保镖,活撕猎物前才会暴露出天真嗜血的本性来。

说来也巧,前几天苏仪雪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展鹤出差回来,耐不住性子的他自然是要来找人刷面熟。熊仁那会才被展鹤雇佣不久,不同于已经眼熟了苏仪雪的保镖,出于安全考虑拦下了他。

苏仪雪一直都是以展鹤的未来伴侣自居,被这看着憨傻的男人拦了几次,心底也冒起了火。尖利的指甲往熊仁脸上挠了几把,破皮不说还冒了几颗血珠。

“狗眼不识泰山!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会正是临近晚饭的点,熊仁胃里没货,咕噜噜叫着。他垂下头,将苏仪雪完全笼罩的高大身躯压迫感十足。锋利粗长的兽齿在淌着口水不断张大的嘴里露出疯长,红艳的舌不住舔弄嘴角。

“啊——!!”苏仪雪被这幕吓得险些昏死过去,他本就是混了点狐狸血统的畸形兽人,变不了兽形也没有非人的体质。虽然知晓兽人的存在,却一次也没遇上过,要被吃掉的悚然感吓得他忍不住散出了点微不可闻的狐臊味。

好在换班的兄弟知道熊仁饿不得,火急火燎赶来换了班。

苏仪雪血色全无的打颤,眼睁睁看着熊仁收回嗅动的前倾动作,意犹未尽的舔弄犬齿,带着点毛骨悚然的笑,“狐狸肉。”

虽说没了危险,苏仪雪却被吓得安分了几天,这次也是想着不会遇上熊仁才敢来找展鹤。

展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落在苏仪雪身上,“看来是被你吓到逃跑的那次。”

熊仁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行了,我们出发吧。”展鹤收回视线,微抬下巴,朝着门口的熊仁走去。

外面是等候多时的小车。

按理说熊仁是不会轻易打搅雇主的,只是展鹤迟到的时间过于久了。他今天早起只吃了个半饱,想着把展鹤送到目的地再去吃点东西。他是饿死鬼投胎,食谱广的不行,跟在雇主身边有什么吃什么,也不挑食。唯独不能饿着,哪怕是同为兽人的同伴,被他淌着口水面无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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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盯着,也会被吓得惊慌不已。没人知道在身边打转,看似毫无恶意的熊仁会不会在自己转头的下一秒扑上来。

展鹤被兽人雇佣公司再三叮嘱绝不能忘记这点,好在他也不是那敷衍的人。签好雇佣合同后也不忘把熊仁的资料传给手下人看,就怕哪个不知情的倒霉蛋遇到饿着肚子的熊仁。

他甚至给熊仁多拨了笔伙食费算在工资里。

也正因此,被熊仁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凝视的司机也察觉了几分不对,虽说熊仁还是平日里那副表情,他却心里没底:“你,你这么看我干嘛?”

熊仁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与后视镜里的司机对视,“有点饿了。”

“……”

这相当于在明示司机再与熊仁相处,恐怕会有血光之灾了。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些偶然刷到的熊吃活人的新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要不你去催催展先生。”司机十分从心,抖着嘴建议。

熊仁点点头,听话的下车催人去了。

苏仪雪目送着展鹤离开,直到上了车也没敢跟上去。

他想,我不是怕那个傻大个,我只是不想耽误展鹤哥办事。

展鹤与人私会的地点离家不远,是附近一家茶楼。地方安静,保密性也好,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展家旗下的。

不过刚停好车,等候多时的经理便迎了上来。先是恭恭敬敬拉开车门,待展鹤与熊仁下车后,又是笑意盎然的走在前方领路,“展先生,唐先生已经在包厢里等您了。”

贵气逼人的俊美男人只是微微点头,一言不发的牵上了熊仁的左手,也不在乎这副场景落在经理眼里会引起怎样的心理风暴。

“展先生,那我先下去了,有事您招呼。”

“嗯。”

熊仁迫不及待的推开包厢门,抽动鼻子将饭菜的香味吸入鼻腔。

展鹤也知道这人饿不得,于是推着人屁股就往里走。

“哟!展鹤!”挑染着几缕墨绿的青年抬手打招呼,他是多情风流的长相,皮肤白皙却不显阴柔。留着一头半长的黑发,头侧是几缕显眼的绿,柳眉桃花眼,唇色是惹人注目的殷红。

展鹤诧异的挑眉,审视了一会发小,慢悠悠开口:“你、难不成被人绿了?”

唐显慈少见的没有爆粗,反而一改常态的安静下来,那对含情脉脉的眸子仿佛没了高光。

“……”

展鹤这会才是真的被惊到了,谁能把这情场浪子给绿了?

“熊仁啊,麻烦你出去接一下鳄鱼宝宝吧。”唐显慈抿了口茶,却将话题一转。

要说展鹤能雇佣熊仁,也是多亏了他这位发小。展家是富过五代的世家,展鹤又是家中独子,因此从小便被不少豺狼盯着。遭过几次绑架后落下个不喜人接触的后遗症来,身边朋友极少,除了父母长辈,也就剩下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唐显慈。还有个死皮赖脸仗着展苏两家小有交集,想要嫁入豪门的苏仪雪。

苏家自然是巴不得能攀上展鹤,奈何当事人对苏仪雪实在没有想法,几番拒绝下来也没法躲过人过于热情粘腻的追求。唐显慈虽说花心,流连花丛片叶不沾,却也看得出自家兄弟是个对感情认真的。那只想着当上展家主母位置的苏仪雪自然也就容不下他眼了。

他认识的人鱼龙混杂,倒是被他知道了不少苏仪雪的真面目,滥交、小心思多。要不是机缘巧合下,唐显慈也没想到这人玩的这么花。他自己虽说算不上好人,却也只是停留在柏拉图的阶段,第一次肯定是要留给未来老婆的!

不过一次午后发呆,唐显慈看着自家保镖生人勿近的气场,突然联想到了什么,“鳄鱼宝宝,你认不认识什么能赶人的兄弟啊?最好能帮我兄弟吃烂桃花的。”

鳄予木着脸,肃穆冷硬的表情转为思索,倒是真想起一个朋友来,勾出几分笑容,“我有个朋友应该挺适合的。”领地意识强,别说桃花,饿了什么都吃。

唐显慈看着一贯冷脸的傻大个微笑,又惊又闷,不知道这人想着谁在笑。

他不知道,自家鳄鱼宝宝理解错了自己意思,以为他说的赶人是要找领地意识强,甚至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

好在展鹤见到熊仁第一眼便满意的不行,当场就和人签下了雇佣合同。

熊仁也是好久没和鳄予见面了,端起一碟糕点就开门出去了。

“你支开熊仁,看来是只想告诉我一个人了。”展鹤心不在焉的抚着茶杯,对那个绿了发小的人物没什么兴趣。唐显慈一贯花心,一天换一个都正常,反正他有分寸,只是喜欢集卡般结交美人。

“是我爸。”

“哦,原来是伯父。”

展鹤:???

饶是冷静如展鹤,此刻也瞪大了眼,冰公子的面具龟裂,“伯父怎么会喜欢上那群花瓶?”

唐显慈不满的瞪了眼展鹤,似乎在怪他怀疑自己的审美,神情萎靡,“我找的那群人才不是花瓶!再说了,我爸看上的是鳄鱼宝宝,他更不是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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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鹤:“……”一下不知道是该震惊唐显慈喜欢上了鳄予还是震惊唐伯父喜欢上了鳄予。

他回想了下鳄予,与熊仁相差无几的身高,甚至比熊仁更为魁梧健壮的身材,尤其是盘踞在后背的狰狞纹身。怎么看也不像是唐显慈感兴趣的类型,更别说那个传闻中性冷淡的唐伯父了。

“你是不是被下蛊了?”

半晌,展鹤得出一个结论。

“才不是!鳄鱼宝宝有多好你根本不知道!他可温柔了,会做饭,会按摩,又乖又安静!”唐显慈愤愤不平,掰着手指清点鳄予的优点来。

完了,真被下蛊了。

还没等展鹤感慨,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两人勾肩搭背好不亲密,正是熊仁以及鳄予。

“喂!管管你家那个啊!”唐显慈抓着头发,实打实的苦恼却被展鹤误解为调侃,“我都没搂过鳄鱼宝宝,你家那个都上手了!”

展鹤为了这句“你家那个”感到几分甜蜜,却又下意识反驳:“熊仁不是我家的。我可不喜欢他。”

唐显慈像是在看傻逼,脸上的表情是明晃晃的“你在逗我?”。

“这年头傲娇已经不吃香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

鳄予是名异类,比起兽人,反倒更喜欢混在人群中,约高一米九,留着板寸面目凶恶。尤其是那张在情绪高涨时会撕裂至耳根,露出尖锐利齿的厚唇,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被称为宝宝的存在。

此刻,他一手揽在熊仁腰间,鎏金的眸子眨动,忍不住捏了几把比之前更为粗壮的腰腹,“你伙食真好,这么快又壮了。”

熊仁被捏的咯咯笑,自豪的挺起胸膛,忍不住将手落在鳄予胸膛上,用力拍了拍,感受着极好的触感,“你也不赖啊,胸肌又大了不少。”

唐显慈拍着桌跳起来,狰狞的表情把一张美人脸毁了个干净,“够了够了!我还没摸过鳄鱼宝宝呢!”

展鹤也忍不住皱起眉,看着搂在熊仁腰上的手心里直冒泡,酸的要命。

喧嚣、气味古怪,这是王虎对这个酒吧的第一印象。

舞池里的男女们扭动身躯,甚至能看到不少人已经忘我的吻成一团。王虎站在入口处巡视,即使灯光再怎么晃眼,他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满脸笑意倚靠着其他男人的少年。

王虎目不斜视的往那包座走去,偶尔有人不小心撞上,还未开口便被眼前这高大凶悍的男人吓得退到一边。

莫不是来捉奸的?有人在心底愤懑的嘀咕。

“言谨,你身边这小美人好像有点醉了啊?不如你带他去休息休息?”染着金发的青年下流的笑着,在白俞的眼神暗示下开了口。

白俞装作醉倒般往人怀里摔去,身子几乎要与男人紧贴在一起,娇俏的面容浮着一层红,微醺的模样最是惹人怜爱,嘴角隐着抹势在必得的笑。

赵言谨倚着沙发抿唇,凌乱的狼尾亦如他现在的心情。他不过是因为和爸妈吵了一架才会半夜摔门而出,谁知道半路遇上这徐洛,硬是被他拉进了酒吧。赵言谨知道这人是想让自己喝酒撒气,却是不明白怎么把地方定在这破酒吧,甚至喝到一半还被个娘娘腔蹭了座。

“不了,我对他没兴趣。”赵言谨推了把装醉的白俞,往旁边坐。

徐洛揉了揉刚染的金发,像是没看到白俞惊诧的表情,见赵言谨确实没兴趣,于是又对着另外几个朋友开口:“怎么样啊,没人对这小美人感兴趣的?”

听了这话,倒是有人起了心思,还未开口,却被徐洛浅浅扫来的一眼打消了念头。上次看到这个眼神,还是这小子设局把他对家坑惨的时候。

妈的,这次又想坑谁?

白俞哪里知道这群富二代的想法,今晚可是难得能出门猎艳的机会,身边这群人虽说混了点,家底却也是真的丰厚。谁知道那矜贵俊美的赵言谨拒绝自己也就算了,明显对自己有点兴趣的其他人也不上钩。

“徐洛哥。”白俞可不能空手回去,于是转而看向有过几次交集的徐洛,领口敞着,露出小片胸膛,“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啊。”

徐洛正端着酒杯走神,听到这话当时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我哪敢啊。喏,接你的人来了。”

白俞还没回头,便听见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再耳熟不过:“老子就知道你这小白脸耐不住寂寞要找男人。”

赵言谨抬眼瞧去,还没等看清男人的脸,就被耳边的尖叫震得发懵。刚还一副醉酒模样的白俞脸都白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虎,显然吓得不轻,“虎、虎哥!您怎么来了……”

王虎没吭声,目光越过人在桌面上的酒堆里打转。一众公子哥酒也不喝了,一个个怂的跟鹌鹑一样,巴不得这尊凶神看不见自己。

白俞颤巍巍站起身来,已经酝酿好的眼泪随时能滑出眼眶。谁知王虎拿起桌上一瓶开封却未动过的鸡尾酒,朝对着自己愣神的赵言谨敬了敬,便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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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别说,还真有点渴了。”王虎把弄着空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怒气翻滚的虎目盯得白俞全身发冷。“赵公子,你刚从国外回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千万小心那些想方设法往你床上爬的,谁知道是不是那万人骑的…婊子。”

白俞跟王虎的弟弟王卓交往了三年,从没见过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骂自己,早已被宠坏的白俞无声哭着。王卓向来最怕他哭,不管他犯什么错都能被原谅,百试百灵,因此,也以为王虎跟他弟弟一样容易心软。

“虎哥,我错了。我一时喝多了,再加上王卓一直不肯碰我。我就是想气气他,我不敢了!”

王虎面无表情,越看越窝火,不知道这娘炮给弟弟下了什么迷药,还不如坏心眼的徐洛。他将酒瓶上下翻腾随后稳稳接住,猛地将瓶身往白俞头上挥去。“啪”的一声脆响,白俞惨叫着倒在了沙发上,鲜红的血淌在脸上,说不出的凄惨。

坐落在附近的客人神色平淡,好似什么都没看到,倒是几个安保小跑着过来,却也看不出紧张。

徐洛站起身来,顺手捋了把刘海,指着还在哀嚎的白俞:“把那玩意带去医院,看好了。”

那几个安保点点头,扯着白俞往外走了。

王虎眯着眼将酒瓶扔了,环视一圈在座的几位富家傻子,成功把人吓得挪开眼后便咧嘴笑了,“今晚的事,还希望几位别跟我那傻弟弟说。”

赵言谨还处于懵圈的状态,被这么一说,这才明白自己被人当枪耍了。而且还是交情不浅的徐洛!

就连他这个回国不久的也明白了,其他几个自然是回过神来了。

“徐洛,你他妈故意的?”狐朋狗友此刻脸色难看,知道这多半是徐洛和王虎设的局,就是为了让王卓和白俞分手。

倒是有听过那白俞喜欢勾引有钱人,却没人知道他居然是王卓男朋友。不过谁也没想到,出轨的原因居然是因为王卓不和他上床。

“嘿嘿,你们也不想看小卓被人戴绿帽还蒙在鼓里吧?”徐洛耸耸肩,并不在乎朋友们铁青的脸色。

王虎一屁股坐在了赵言谨身侧,知道这人身世颇好,也不同于在场几人混子兄弟的交情。于是一手搭在赵言谨肩上,哥俩好的黏糊在一起,“也是我弟单纯,没有证据我也不好逼他分手。今晚设的局确实不光彩,但是为了我弟的幸福,委屈你了。”

徐洛掏出手机将拍好的照片和视频发给王虎,就连白俞找自己要求搭桥的录音也没落下。

几人虽说心里不满,却也不敢露在脸上。这王虎,自家长辈都得恭恭敬敬对待,堪称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这回或许还能让人记自己个小人情。

“这样啊。”赵言谨拘谨的扭了扭身子,学着王虎的姿势将人搂在怀里,舔着唇,眼里亮着光,“能帮上忙当然是好的。不如咱们加个好友。”

王虎眼皮一跳,搭着肩膀的手收了回来,这架势怎么看怎么眼熟。

徐洛见计划大功告成,这白俞和王卓非分不可,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真切。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打着唇钉的薄唇勾勒出几分邪肆的笑来,“虎哥,既然我帮小卓甩掉了渣男。他单身后,我也就有机会了对吧?”

与他交情颇深的狐朋狗友们皱着眉看他,虽说知道这玩意对王卓一片情深,但也不至于把兄弟的肉体出卖吧?!谁知道那白俞有没有病!

“这么看我干嘛?”徐洛懒散的掀开眼皮瞅他们一眼,“你们想下手我自然会拦着。”

王虎意味不明的哼了声,没想到还真有人喜欢白俞那类。

“你情我愿的事,我也管不着啊。”

赵言谨不着痕迹的捏了把身边人肩头,暖意透过布料散逸在他掌心。

徐洛得了王虎的肯定,上翘的嘴角怎么也落不下来。然而余光扫过他攥着的拳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那您不会拦着王卓,不让他搭理我吧?”

“……”

“不能吧?……虎哥?”

诡异的沉默让徐洛慌了神,要知道自己守着王卓这几年之所以没能得手,很大原因都是因为王虎。不仅把王卓看得死死,除非必要不会与人有所交集,更是把王卓身边人底细查了个干净。

也就是白俞长了张没有心机的脸,家底也平常,不然也不会让人得手。虽说他俩只是黏在一起说过话,再多的行为没有了。

“啧。”王虎不耐的将肩头那只不安分的手拍开,猛然站起身来,硬朗的面容隐没在昏暗中,“我是那种人?”

赵言谨坐着仰视王虎,目光扫过人挺翘的臀,紧实的腰腹,最后落在那对鼓囊的胸肉上。

徐洛:……

哎呦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上回听说我要追王卓,给我套麻袋打一顿的不是您?!

“走了。白俞那边就交给你处理,别让他再出现在我弟面前。”王虎像是没看到徐洛无语郁闷的表情,大手一挥就走了。

要不是王虎是王卓亲大哥,他徐洛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得让人报复回来。但是想到王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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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憨傻周正的脸,以及他十句有八句夸自家大哥的话,这口气还真得咽下!

赵言谨一路目送王虎离开,眼神几乎拉丝。

“徐洛,刚才那人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徐洛正悲秋伤怀呢,冷不丁被赵言谨喊了名字,这才分出眼神看向他,“怎么?想报复虎哥?人家不好惹的。”

“我要追他。”赵言谨红了脸。

“……”

徐洛和一众朋友傻了眼。

徐洛扶着下巴做思考状,半晌,这才绽开一个笑容,“来来来,我给你推微信!以后咱们一起被套麻袋!”

“???”

下午五点半,公司准时下班。

没有经理安排的加班也没有同事推脱给自己的额外工作,罗吠伸展四肢,在同事们诧异的目光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小罗啊。”秃头的经理从办公室慢悠悠走出,西装包裹着臃肿的身材,早已打好草稿的批评在肚子里转了几圈,“下班挺早啊。”

罗吠点点头,他身形高大,个子逼近一米九,五官周正硬朗,脸颊还有道狰狞的肉疤。

哪怕经理知道他与外表不同的温和性格,被面无表情盯着时仍旧觉得压力山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暗示加班的话最终被经理咽回肚子里,侧身给罗吠让路。

“好的。”罗吠也不客气,在同事们的注视下离开,也顾不得他们在身后的哀叹和艳羡声。

今天是周一,踩点下班的白领少之又少,现在倒也方便了罗吠,电梯空荡荡只有他一人。

刚出电梯,抓在手中的手机像是监视着他一般,嗡嗡震动起来。

“喂?请问是哪位?”

手机那头传出了敲打键盘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不少人的讨论声,“你好,罗吠先生。我们观察你很久了,或许我们可以见上一面。”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背景嘈杂的人声戛然而止。

罗吠脚步微顿,思绪散发在晚餐怎么解决上面,他自然是察觉到了这段时间隐晦的、无时不在的跟踪。自从去了一趟那座黑山,似乎所有事件都偏离了航线,愈发迷离诡异起来。

“你们是谁?这是新的诈骗手段吗?”

对方似乎懒得和罗吠试探,自顾自的说着:“如果你想知道【黑山】的真相,那就到银丰商业街28号的咖啡厅来。”随后是通话结束的嘟声。

罗吠认命的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对方的话足够引诱自己前往了。好在地址离公司并不远,一来一回也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这是条已经落魄的老街,为数不多的几间店面还开着门,卷帘门半拉着,里面昏暗一片。咖啡厅坐落在商业街的尽头,罗吠一路走到底,也没能在街上碰见第二个人。

推开店门,店内居然坐着不少顾客,每个人都带着灿烂的笑容。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白衬衫加黑色马甲,脸上是一丝不苟的微笑。他将擦拭好的玻璃杯放下,看上去更像是个酒保,他抬头看向罗吠:“欢迎,请问是需要点什么呢?”

“我想应该已经有人定好位置了。”罗吠仗着身高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只有带着笑容在窃语的人们,古怪的味道弥漫在店内,类似熏香,底下却沉着一股腐臭味。

不对劲。

罗吠眉头一皱,寒意顺着背脊一路攀升。

“看来你的朋友还没有到。”老板将一杯咖啡放在桌面上,推向罗吠,“不如先来尝尝我们的招牌。”

现磨咖啡的香味,光是闻味道就知道是上品。如果忽视那在杯中浮沉的眼球,它甚至还冲着罗吠转了个身。

“谢谢,不需要。我给朋友打个电话,可能是有事耽误了。”罗吠被这幕吓得后退几步,装模做样的掏出手机,委婉拒绝了老板的好意。

大厅内的窃语声越来越大,隐隐透着笑声。

老板还是那副笑脸,嘴角上翘,语气生硬:“喝了它。”店内的顾客也在此刻站起身,他们顶着一模一样的笑容,口中念叨着:“喝了它,喝了它!”

“……”罗吠再傻也知道不对劲了,二话不说往外跑去,甚至不怕把门带上。

“情况怎么样?”段云在指挥部看着监控,这次安排观察对象【黑山】接触【傀儡屋】还是他自作主张的行为,上面的人并不知晓。

“报告。”早已驻扎在附近的看守人员透过望远镜观察着,“【黑山】从【傀儡屋】里出来了。”他们面色古怪,看着健壮魁梧的男人木着脸,一路小跑直到越来越远。

段云闻言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喜色:“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黑山】要更厉害一筹。”

“喝了它!喝了它!”人群从咖啡店内奔腾而出,四肢僵硬,每个人脸上还挂着微笑。他们的叫声越来越大,挥舞着朝罗吠追去。

店内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挤,推搡着摔倒在地,然后干脆四肢着地爬行着向前。

“报、报告。”段云看着屏幕内的人潮,无言的张了张嘴,听着对讲机内的部下继续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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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屋】第一次出现迁移现象!”

“卧槽!”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同事们惊叫,纷纷涌到段云身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诧异,“按理说他们见面不应该直接打起来,直到吞噬一方吗?怎么还追出来了?”

段云揉搓了一把脸,“我才是最纳闷的那个好吗?要是【傀儡屋】趁这个机会跑出去了,那才是难搞的!别看热闹了,赶紧派附近的人过去支援!”

周围几人在段云开口时就已经回到座位上,一边查询着距离银丰商业街最近的人员有哪些,一边安排着自己人将那片区域封锁起来。

“怎么还在追我?”罗吠回首,疯狂的人群缀在自己身后,好似眼里只剩他一个目标。几个半敞着店门的铺子安静极了,柜台后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罗吠握紧手机,拨通了那个约自己前来的电话。意料之外的,对面接通的极快,“你到底是谁!这就是你说的【黑山】的真相?!”

段云看着屏幕里跑在前头的人影,从心底纳闷这人的奇怪,因此语气也谈不上友好,“差不多吧。你别跑了,要是让他们跑出商业街就麻烦了。”

“我不跑等着被他们追上吗?”罗吠觉得这人不是傻就是坏,反正脑子肯定不正常。“你既然约了我来这,那就说明你知道这里的情况。如果他们跑出去了,那也是你的责任!”

段云不置可否,却将责任推卸到罗吠身上,如果不是你不争气,没把【傀儡屋】吞了,哪里会发生这个情况?好在他还没丧心病狂到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捏着鼻梁劝慰:“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你跑慢些,尽量把他们控制在商业街里,我已经安排人过去帮你了。”

罗吠会信才有鬼了。

四肢着地的奇行种们爬的飞快,甚至超过了领跑的一行同伴,他们咧嘴笑起来,看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站住!”街道尽头已经被围了关卡,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罗吠及傀儡们,“封锁还没有完成,你不要让他们跑出去了!”

早在监视罗吠的那天起,他们就把他和身后那群非人物视为同类。如果罗吠再靠近,他们不介意将他击毙,免得躁动的【傀儡屋】出现外泄的情况。

“你们……”罗吠被这副阵仗惊到了,没料到挡在前方的居然会是同类,尤其是看到他们毫不犹豫对准自己后,脚步也迟缓了下来。

“赫赫——”紧随其后的傀儡们自然没有错过目标的停顿,僵硬的笑容逐渐夸张,直至将嘴角咧到迸裂。苍白枯瘦的手臂伸向近在咫尺的罗吠,只差一点、一点——

恐惧如一双大手,掐住罗吠的脖子,冷汗早已将衬衣打湿,透出下方的蜜色皮肉。宽阔的背肌随着跑动隆起,圆润硕大的臀部甚至能感受到指尖的戳弄。

“夫君——”罗吠高声喊着,圆亮的虎目噙着泪,极具男子气概的脸带着几分难掩的惊惧。

脚下的影子晃动,射出几道荆棘,席卷上离得最近的几个傀儡。他们的笑容凝固,空洞的眼神里带上了惧意,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被拖拽进罗吠的影子里。

“夫君、夫君……”罗吠哆嗦着重复这两个字,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只能靠不远处朝自己瞪眼的几个人猜测【黑山】有没有前来帮忙。

耳畔传来沙哑粗粝的笑声,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呵——”罗吠这才敢停下脚步,哪怕后颈和腰腹被粘腻的抚弄舔舐也升不起半分抵触,他知道,自己这是得救了。

浓稠漆黑的液体缓缓自影子里浮现,飘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具纤长高瘦的人形。看着能有两米三,无数灰白的利齿和眼瞳在身躯中流动,荆棘在脚下甩动。

黑影自出现开始便紧贴在罗吠身后,锯齿状的唇齿张开,伸出长芯,亲昵的舔弄起罗吠的后颈及耳垂。流动着的眼瞳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一部分贪婪的凝着罗吠,一部分冷冷的盯着僵硬在原地的傀儡们。

黑色荆棘在脚底翻涌,一步步扩大领域,直到形成一个水潭大小,这才如地龙般扎入其中。随后便是猛然刺出的动作,荆棘们深入人群,刺中目标后又如同刺猬般炸开尖刺,将串上的目标们吞入黑潭中。

“额…啊…”早已没有神智的傀儡们发出破碎的呻吟,笑容转为惊恐,原本一股脑冲着罗吠奔来的动作皆是凝滞住,甚至有后退的意向。黑潭犹如不见底的深渊,哪怕吞下再多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反而边缘是扭曲蠕动成细长的尖利兽嘴,延伸向傀儡们,张大到极致,随后狠狠咬下一口。

“赫赫……”【黑山】俯身,沉闷的笑了起来,数条长舌分工舔弄,眼瞳也盯着罗吠全身。它流淌着、延伸着,弯成一个和罗吠面对面的姿势,脑袋的部位浮现出一张苍白的人脸来。清雅矜贵,水墨画般的眉眼,琼鼻红唇,单只看脸实在是个晃人心神的美男。

然而它只有一张脸,这便显得分外惊悚起来,他张口,漆黑的口腔内依旧是流动着的眼瞳,“你终于唤我了。”

罗吠瞧着眼前这张人脸,寒意顺着脊背延伸至四肢百骸,心惊胆颤的想着它比上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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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吓人了。余光一瞥,见它长出三双长臂,分别环在他的胸前、腰腹以及大腿根。

“欢喜,我真欢喜。”它一边大力揉捏着罗吠的皮肉,一边嘻嘻笑着,然而嗓音粗哑,落在常人耳中便是噪音。

“他们、他们追我。”罗吠覆上其中一双手,忍着流动的眼瞳蹭过掌心的触感,语气带上了不自知的娇憨,“我只想到你了。”

【黑山】的人脸眯着笑起来,显然对于罗吠的那番话很是受用。它不必回头,身躯上的眼瞳足够多,足够指挥着将视野中的活物纷纷吞下。“高兴,我真高兴。吃掉他们,我又可以拥有更多人皮了。”

它用人脸去蹭罗吠,邀功似的:“我马上就可以披上人皮了。这样你就不用害怕我了。”

罗吠并不答话,只是撇头看向后方,除了些许碎块,已经看不到半个人的踪影。不出所料已经是被【黑山】吞吃干净了。原本警戒着罗吠和傀儡们的几人脸色难看,目睹了一场杀戮,尤其被杀戮的还是曾为同类的受害者们,他们虽然心升恐惧,却也在见证了【黑山】的实力后不敢轻举妄动。

就连隔着屏幕的段云等一众人都放缓了呼吸声,他们只是在档案里见到了寥寥几笔关于【黑山】的劝诫,现在见到它的实力,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足够他们心生畏惧了。

“宝宝,宝宝你要回去了吗?”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昵称,【黑山】不满足于揉捏,埋首开始吸人。罗吠不再去看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人,今天显然也不是个能和他们友好交流的日子,于是点点头,闷声道:“我们回家吧。”

【黑山】咧嘴笑起来,“我们,没错,是我们。”黑潭猛然掀起,将罗吠及主人一口吞下,徒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警戒人员。段云皱着眉,语气惆怅:“得,又一尊大神现世了。”

“但是它的眷属有理智,被我们观察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有人安慰着。

有理智是好事,这意味着能被收容,甚至收编成自己人。

有人则不安,虽然他们不在现场,但是【黑山】对罗吠说的那些话以及那过分亲昵的动作,都在告诉他们一个消息,它有智慧,甚至是情感。

段云摩挲着手机,屏幕上是罗吠的号码,他眯起眼,“什么眷属,这分明是【黑山】的老婆啊。看来这罗吠我们是动不得了,老老实实上门当舔狗去吧。”

“今天这么一弄,上门不是找死吗?”

“怕什么,反正不是我们上门。”众人目光皆是停留在段云身上,表情严肃,像是在看即将牺牲的勇士,

“加油啊,段队,我们相信你可以的。”

“……”

林嘉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不少曾经在剧组远远看着的大牌们端着酒杯游离在场内,用笑容粉饰尴尬。真正的富豪、名媛们拢成一个个小圈,用余光打量着被请来的明星们,只有被敬酒时才会会以一个客套的微笑。

“林嘉,你也在啊。”说话的是个白净男孩,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化着淡妆遮掩瑕疵,是现下最流行的奶狗流。林嘉记得他,曾经和自己共演过一部校园剧,虽然角色小,好歹也是个男三,靠着好皮囊收割了不少妈妈粉。“真巧,”林嘉笑着,弯着眉眼透出股温润劲,“我也是被邀请了,不然还真进不来。”假的,这还是自己花钱顶了个18线名额进来的,虽然贵,倒也值了。

“是吗。”白冉抚摸着杯壁,看见金主朝自己瞥了一眼,没有了继续套话的想法,打完招呼就走。聚会已经进入后半段,不少名媛太太已经借口醉酒让人搀走,白冉也在其中,林嘉浅浅抿上一口,甘甜的酒香在舌尖爆裂开,真是好酒。

聚会的主角被人群簇拥着,被灌多了导致面色发红,不少和自己一样存着心思的小角色慢慢靠近,准备收网。“好久不见,沈公子。”林嘉踱着步子上前,人群分散,正好让微醉的沈清看到自己曾经追求了小半年的求之不得。“原来是你啊。”虽然奇怪名单上没有的林嘉会来,但随即被甩到了脑后,名单被人用钱篡改的事自己也做过不少,林嘉能来倒也不奇怪,这人啊,最喜欢的就是往上爬。

“好像毕业后我们就没有聚过了吧。”林嘉仍是那幅不染尘世的模样,领口在锁骨处敞开,配上微醺的表情,这番暗示让不少人蹙眉冷笑。

“有机会再说吧。”沈清出乎意料的冷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难得不想采花。

“沈……”

“阿清!”

林嘉刚开口便被另一人打断,嗓门大到从门口穿到宴会中心。来的是个高大的汉子,利落的短发被发蜡理得发亮,一道疤痕从眉心延至眼角,发亮的大眼却将冷硬的轮廓柔和不少,带肉的圆鼻头泛着汗,快要咧到嘴角的笑容显得憨气。

林嘉想起自己曾经在公园看到的大型傻狗。

“阿沐,你怎么来了。”沈清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主动迎了上去。随即被热情的安沐揉着头摁进柔软的胸肌中,触感还是这么好,沈清感叹着。

“我听说你过生日就来了。”安沐松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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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跟在身后的一队保镖时刻紧盯着自己,将过分亲密的对象上报上去,他可不想沈清惹上麻烦。“你真是……”沈清无奈的笑着,眼底掩着抹失望,“你总共能出来多久啊,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不可惜吗。”他转而盯着安沐,心里忐忑,生怕眼前这人露出半点犹豫。

“怎么会呢。”安沐垂首与略低自己的沈清对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欢喜和满足,“我能见到你就满足了。”他说着环视一圈周围,在林嘉身上停留半秒,接着若无其事的移开。

林嘉眉头微挑,自己似乎没有和这人有过节吧。

“今晚我请客,去金宇轩聚聚?”安沐收回视线,哥俩好的碰碰肩膀。“你能出来这么久?”沈清倒是不抗拒这亲密动作,心里却乱做一团,“那大人物不把你绑在笼子里了?”

沉默。

身后的领头开口,语气生冷:“金宇轩是大少爷的地盘。”

得,感情还是在笼子里。沈清收敛了心里的大胆想法,他现在还得罪不起那个大人物。

“原来是荣家幺子。”

“哪个荣家?”

“你说有几个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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