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voxcaozz2017年11月10日字数:6069字第四集聚会(1)一个腆着肚子的女人正靠在自家的被窝上缝着衣服,她一会儿伸手指着窗外说今儿个肯定还要降温,估摸晚上得有个零下十七八度的样子;一会儿又说自个儿的脖子酸疼,叫肚子里的孩子扯拉着浑身不得劲儿。
这老半天就看她一人白呼了,最后干脆把手里的活计放了下来,指手画脚比划起来,说得那叫一个兴奋,这回腰也不疼了身子也有劲了,看那劲头,比一旁坐着听音儿的柴灵秀还要精神。
也知道她心没在活计上,柴灵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呀,嘴馋屁股懒,干点活还不够你幺歇儿的呢!」索性把那腆着肚子的女人身下的笸箩够到身前,连同那针线一并抄在手里,把针尖放在舌头抿了抿,动作麻利,替那女人续起了活儿。
和柴灵秀说话的女人长了一双狭长的眼睛,虽不如柴灵秀那杏核大眼显得漂亮,但笑起来尤其是眼尾弯曲的样子,却又充满了一股子妩媚风情,要不是有孕在身在蠢笨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母性柔辉,谁能想到她这娇小玲珑的人儿居然是个能咋呼的主,也已然有个十七岁的闺女了,眼么前孕育的却已经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
这女人名叫褚艳艳,比柴灵秀大两岁,都是梦庄乡镇本地人,她哥哥和柴灵秀的四哥是同学,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己个儿结婚之后的不久就当了一回媒人,两相一撮合把那柴灵秀说给了老爷们的盟兄弟杨伟。
柴灵秀当时本不乐意那么早就结婚,以岁数还小为由鼓动父亲让自己在家多待几年,老爷子怕姑娘东颠西跑成天让他担心,又觉得人家老杨家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礼,告诉闺女,「你妈这个岁数早就生你大姐了」,哄着劝着愣是给压了下来,待相家儿时一看,准姑爷眉清目秀书卷气挺浓,心里欢喜得没法,当时就把亲事定了,回家还安慰姑娘呢,「妙人你听爸说,你这性子受不了气,找他当男人啊准享福,还不是你说东来他不敢往西,你叫他踢狗他绝不会跑去撵鸡……」。
「爸,你跟妈舍得你姑娘走吗?你开始轰你姑娘了,心里容不下她了……」「爸,你怎么那么狠呢,你姑娘不想这么早结婚……」「爸,妙人该嫁人了,你怎么不理我啦……你哭啥……」「爸,我跟我四哥走了,回四那天我和杨伟…………爸,你还要不要我嫁人,再这样儿我没法走了……」那褚艳艳见柴灵秀拾掇起手里的活儿,更懒得动弹了,晃悠着身子问了句:「今儿个杨老师是不是该回来啦?」她嘴里说的杨老师就是柴灵秀的爷们,在一中教书,两个礼拜回家一趟,今儿个正是那两个礼拜休息的日子。
柴灵秀「嗯」了一声,说秋月晌午前已经把话儿带回来了,便紧着手把那小褂做好,用牙一咬线头,把针插在线轴上,小褂随手放在了笸箩里。
褚艳艳看着眼前这个替自个儿忙乎的女人,心里一紧,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心里想起了某个片段,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轻轻说道:「秀啊,也够难为你的啦!」柴灵秀把杏眼一挑,看着褚艳艳难得清静一会儿,笑着说道:「看你说的,那有啥啊!」这一撩眼皮,见褚艳艳的脸儿有些发红,柴灵秀心里一动,便改口朝着褚艳艳啐了一口:「你个浪揍性!」褚艳艳挨了柴灵秀的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听你骂我一句心里就舒坦了!」瞪了一眼褚艳艳,柴灵秀低声说了一句:「你个贱骨肉儿,不挨骂不舒服?」想起了己个儿撞见的那一幕,便又朝着褚艳艳啐了一口:「呸!我都不辛说你啥了!」褚艳艳挪着屁股凑到柴灵秀跟前,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秀啊,我这还不是给挤兑的……其实我也知道,你也不好过啊!」好姐妹的老爷们两个礼拜一回家,说好听话那也叫做两口子,其实她那现状和守活寡有啥分别?褚艳艳回想起自个儿那艰苦难熬的日子,心有戚戚的同时,便也在心里对柴灵秀产生出一丝同情。
褚艳艳以往的所作所为其实只不过是那女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如果没叫柴灵秀撞见也倒是同情于她,谁叫她老爷们去了国外务工呢,两口子两地分居这实在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可自打撞见了褚艳艳偷人跑瞎的事儿,柴灵秀真不知该怎么评说褚艳艳了。
你说她可怜吧,一个女人带着个闺女过日子本来就不容易,晚上又冷冷清清,这日子不能说举步维艰,但也够难受的,可怎么说也不能偷自个儿老爷们的盟兄弟,熟头抹脸的搞那玩意,你说那叫什么事儿?现在这年头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的讲究,彼此也谈不上什么姻亲关系,但毕竟是相处多年,如果说那小赵年轻还能退一步讲,说他难耐寂寞也行,可你这当大嫂子的居然不要脸面,还别说谁对谁错,这事儿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怎么办?叫孩子撞见了怎么办?退一万步说,那不是给自家老爷们戴绿帽子了吗!就跟早些年那陈秀娟似的,跟人偷嘴,结果叫老爷们逮着挨了一顿臭揍,缺这个?可你要说她混蛋不通情理,对自个儿的香儿又是百般宠溺,疼得没法儿,弄得柴灵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两只手一摊,耐鸡巴咋地咋地吧,可又一想,眉头便皱了起来:「长此以往,那纸包得住火吗?」担着心,但柴灵秀始终替她噎着瞒着,连自个儿的老爷们都没告诉过,那毕竟是丑事,思来想去唯有叹息一声,自个儿又不好意思出头劝阻那小赵跟褚艳艳断了联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囫囵着过了这么好几年。
如今褚艳艳的老爷们从国外务工回来也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了,一切总算是回归了正轨,细想想吧,有时候真替她那个老实巴交的爷们觉得憋屈,可又不能把姐妹卖了,只能昧着良心装不知道,可这被夹在中间的滋味着实难受哇,弄得柴灵秀都直嘬牙花子。
背着褚艳艳老爷们的面,柴灵秀不知规劝了她多少次,也不求姐妹回报自个儿什么,只希望这回她能平平稳稳的过日子,别再弄那见不得人的丑事了,要是给家里头的老爷们知道,这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
丑事被柴灵秀发觉,褚艳艳也就惊乍了一时,事后反而若无其事,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规劝着柴灵秀:「怎么说咱们也是念过书的人,可不兴做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小脚婆娘,还抱着封建老旧思想!再有,这前儿也不是大运动前一味压抑着心里的想法,啥也不敢想不敢做,你说对不?」「那就学陈秀娟那个破货?」「学了又如何?人家现在洋气着呢,先说痛快了,老爷们说啥话了?」弄得柴灵秀一时语塞,这姐妹儿咋就那么不要脸皮了呢?!话说回来,现如今的柴灵秀也尝到了那份老爷们不在家的憋屈和难熬,终于体会到褚艳艳背后的心酸,但能怎样呢?也学她在背地里找人勾勾搭搭?别看柴灵秀平时接触的人挺广,形形色色各种类型的人都有,其实无非就是面子活,工作需要。
她也知道那些个男人对自个儿怀有非分之想,甚至于工作前碰到不少民众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可那又能怎么样?她硬是咬牙从那挺着,打破了头自个儿回家忍着,也从来没有跟哪个男人不清不楚过。
因为她知道,自个儿还有个儿子,如果拥给这事儿跟自家老爷们闹了离婚,倒霉的永远都是孩子……陈年旧事在柴灵秀的脑海中反复捋着,都是褚艳艳那骚货的烂账,见她也是直勾勾的,不知姐妹儿心里想的是啥,反正今儿个自家老爷们要回来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老爷们回家的日子,柴灵秀的心便又荡漾起来,不由得开始琢磨起两口子炕头上的那点事儿。
就在她俩沉默不语各怀心事前,大队部的喇叭广播适时响了起来:「我说广大社员们可注意啦~北小郊卖豆腐的来了,想吃豆腐的赶紧上大队来,北小郊的豆腐来了,又软又好吃,赶紧买来啊~」大喇叭里所喊的这北小郊,它在沟头堡以北,离着约莫二十里地左右的距离,隶属小南河乡管辖。
尤其是那豆腐,极为出名。
不散、不糟,到嘴里还有那么一丝儿豆子味儿,同样都是一样的做法,手法也区别不大,但你就弄不出人家北小郊豆腐的味道来,并且人家的豆腐给的还多,自然深受人民群众的喜欢,乐意吃它。
听到广播的那一瞬间,柴灵秀急忙收敛心神,惦记着晚上弄点啥吃,既然老爷们今儿个回来了,不如喊上艳艳两口子,再叫上大哥们和老小儿都来自个儿家里热闹热闹,聚聚。
褚艳艳怀孕七个月了,骤闻大喇叭广播,也像柴灵秀一样从回忆里惊了出来,她嘴角悬着哈喇子,这都已经过了三个月的闹口期了,她都不明白自个儿咋还那么嘴馋呢,心里一阵痒痒,便拉住了柴灵秀的小手,巴巴地望着她说:「妹子,听到没?我这嘴又馋了,想吃口凉豆腐。
」柴灵秀瞪了她一眼,没好浪气地说了一声:「哪那么馋,大冬天吃它你就不怕你那屁眼儿汆稀?」褚艳艳忙晃悠起柴灵秀葱润的小手央求:「好妹子,你就眼瞅着老姐姐我馋得着急麻火,打溜溜吗?」知道柴灵秀嘴硬心软,但养活孩子闹口这事儿实在没有法子,褚艳艳把柴灵秀的小手放到自个儿的肚子上,反正就是一个心思:「我不吃孩子也得吃,反正你不答应的话,我就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