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度云眉头一拧,说:“这地方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辛桃馥问。
黎度云指了指那几个泊车仔,道:“他们在把风,估计里头有事儿。”
辛桃馥心里再次默默感叹黎度云真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竟然这都能看出来。
“怎么会……”辛桃馥心里倒是一阵疑惑,拿起手机,开了免提,直给辛思劳又去了一个电话。
辛思劳在那边说:“桃儿,你到了没?”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急切。
辛桃馥只道:“路上堵车呢,爸,你到了吗?”
“我早到了。”辛思劳急急道,“菜都要上了,你赶紧过来呀。”
辛桃馥眉头微凝,才察觉辛思劳的态度似乎过于急切了。一开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辛思劳就满口央告,非要请辛桃馥前来才罢休。他当时没多想,只当是辛思劳求饶心切。现在一想,才品出几分不对味来。
辛思劳见辛桃馥没吭声,忙又催了好几声,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焦躁。
“嗯,我知道了。”辛桃馥淡淡说,“快到了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说完,辛桃馥就把电话给挂了。
辛桃馥又将目光移向这家酒楼,默默无语。
黎度云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问他:“你还要上去吗?”
辛桃馥语带惆怅:“你说,这是个什么事?”
黎度云道:“或是中了仙人跳,或是欠了赌债、高利贷,被人逮着了要还钱,也不是没有的。”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黎度云的语气还是一样,跟他的笛声一般清冷。
辛桃馥听了这话,心里一跳,仍是不敢相信:“如果是这样,跟我直说就是了,他知道我有钱。”这话说完,辛桃馥又咬了咬舌头,想起这半个月来他死不肯父亲钱的事,心下一沉:“总不会他跟我说要钱做生意是假,实际上是欠了外债吧?又因为我一直不肯松口给钱,他现在被逮住了,就……”
黎度云听了这话,仍是平平静静:“也有这个可能。”
辛桃馥仍想着那个穿着干净衬衫、端着热腾腾炖菜的好爸爸,心下一阵否认:“这是没根据的事情……也是我们两个胡猜的。”
黎度云看了辛桃馥一眼。
辛桃馥被黎度云这一眼看得一阵发紧——黎度云双眼总是冷冷的,此刻却带着几分怜悯,像高高在上的菩萨像。
黎度云的语气却仍是淡淡的:“那我陪你上去?”
辛桃馥心下一跳:“这怎么好……连累了师兄……”
“你自己一个人去是不行的。”黎度云道,“要吃亏。”
辛桃馥听了这话,却道:“真要是一群混混在上头,多了你一个我就不吃亏了?”
黎度云却不回应这句,只道:“上去吧,这种事情,不真正看着,是不肯死心的。”说完,黎度云就推门下了车。
辛桃馥正被“不肯死心”四个字所击中——可不是这样么?
辛桃馥见黎度云下了车,隔着玻璃窗朝自己点了点头。他心下忽然就平静了,脑子却转出先生的影子来,心中想了想:无论父亲是不是要坑我,这都是我跟殷先生卖惨的一个好机会呀!
上回,老爸打电话来要钱的事情,似乎触到了殷先生的心事,因此殷先生跟辛桃馥多说了几句心里话。——再之前,他在x城因为司延夏的事情得罪了先生,也是充值老爹的故事打动了先生,让先生重新怜悯自己……
辛桃馥便猜到,殷先生的软肋说不定也在这上头。
他咬了咬下唇,心里又是一阵恻然:他现在遇到这种事,还是第一个想着到先生面前争宠呢,真成什么人了。
他便苦笑便低头给马哥发了条消息,只道:“如果我十分钟后没给你电话,记得来找我!”末了,就给马哥一个定位。
辛桃馥这才下了车,随黎度云一起进了酒楼。
二人报了辛思劳的名字,便有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子引他们到酒楼三楼。
他们上了三楼,就知道气氛不对了——三楼被两个保安守着,不许外人进,二人却能进。
进了之后,但见几个马仔站在一旁,一个大哥正撑着腿,坐在大班椅上,而辛思劳正蹲在地上,鼻青脸肿,显然是被揍过一回了。
辛桃馥当即心下一凉,似大雪天被浇了一头冰水:果然是这样?
辛思劳见辛桃馥来了,忙爬行着说:“儿子啊,你可要救救我啊!”
那大哥打量辛桃馥两眼,嘿嘿一笑,说:“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辛桃馥也没见过这场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抿住嘴。倒是黎度云先行一步,一脚把辛思劳踹开,辛思劳不提防被踹了个轱辘转。
辛桃馥吃了一惊——黎度云斯斯文文,也会踹人?
但见黎度云却只掸了掸长裤上的灰,说:“天利哥手下的人,见到客人也不给把椅子坐坐?”
那大哥听到“天利哥”三个字,便笑着站来:“哈,你也认识天利哥?那是自己人?”
黎度云道:“谈不上,我只和芸芸姐有点儿亲戚关系。”
那大哥又问:“不知怎么称呼啊?”
黎度云说:“我姓黎,叫我小黎就行。”
那大哥呵呵一笑,就觉得对景了,因为芸芸姐也是姓黎的:“小黎,你叫我桂哥就行。”说完,桂哥忙吩咐小弟说:“还不搬椅子来给小黎和他朋友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