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哥挠挠头,说:“好像是已故的湘夫人的意思吧。”
殷先生的生母相潇潇死后,湘夫人便成了紫藤雅苑的女主人。相潇潇正是死于正月,湘夫人说为了悼念相潇潇,不许张灯结彩,也不许举办聚会。不仅仅是相潇潇去世的那一年不许,就是之后的每一年也不许。不仅仅是过年不许,就是过节也不许。
紫藤雅苑总是素雅清净的,而湘夫人也一直素服,不作华丽打扮,表示对姐姐的悼念之情。无人不称赞她的姐妹情深。
辛桃馥却不免想起:那么说来,过一阵子不但是农历新年,还是先生母亲的死忌呀……
那他还祝不祝先生“新年快乐,财源滚滚”?
殷先生若是忙的话,便少来雅苑,要是不忙,每隔几天就会来一趟雅苑,二人在外人看着也是如胶似漆的。
但辛桃馥却知道,他和殷先生还没到那份儿上,起码身体上没达成大和谐。
辛桃馥自己是男人,就知道男人比女人坏在有两个脑子,一个在上头,一个在下头。这是下头热了,才能上头。
他要是想让殷先生对自己上头,就少不了下头的功夫。
然而,上回殷先生拒绝了他,他也不好死皮赖脸地反复勾缠。也不是说他脸皮薄,只是这样死皮赖脸,会降低他在先生眼中的魅力值的。
且他也大概看出了先生想要什么,先生想要一个水到渠成,他要是唐突,那就不美了,不符合先生的心意了。
他不觉摇头:没想到先生这么讲究浪漫和情怀啊。
有钱人就是矫情。
然而,他的职责就是陪这个有钱人一起矫情,只得往这上面去费心折腾了。
而且,先生的“矫情”从某程度上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证明先生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上他的床是有很高的“门槛”的。辛桃馥要是跨过了这道坎儿,这又是一个质的飞跃,越发能成先生眼中一个特别的存在了。
这天,殷先生又来紫藤雅苑看他,只和他靠在壁炉旁看书。
待书翻了几页,殷先生才问:“你们过年怎么放假?”
辛桃馥答了,又想起中秋的事情,便问:“怎么?这次也和中秋一样,先生要带我出国过节么?”
中秋节的时候,殷先生因为懒于应付亲戚,便和辛桃馥出国度假去了,还密会了那位神秘的相公子。
现在过春节,辛桃馥想到这还有相潇潇的忌日呢,是不是殷先生就更不想留在这儿过节了?
殷先生才道:“中秋不在家也就罢了,春节也不见人,是不好的。”
辛桃馥点点头,说:“也是啊。”
殷先生又说:“到时候或会带你去见人,你怕不怕?”
辛桃馥吃了一惊:“带我见人?是……是见上次那几位叔伯吗?”
“不止他们。”殷先生笑笑,“我想着带你回本家,把那边的人都认识一遍。他们也早就想见见你了。”
辛桃馥自然不好推辞,眨了眨眼,说:“他们可不会欺负我吧?”
殷先生笑道:“谁敢欺负少爷?”
辛桃馥呵呵一笑,半晌才趁势提起司延夏找自己做生意的事情。殷先生似乎也真把之前的事儿翻篇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你自己公司的事情,不用问我。”
辛桃馥和殷先生说了一会儿玩笑,便将这事儿丢开,只说定回本家的日子。
辛桃馥也没有不识趣地问“你们家过年,我是以什么身份回去”。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包括殷先生口中那些“早就想见你了”的“他们”。
殷先生那么多年身边没个人,现在冷不防宠了一个大学生,还是个男的,怎么不叫大家好奇呢?
都想见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辛桃馥不觉得这些人只是想“见”他罢了,怕还有别的事。
只是怕也无用,如果他要在殷先生身边,是不能怕这个的。
而且说不定,这也会成为一个契机……
在得知自己即将面对一大帮子殷家人后,辛桃馥心里还是有点儿打鼓的。这种心态竟然像是他第一次去x巴克饮咖啡。虽然现在回头看,x巴克不过是一家极为寻常的连锁咖啡店,与“格调”二字可谓是毫不相关,但当年的他不知怎么的看着那个绿色的塞壬笑脸总似见皇后娘娘,心存阶级差异的敬畏。
去之前,他还先上网查了什么“x巴克点单攻略”……
又仿佛是第一次去“正宗”的西餐厅,因为自己事先做足功课所以没有说出“牛排要八分熟”这样的话而感到庆幸……
上次是临时被拉去见了叔伯们,那倒也罢了,现在是正式场合去见一大帮子人,辛桃馥想着自己还是该做点功课的。
若说做功课,他要问殷先生也是不应当的,要问班子书——也不行,殷先生不是不许他私下和班子书说话了么?
辛桃馥思来想去,邀约了一个人见面——
又是约在x巴克,见司延夏。
司延夏又是比他早到,又替他点了一杯加厚奶泡加糖的拿铁。
辛桃馥一边简单地提起,他愿意和司延夏进行合作,司延夏似乎也不意外,但还是礼貌地表现出惊喜的样子,以咖啡代酒地干了一杯小巧的espresso。
辛桃馥又似无意地提起,自己过年或许会见到殷家的人,便请教司延夏,这样的大家大族有没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规矩,他不想冒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