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夷将她发凉的手包裹在了掌中说:“也就这几天就能回来了,只要他都交代清楚了。”
感觉着他掌心的温度,见他如同以往一般从容温和,阮慕阳的慢慢平静了下来。她问:“那皇上可曾怪罪于你?”
“怪罪是肯定的了,不过有沈四空、宋阁老几人替我求情,再加上我先前去湘西立了功,多半是将功抵过。”张安夷似乎是极喜欢阮慕阳替她担心时的样子,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听到沈未的名字,阮慕阳心中有些发凉。
不管是先前的阮慕汐还是郑姝,她都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因为她们不足为惧。但是沈未不一样。
沈未身为女子却比许多男子要厉害,靠自己的能力金榜题名,官职吏部右侍郎。
阮慕阳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她。
她没有她那样的决心,也没有她那样才华。
“二爷能没事便好。”阮慕阳将所有的酸楚与不安掩藏在了心中,面上一片温柔。
三日后,张安延一案有了定夺。
经核实,都察院御史言官们所奏张安延借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张安夷之名在生意场上柯怡压价抬价、强买强卖有瑕疵商品,且借他名义受贿确有其事,判三十大板,所赚不义之财全部充公,并且将名下一半的店铺充公。
顺天府尹也证明,张安夷对此事确实不知晓。
回禀了武帝之后,武帝看着依旧一副温和儒臣模样的张安夷,心中满意,道:“你虽与此事无关,但是张安延毕竟是借着你的名义,念在你大义灭亲,又刚立了功,将功抵过,朕罚你俸禄两年,你可有什么疑义?”
张安夷恭敬地道:“臣不敢,谢皇上。”自宫中回到张府,见下人们窃窃私语张安延的事,张安夷眼中暗潮涌动,对跟在身边的莫闻和莫见说:“走,先去沾雨院。”
如今沾雨院人人见到张安夷眼中都带着几分畏惧。
张安夷走进张安延的房里。
三十大板对张安延来说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房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王氏正一边流着泪,一边替他擦汗。看到张安夷进来的时候,她眼中闪过恨意。
同样恨他的还有张安延。
张安夷将他们的目光看在眼里,并不在意。他如今只不过是三品而已,待到以后,恨他的人会越来越多,就如同现在恨洛阶和徐厚的人一样多。
王氏看着张安夷。他明明还是以前的模样,她却莫名地觉得害怕,觉得陌生。
而张安延早就在顺天府的时候便见识到了张安夷这样的气势。他那时候才意识到,他这个二弟不再像以前一样是家里随便谁都能嘲笑的那个二弟了。
“大哥,原本你这罪行,就算判个沙头都不算重的。”张安夷一开口,平静里带着肃杀的声音让张安延夫妇打了个冷颤。
张安夷继续说道:“不过我们毕竟是亲兄弟,我也不想看着你死。往后还望大哥好自为之,往后不要再做这么糊涂的事了。”
被以前自己看不起的弟弟教训,张安延又是畏惧,又是觉得羞辱,沉默着不说话。
八月。除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