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一声,进屋扯了半截草纸,给夏凯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了,声音软了下来,“真不是上课没听懂?”
“真不是……”夏凯看着叶泠抬起来的胳膊,哪怕叶泠的手上拿着草纸,他都觉得叶泠是要来揍他,吓得直往身后缩。
叶泠拍了拍夏凯的背,柔声道:“不是就好,晚上回家去我给你出几道题,你做一做,如果会做,那这次的事儿就揭过。这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了,明白了不?”
“要是你是真的不会,这个暑假就在家好好学习吧,每天从早学到晚,我几点起你就几点起,我几点睡你就几点睡。”
她伸手摸了摸夏凯的后脑勺,感觉手心湿湿的,回屋拿了条毛巾蘸凉水拧干,给夏凯擦了把脸,夏凯和夏旋说,“去替妈找找你姥家的长钉子,妈把桌子给钉一钉,这桌子的质量也太不好了,要是钉不上,就重新买一张圆桌吧。”
“我看百货大楼又那种折叠圆桌,四周的边儿都能折下去,平时人不多的时候就折下去当方桌用,人多了就可以折上来,方桌就变成了圆桌,挺实用的。”
杜玉梅自己回屋翻出一把钉子来,递了个小斧头给叶泠,道:“买啥桌子?钉一钉就能用,买桌子不要钱?你要是不会钉就放一边,等你爸回来让他钉。”
“这有啥不会的,从断开的两边斜着钉,卡一块儿不久成了?”
叶泠一手钉子一手锤子,哐哐两下就把桌子给钉好了,她用力按了按,没见着钉好的地方松动,这下便放心了。
“吃饭吧,桌子钉好了。”
碗筷才摆上,叶安、夏骏和叶河就相继进门了,叶泠手脚麻利地给爷仨盛上饭,正要问问春回药化厂的情况,就见叶安紧盯着桌面上那道贯穿的裂缝问杜玉梅,“这桌子咋裂了?当初买的时候不是说这桌子可耐了,用个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么?”
杜玉梅一听这事就窝火,还有些后怕,她瞪了叶泠一眼,没好气地叶安说,“你闺女一巴掌拍的,具体事儿问你闺女去!”
叶安伸手比划了一下那实木桌面的厚度,笑道:“你找理由也找个没那么假的,泠子那细胳膊细腿,能一巴掌拍碎这么厚的木头桌面?我和骏子再加上河子三个人时用力拍也不可能把这桌面拍碎!”
“爱信不信!”杜玉梅又瞪了一眼叶泠。
瞅见叶泠那满脸心虚的表情,再听听杜玉梅那恨不得把人扒皮拆骨的表情,叶安心头一跳,说话也有些卡壳儿了,“泠,泠子,这桌子真是被你拍碎的?”
叶泠艰难地点头,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叶安送去一个微笑。
叶安感觉舌头都僵了,讪讪一笑,“闺女,发生啥事儿了啊,你咋生这么大的气?你文文静静的,可不兴学你-妈那动辄就又是吼人又是撸袖子找架打的母老虎做派啊!”
“你是大学生,是高级知识分子,要温柔,要心平气和!能动口就不要动手,不然对桌子不好!”
杜玉梅把一嘴牙咬得嘎吱嘎吱响,顶着那张杀气腾腾地脸狞笑着看向叶安。
第38章 噱头?
被夏凯考试总分不到一百这事儿一闹, 叶泠都没心思想调香的事儿。
等到了拍板定配方准备打版上生产线时,叶泠一拍脑门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就做无香型!
一个洗碗筷用的洗涤剂,要什么香味?能把碗筷给洗干净不就成了?
这无香型的洗涤剂刚好拿来做为一个卖点宣传, 能把碗筷上的饭菜味洗干净, 甭管碗筷里之前放的是红烧肉还是卤猪蹄,亦或者是腌了大酱菜, 只要用这种洗涤剂,都能把味道给洗掉,没有味道了,可不就代表洗干净了?
叶泠都想为自己的这个灵机一动点个赞。
三种配方敲定下来, 叶泠亲自在春回药化厂内打了版,同供应商定制的包装材料到货之后,那七条新搭建起来的生产线就正式开动了。
洗发水、洁面膏、沐浴露、厨房净这四种产品挨个儿问世, 由春回药化凭借三种皂搭建起来的销售渠道全面铺货。
首先是首都内那些已经建立稳定合作关系的百货大楼,其次是经常来春回药化厂拿货的外地供销商……
春回药化厂还提出了一个刺-激销售的策略——同时购买这四种产品套装的, 可以优惠五毛钱。
五毛钱也是钱啊,而且在这七十年代末,五毛钱对普通人家来说可不算是小钱了。
很多被春回药化圈粉的人第一时间就全套入手了, 他们相信春回药化不会让他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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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河这两天可谓是又喜又优,他看着春回药化新生产的东西这么容易就被大家接纳,销量经过三天的发酵之后,直逼净白皂与驱虫皂的巅峰销量而去,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他忧的是, 洗衣皂、净白皂和驱虫皂的销量开始掉了……
“姐夫,你说这是咋回事啊……咱这皂的销量才维持了没多久,可不能掉啊!”
夏骏满脸复杂地看了叶河一眼, 他总觉得自家这个小舅子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河子,原来咱只有这三种皂,喜欢这皂的人,洗衣服洗碗筷都用洗衣皂,洗澡洗脸都用增白皂,现在呢?洗脸有洁面膏、洗澡有沐浴露,洗碗有厨房净,洗头发用洗发水,你说咱的皂销量能不掉吗?”
叶河越发纠结了,“那我姐研发这些表面活性剂算是个啥啊,自己打自己?左手打右手?”
夏骏笑笑,这个问题他也疑惑过,不过已经想明白了。
“能这么说,但咱不能这么算,得算累计利润,只要累计利润涨了,咱不就赚了?”
“而且啊,用你姐的话说,咱的皂做的那么好,总不能一直都啃老本原地踏步吧,得一直进步,一直啃老本也怪没意思的。有对手的时候,咱想着超越对手,没有对手的时候,咱就得超越过去的自己。”
“而且,你姐不是已经同法兰西的那个欧娘娘家谈下合作了?欧娘娘对维c衍生物的需求可是巨大的。你姐说,单单是供给欧娘娘的那批维c衍生物的利润,就能顶的上咱国内全部利润甚至比这个还多了。”
“前阵子签合同的时候,你姐又把表面活性剂这个诱饵给抛出去了,只要欧娘娘家上钩,咱春回药化的利润还能再往上提一笔。”
“我心里也大概琢磨了一下你姐的打算,应该是国内市场的利润就这么着了,毕竟也没什么能打的对手,法式香皂那些……原来大家都觉得好,现在有几个买的?早就无人问津了。”
“咱春回药化厂啊,之后就算还要再出新东西,也是把那些同领域的对手打完就收手,关键还是得走出国门去打,不能只盯着国内老百姓的口袋看,还是得盯着洋人的口袋,他们比咱发达,兜里钱多的是。”
叶河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恍惚了好一阵儿,问,“姐夫,你咋这么聪明啊?咱俩文凭都差不多啊,我还是在京城念的,咋就感觉比你笨了那么多呢!”
夏骏微微一笑,给叶河递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才慢悠悠地说,“我要是不聪明,你姐能看得上我?”
叶河险些把隔夜饭都给哕出来。
其实夏骏说这话是有些心虚的,他之所以能在叶河面前愉快地装叉,主要还是同叶泠待得时间长了,经常听叶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开始他自然听不懂,甚至比叶河这会儿的反应还要傻白甜,可耳旁风灌多了都能记住一些,更别提他虽然不备考夜大了,但努力却没有停下。
夏骏一直在学东西,担心有一天两个崽子都比他会的东西多了,爬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当爹的怎么能不如儿子?起码在儿子成年之前必须得比儿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