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迟跟着跑上跑下的,最后雇了十八个村里人,外加一个宋奇,一个赵伟,每天忙忙碌碌的,知青们赚钱比村里人更不容易。
要是再没了家里的补贴就过的更紧巴,池迟还等着田宁要来干活怎么拒绝呢,没想到田宁倒还没来。宋奇,赵伟一起陪着池迟统计干活的人数,天数。
池迟去城里的第二天,田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城,买了件的确良的白衬衫,绕着村里溜达了好几圈,就等着人人来看他的新衣服。
这会儿又搁这儿绕圈,看着知青里的三人,瞥都不瞥一眼,直直的从几人身边走过。
池迟皱了皱眉,想不通,前段时间他还记得田宁手里紧巴巴的,吃个饭都恨不得多讹宋奇一点,怎么现在又有钱了。
大概是池迟疑惑的眼神太明显,宋奇开口道,“这两天大概是他家里给他寄钱了,看着他收了好几次信了。”
池迟记得田宁家里不是人口挺多的嘛,不管了,池迟甩了甩头,不想了。
晚上坐到屋里,白天程长夜说池迟花钱不太有规划,劝着他把钱整一整,最好做到心里有数,池迟把钱一张张的拿出来,捋好,他手里还有四十八块钱,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钱有数。
整好钱放在桌边,池迟提起笔想着给家里回信。
他来了这村子里也差不多两个月了,爸妈早就担心的不行,让他一个月寄一封信回去。
池迟提笔开写他来了村里的事,这里没他想的那么苦,从程长夜和他一起割麦子开始写,到两人看晒场,再到王乐乐结婚,程长夜分家。
密密麻麻,信纸上写满了程长夜的名字,等池迟回过神来,连旁边放着的钱上都写了上去。
“啊!”池迟拿起纸币一看,墨水已经干了,恰好上面的数字后三位是他的生日,池迟每次看着有自己生日数的钱都舍不得花,卷吧卷吧,塞进了枕头里。
池迟把那张写满程长夜名字的信纸团吧团吧,到底没扔,卷起来放进自己的小箱子里,重新写了一封,好不容易写完,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躺上了床。
上海比程家村要暖和些,池州心不在焉的扒拉了两口饭就要出门。
“小洲,你不吃了?汤刚炖好,你喝一碗再走。”
“我有事,不喝了,先走了啊妈。”池州头也不回的向外边走去。
池妈妈把刚炖的汤端出来,看着池爸爸若无其事的吃着饭,忍不住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你就知道吃。”
看着妻子发了脾气,池爸爸连忙放下筷子,等着妻子开口。
“你感觉到没,小洲这两天好像有心事似的,闷闷不乐的。”
看着池妈妈一脸的忧心忡忡,池爸爸端起碗,给她盛了一碗汤,“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你这哪能管的过来。”
“你看看你,对家里一点也不上心。”
眼看着要被迁怒,池爸爸连忙开口,“你说,咱们这个家可都是听你的,你说我做。”
池妈妈被这话软了态度,“你说,咱们要不活动活动,给小洲找个工作,男孩子嘛,有了事干,就好多了。”
一听妻子这话,池爸爸就知道她已经有了想法,看着她,“你怎么说。”
“我啊,我前段时间就听说纺织厂要有缺了,一个工作名额300块,咱们家也掏的出来这钱,不如,给咱们小州把工作安排好。”
“工人光荣。”池爸爸点点头,“我都听你的。”
说着捏了捏池妈妈的手,“这下高兴了吧。”池妈妈嗔了他一眼,抽出手,“这么大年纪了,你正经点。”
池州走出门,匆匆的往田家夫妇他们的出租屋去。
自上次两人找到他家,对着他妈倒是没说什么,只说是身上钱丢了,来讨口水喝。
池妈妈没多想就给接了水,直到池州赶回来,两人才离开,田家人说上海这招待所太贵了,池州只好憋气给他们租了房子。
给他们住的房子,池州到底没有多上心,随随便便的找了间旧屋子,离他家远的很,池州这才满意。
田家夫妇知道也不能把池州逼得太狠,倒是没挑什么刺,欢欢喜喜的也就住了进去。
池州进了屋子自顾自的坐下,对着这两人他实在是没什么好脸色,“说吧,你们今天找我来,到底想怎么样”
池州憋了口气,忍不住敲了下桌子,这俩夫妻太不讲究,上次刚拿了钱,昨天就敢堵在他家附近,“上次,你们拿了钱还找到我家去,你…”
田老头一听这话,干糙的树皮一般的脸上立马挂起了怒气,儿子虽不是他养的,可是他生的,到底是他们家的种,怒气冲冲的开口,“什么你家,没有我和你娘生下你,你能有现在这好日子过?”
话说完听着池州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知道池州不吃这一套,又立马软了神情,“小洲啊,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你二弟生病住院了,你可得掏点钱,帮帮他啊,你可是家里最有出息的。”
“钱,我哪来的钱,我那些钱都给你们了,我哪还有钱。”池州猛地站起身,这家人真当他是印钱的了。
“你没有,那夫妇俩不是挺有钱的嘛,你去拿点”田老头唬下脸,他那老婆子也适时的哭哭啼啼的开口,“那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可不能不管。”
池州瞪着两人,粗喘了口气,“你让我偷钱,我要是被发现了,以后还怎么在那个家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