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
太后病势沉重,连日不曾进食,每天靠参汤吊着精神,熬日子罢了。
宫里头赶着给胤禵办婚事,只说是要为太后冲冲喜。
德妃看着内务府送来的礼单,有些遗憾,“日子提前了这么多,到底是仓促了。”
胤禵随手拿起一件霁红釉梅瓶对着光亮处看了看,漫然道:“这样挺好的,能给皇祖母冲喜,我的婚事也算是有些意义了。”
德妃轻咳一声,装着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兀自道:“你皇阿玛还是最疼你,特批你支领宫物,往后你府上吃的穿的用的,都由内廷一律供给,就跟在宫里头一样。”
听到“就跟在宫里头一样”这几个字,胤禵忽然就把刚要放下的霁红釉梅瓶砸了出去。
当啷一声巨响,一地暗红色的粉碎。
“胤禵!”德妃吓了一跳,强压着怒火沉声道:“你太不懂事了。”
胤禵转过头来却是淡笑着,“儿臣以为那瓶子是赝品,摔了一看,才知道是个真的。”
德妃扬了扬手叫伺候的宫人退下,顺了顺不平的气息,这才开口,“原本我不想再同你唠叨什么,但今天实在是不得不说了。”
胤禵挑起一侧的嘴唇嘲弄般的笑了笑,“额娘不用憋着,但说无妨。”
德妃揉了揉眉心,平静开口:“你四哥生下来不过满月就被抱去了承乾宫养由当时还是贵妃的孝懿皇后抚养,孝懿皇后是个好人,她纵然膝下空虚却从未想过夺人子嗣,将你四哥送到承乾宫是额娘做的决定。额娘当时只是个官女子,也不敢日后会入永和宫做一宫主位,只想着你能让你四哥有个好前程。对于这个决定额娘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这是那个时候额娘应该做的,最对的事情。”
胤禵慢慢坐直了身子,他原以为德妃是要教训他两句,没想到她竟然说起了这件事。
这些年宫里头风言风语不断,说德妃手段如何厉害,如何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取孝懿皇后的提拔,但是胤禵从来没有听德妃说起过这些。她与四哥一向疏离,但她对这样的疏离很是坦然,也似乎从未想要改善过与四哥的关系。
“但是额娘终究是有遗憾,对的事情未必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德妃摆弄着手上的镂空嵌丝珐琅护甲,转头看向胤禵,“所有额娘有了你之后,你想要什么额娘就想办法给你什么,因为额娘终于能够自己来疼爱自己的儿子了。额娘偏爱你,溺爱你,额娘对你无所不应,额娘甚至把对于你四哥的愧疚和遗憾都变成了对你加倍的爱。年筠淼的事情,是额娘第一次没有顺你的心意。”
胤禵忽然觉得脸上发烫,他微微错开德妃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