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虽然反对纪婵继续解剖,但对她的所作所为很感兴趣,一直在侧耳倾听。
他问道:“是否有奸污发生?”
纪婵已经从勘察箱里取了两根自制的长棉签出来,拉开尸体腿部……
左大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急忙垂下一双丹凤眼,身子也侧了过去。
棉签上有米青液,而且量极大。
死了倒也罢了,竟然还在死去的女儿的尸首旁被凶手奸污,这是何等的绝望啊。
“畜生,畜生!”小马眼中含泪,骂得撕心裂肺。
牛仵作也颤巍巍地感叹道:“太惨了,真是太惨了啊!”
“怎么,有新的发现吗?”司岂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眼里还带着一丝期盼。
左大人捏着拳头,咬牙道:“凶手先杀孩子,再奸米氏,之后才杀人、放火、离开,实在凶残,实在可恶!”
司岂的目光又沉郁几分,问纪婵,“还有吗?”
左大人见纪婵忙着缝合尸体,主动越俎代庖道:“暂时没有,司大人可有什么收获?”
司岂有些失望,捏了捏眉心,说道:“倒是找到两个身高体壮的嫌犯,但与死者一家没有大仇,只是有些口角,关系不大好罢了,眼下并无进展。”
左大人怜悯地看了看几具被解剖得七零八落的尸体,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尽管他没有诉诸于口,但纪婵知道,他在替死者向自己抗议。
心是好的,只是用错地方了。
时近午时,她早饭没吃,来了后一直埋头解剖,早已饥肠辘辘。
又累又饿。
没人问一声辛苦也就罢了,还不被人理解,着实让人恼火。
她长吸一口气,放下针,压住心中的怒火,直起身子,来回踱了两步。
“青天大老爷呀,我儿一家死得这么惨,你可一定要给我儿做主啊!”
“我爹娘身子骨一向康健,却无端被火烧死,贼子实在可恶,抓到他,一定活剐了他!”
“呜呜呜……”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啊!”
……
纪婵从高度紧张的工作中脱离出来,外面的人声也更加清晰地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从缝隙间往外看,恰好与一双漂亮的杏眼对了个正着。
那人吓得后退一步,随即又轻咳一声,定了定神,一抖袖子,把手背到身后,从容地往旁边让了让。
人是美人,戏也足。
但纪婵心乱,没兴趣也没工夫知道他是谁,目光掠过他,在视野范围内扫了两遍。
外面的官兵散开了,正在梳理交通。
看热闹的老百姓包围了这里,人数比早上多数十倍,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人。
行吧,官府压力极大,死者更是可怜。
纪婵说服自己,决定多说几句,便试探着问司岂,“凶手连杀四人,又烧毁其宅院,很可能与死者有仇怨,难道就没有一个重点怀疑对象吗?”
司岂道:“死者对人苛刻吝啬,喜欢斤斤计较,哪怕去市场买菜都会与人发生争执,人品极差。经查问,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从无深仇大恨。”
纪婵“哦”了一声,如果这样,便很可能图财图色了,“米氏姿色如何?”
司岂皱了皱眉头,“米氏姿色尚佳,但身体不好,每日都要喝安神的汤药,药铺已经查过了,并没有可怀疑对象。”
纪婵颔首,难怪男主人已经出事了,女主人仍无所觉察。
她又问:“那么,助燃的桐油是哪里来的?”
司岂道:“这个也查过了,布庄刚刚修缮过,应该是剩下的。桐油是在杂货铺买的。”
杂货铺卖货的老两口也死在这场大火里,凶手应该与杂货铺无关。
纪婵见司岂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怎么排斥她这样一个仵作的询问,便继续说道:“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岂道:“事情紧急,纪先生但说无妨。”
纪婵便朝他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凶手留下的元阳极多,在下以为凶手身边大概没有女人。”
司岂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是冷白皮,这红来得突然,更是极为明显。
左大人奇道:“司大人不舒服吗?”
“我没事。”司岂大概有些羞恼,摆了摆手,转身往屏风处走了几步,招手让纪婵跟过来,说道:“你接着说。”
纪婵这才想起,司大人还是单身狗,估计由彼及此,联想到他自身了。
估计存货也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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