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这位勤务兵,是陆司令身边的老兵;他一直跟着陆司令,当然认得,梅府这位二小姐。他也知道,少爷对这位二小姐,特别上心;司令对这位二小姐,也是很关照。他自然不敢怠慢。
“好,那就拜托了!”梅老爷说道:“我回去见陆司令,亲自去谢他。”
“是,司令那里,您帮我美言几句就好!”
梅老爷点头,算是应允了;他又叮嘱道:“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
“好,请梅专员放心!”
一列高大的庞然大物,稳稳地驶出,越走越远;直至汽车在视线里消失,梅老爷才黯然离开。
拾璎趴在汽车椅背上,望着父亲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的眼泪止不住刷刷往下淌;“爹爹,……”
相见时难别亦难;
……
陆司令听从了儿子的方案;
他与几位将军商议后,大家认为,新的方案,确实棋高一着;既能将新基地成功地建设好,还能兼顾到其他山脉的军事作用,事先将修建工程中会出现的情况预设出来。确实,小鬼子的装备着实了得,他们有侦察机,歼击机,轰炸机,如果轮番在昆明上空,这么转几圈。如果,我们没有飞行队去阻击他们,在修建中的工程很可能将被敌人发现。从空中俯瞰,一览无遗;想顺利修建大型的飞行基地,简直没法正当进行。
从空军的司令长官,到军部的各位委员,大家都一致同意这个新方案。这样,陆霑豪团长,陆氏小将的新方案,被采用并下令尽快实施。
一辆又一辆的军车装甲车,将物资从西南各部以及重庆,浩浩荡荡运到昆明西郊。晚上,再悄悄运到乌龙浦那地方,用山上砍下来的树木,趁黑遮掩住绿色的军车,极力做好安全隐蔽,以防物资被敌机发现。
陆霑豪心里高兴,也很是兴奋。他提出的设计方案,得到上峰一致的肯定,也是他的才干在军事上发挥了作用。他浑身充满力量,干起来有极大的动力。
白天,几乎是不动工的;到了夜晚,军人们起身,开始动手夯土,修理草坪;在山坡上建房子,用作飞行大队的指挥所,以及飞行员的公寓住宅。按照上峰的指令,飞行员和机械师都是美方过来,必须严格按美方的居住标准设计施工。
设计人员白天画好线条;施工人员昼伏夜出,在标注好的地点,开始施工。指挥员辛苦得多,白天得勘察,夜晚要监工,唯恐出什么纰漏。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霑豪眼窝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是,他心里是欢快的,并不觉得疲累。霑豪推荐李强,得到学校的准许;他作为毕业实习生,来到工地做勘探工作。
“陆少,陆团座,白天你就不用来了,有我在这盯着!你好好补一觉,我觉得你现在的身子亏空得很啊。”李强说道。
“没有什么事儿,我每天保证能睡三四个小时。我们人年轻,体力能扛得住,完全没问题!这个小工程做完,过几个月后,我估计到那时候,我们会很轻松很多的。”
陆霑豪满脸是笑意,只要临时的基地建好了,美国的飞机大队能飞进来;到时候,有了飞机护卫,不用担心日本飞机来轰炸了。
“那是自然,到那时候,我们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干了,只要是飞行队,进驻到这里来了,咱们干嘛还昼伏夜出的,是不是?”李强乐道:“不过,陆少,你现在也太憔悴些!我们清华园里,你可是最帅的校草呢,怎么能整成这幅邋遢样?你看看你,最近这样,不修边幅,胡子也不刮;哪里还是气宇轩扬的少将军?”
“我现在,哪里顾得过来?管得了那么多。”他满不在乎,笑一笑,又说道,“如今我们在这荒山野岭的,也没有什么漂亮小妞来看咱们,对不对?先把工程做好,做到位了,那就行了。”
不过,说归说;李强同学很不错。到了下午,李强死活不让霑豪盯着设计了。李强拽他回到帐篷,让他去休息,哪怕小睡一会也好。
人都是血肉筑成的。
每天,他都这么点灯熬油地赶工程,要说不困、不累,那都是假的。只不过,他心里的事有千金重,工程没有成型前,他就是睡不着。现在,眼见着工程渐渐已初具规模了,他的心里终于轻松些,可稍稍松懈一下了。
他回到帐篷,先去洗了一把脸。拿了一张图纸,靠在行军床上,仔细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一股困劲上来了,他头一歪,趴在行军床上睡过去。
等他醒过来,黑黢黢的一片,四周是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一个激灵,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暗夜里,有人问道。
很温柔的,很熟悉的,清丽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霑豪大喝一声。
“你这人,……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煤油灯‘嗒’地一声亮了
眼前,明眸善睐的她,睁着黑亮的眼睛,瞪着他看。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不会如此健忘,连我都不认得;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不敢不敢!拾璎,你从家里回来了?”霑豪惊喜地问。
望着她那张明媚的脸,霑豪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形象,……
“嗯,有人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在重庆等我,害我傻乎乎去你家找你!……告诉你,还让我闹了笑话,我心里不高兴了。”她白了他一眼。
“小姑奶奶,对不起!我真没有想到;这件事,事先没有预兆,匆匆忙忙接到的任务;我是军人,你要理解,对不对?你向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姑娘。”
霑豪哥竟这么说,她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
“霑哥哥,我回去见到了陆伯伯,陆伯母,他们都挺好的。他们让我给你带话,让你自己要保重,要多注意身体,不要蛮干,知不知道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很让人担心呢。”
可不是,他哪里还是那位养尊处优的少爷?他这样子,像个打杂的工人,胡子邋遢;别说母亲看了会心疼,连陆司令都不会相信儿子这幅邋遢样子。
她从包里端出一碗热乎乎的鸡肉米线。
“霑哥哥,我知道你倾心竭力,在这个工程。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但是,你不能稍微对自己好一点?今天,是不是没有吃饭呢?”
“对,确实,肚里饿得咕咕叫!”
霑豪端过来,吃起了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