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看得出神。
顾淮左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侧目看向她,“饿了?”说完,还看了眼电脑右上角显示的时间。
姜暖闻声回神,眨了眨眼,“没,怎么了?”
他望了望那双蹬出绒毯外的小脚丫,穿着红色的小袜子,漂亮的足弓有些可爱。顾淮左移开目光,对上姜暖诧异的水眸时,面上也不露半分情绪,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还在跟下面的人开会似的。
“你一直看着我,我专注不了。”
“我没看你!”光是反驳还不够,她用力地将脑袋转过去,掀开窗帘望向外面,却被明晃晃的雪色刺得睁不开眼,也不想被他笑话,懊恼地转身,背对着他!
顾淮左心底轻哼了声,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点漆黑亮的长眸带有一点柔软。他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是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姜暖背对着他解释,“我刚在改东西,正好找点灵感。”
“哦,”他淡声应了句,“什么灵感,要从我身上找?”
“……”姜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脸颊骤起的热意,“没从你身上找!”
“行,”他冷冷清清的问,“那是什么灵感。”
姜暖总不能说,我笔下的男主没你这么有魅力,所以想从你身上找点儿灵感吧。她懊恼的将盖在腿上的毯子直接拉过头顶,闷声闷气道:“睡觉,找灵感!”
毯子不够长,露出红色的袜子,厚厚的棉裤包裹着细长的小腿,看上去舒适暖和。什么灵感非要睡觉才能找?还是,她在找睡觉的灵感。
顾淮左略微弯了弯眼睛,重新戴上耳麦,听下面的人做回报,“挑重点说。”
夜里,姜暖密不透风的躲在被子里,捏紧了被角,可怜巴巴的瞪向站在床边想要给自己找灵感的男人。
他面不改色的说了几句正常时候压根不可能说的话。
姜暖听得面红耳赤,气不过的辩驳:“我怎么可能找这种灵感!?”
顾淮左压住笑意,继续冷着脸,音色淡然,“你自己说的。”
“你误会了,我不需要这种灵感,也不想遇到过审问题,”姜暖义正言辞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眼睛朝不远处散落的衣服瞟去,“你,快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不行,”他身体朝她压了下去,隔着绵柔的软被,额头相抵,不容拒绝的说道:“给你补充点知识,为你好。”
“?”闹哪样啊,她根本不需要这种灵感!可又抵不过他在床上的霸道,半羞半恼地随了他的意。气不过在他肩头咬下一排牙印,姜暖望向他暗沉如海的黑眸,细声呜咽,“我,我也给你,补一排牙印,好不好?”
顾淮左没接话,回应她的是更沉更重的喘息声,紧紧地贴在她耳畔,滚烫的呼吸一声一声拍打在她身上。
着了魔。
—
隔天,晴光万里,院子里的积雪不见消融,屋檐挂着的冰钩亮着尖尖的角。
顾淮左有事要出去了一趟。姜暖一个人在家,顾竹西拿着试卷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小丫头装模作样了几分钟,四目相对时,无需多言便敲定主意!
两个人各忙各的——一个人负责关灯拉窗帘,开电视找电影;一个负责准备水果、零食和奶茶,窝在一条毯子里,互相依偎着享受提前到来的寒假。
跟顾淮左一起外出的人是岑言。
李叔以为是新来的年轻司机,目送小轿车在山上宽阔的柏油路上远处踪影,苍山翠微叠嶂,浮雪银白似带,自己就老了吗?
他内心不禁感叹:司机这个行业都要内卷了,不仅要年轻的,还要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吗?
“程园那边已经交代了,当年视频是他交给陈康乐的。”岑言言辞简练,一边开车,一边反馈工作。这几天顾先生都在水云间别墅,没机会当面汇报,虽然这些事情他都在办好后的第一时间通过电话联系过顾先生了。
顾淮左眼都没眨一下,面色冷清到看不出一丝情绪。
岑言也不多言,直到车驶出濯华山范围,顾先生还没说今天要去哪。岑言问:“顾先生,要去柳巷仓库吗?”
“不用,”他说,“去秋南苑,3号。”
秋南苑是城北的别墅区,岑言将车停好,而在旁边还停了一辆低调的奥迪。他跟在顾先生身后,进了白色洋房。
客厅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面相周正坚毅,身材魁梧硬朗,一双锐利的眼眸因为长时间的紧缩而显得干涩,眼珠上抬下垂间微妙的情绪转变,似挣扎,似犹豫不决。
他在思考。
耳根灵敏的一动,他在听见门后脚步声响起的瞬间,率先站起身,面朝门口方向。几乎是同一时刻,门被打开。
男人凝重的面色在见到顾淮左时稍有松动,“顾先生,您来了。”
这间别墅也装饰的极为典雅,里面却不见佣人。岑言接过顾先生的大衣,挂在一旁。
顾淮左侧头朝方强华看了眼,微一颔首,轻车熟路地去了二楼的书房。
因为侄子方寻攸打了刘伟的事,是顾淮左替他摆平了刘伟这个二世祖,方强华自然是欠了顾淮左人情。今天顾淮左要查的事,恐怕会得罪上头的人,权当是还他人情了。
方强华目光凝重,心底暗叹了口气,拿起桌上密封好的档案袋,径自上楼去了。
书房里,方强华将黄棕色的档案袋放在书桌上,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按在上面,将纸袋推到了顾淮左面前。
男人没接,睫毛一掀上抬点漆黑眸,直接问脸色肃穆的方强华,“你看过?”
方强华摇头,斟酌用词,“这事都过去五年多了,姜小姐是在磬霞派出所报的警,没到我这里事情就结案了。”
所有他能收集到的资料全部整合到了一起,装在这个袋子里。只希望顾家人通情达理,自家的矛盾自己解决,不要波及无辜就好。
顾淮左没说话,手上拿着烟盒叩击桌面,凌厉的边角搭在光滑的实木桌上,发出锐利的响声。片刻后,他下巴微抬,“辛苦方局走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