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再努力、再勤奋,也只念完半个学期。
是一个天寒地冻的冬日,顾母的生日宴会上,苏青青落水高烧昏迷,屋里的人全都围着她瞻前顾后。
苏青青醒来,看见人群后面的姜暖,顿时吓哭了。
抱着顾老爷子的手,瑟瑟发抖地指认了推自己落水的凶手——姜暖。
姜暖一脸无措,不管怎么解释,还是被顾老爷子请出了顾家。
而顾父、顾母也一改以往公平的态度,这件事上没说什么。
姜暖还记得,那晚上雪下得很大。
顾爷爷站在门口,风雪卷进来,落了满身。
他沧桑的说:“我和你父亲师生一场,当初要不是你父亲写信求我,我是不会管姜家的烂事的,答应抚养你成年,我们顾家也不计后果的做到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别再继续祸害淮左了……”
剩下更多的话如同刀子,里里外外,将她扎成了一个刺猬。
—
猛地睁开了眼,姜暖头晕眼花缓不过神,躺床上喘了会儿粗气,摸摸额头的温度,就跟被压在耳边的手机一样,滚滚发烫。
虚弱地点开屏幕,通话在4个小时前就结束了。
外面天色昏沉,狂风暴雨,还是没有小下来的趋势。
姜暖披了件顾淮左的衬衫,如果不是冷,如果不是太想念,她不会再去弄脏他的衣服的。
手机铃声再次打破了昏暗房间的沉默,屏幕闪烁刺眼的光亮,在这场风雨里,是心上缝隙中绽开的光芒。
姜暖无力地接了,站在窗前,手撑着窗台。
凉风冷雨拍打脸颊,让她渐渐清醒,头还是疼的几乎裂开,思绪明白了些。
明明是顾淮左给她打电话,但是他却没说话,只听见汽车滴滴的声音。
还有风声,雨声,惊雷声。
透过手机传来。
“你那边也下雨了。”她问。
顾淮左嗯了声,“你刚睡醒吗。”
她声音听起来比上午还要嘶哑。
“嗯,刚醒。”她轻咳了两声,对着山林中摧枯拉朽的瓢泼大雨。
“我这里也在下雨。”姜暖缓缓轻语,打趣了番,“大概是因为我们剧组拍的仙侠剧,天上劈下来的雷,就跟仙家渡劫一样。”
“你在外面?”顾淮左听见清晰的雨声。
爆响的炸雷从听筒传来。
姜暖一时间分不清是他那边打了雷,还是窗外闪电附送的轰隆声,十分真切。
隔着十万八千里,檀溟市的山上跟朔津响起了同一道惊雷。
是一种浪漫。她低头莞尔。
“姜暖。”顾淮左皱眉,低沉的声音透出些微焦急,“你在哪?回答我。”
“在酒店啊,”姜暖回了声,刚才头晕,不受控制的走了神,“你怎么还在车里,没到家吗?”
又是一道雷声,银白的闪电从窗口闪入房间,凶险万分,姜暖人都傻了!
瞪圆了眼,头皮发麻。
等闪电消失后,她才恢复了呼吸,惊恐万分地躲到一旁,发出迟来的尖叫。
顾淮左听得心惊,失了分寸,“怎么了?姜暖!”
没有回应,听筒里是微喘的粗气,数十秒后,姜暖发出呜咽的哭泣声,话也说不清楚,七七八八的。
“刚才吓死我了,刚才闪电,就劈我眼前了,比家里的灯还要亮…这雨…怎么还不停,”断断续续的,她哽咽委屈的说,“下了好久了,我不要打雷,顾淮左,我好怕啊。”
豆大的眼泪跟飘进窗的风雨一样,手机里全是她说话的声音,顾淮左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怕!”姜暖哭得哇哇大叫,那手机一看,早挂断了。
手机没了信号。
姜暖赶紧去开灯,发现怎么也开不了。
停电了。
沮丧害怕的心情在确定停电没信号后,彻底崩溃,她再也忍不住头痛欲裂,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第34章.成为顾太太的第三十四天我是来看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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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滚滚,窗外阴雨天黑压压一片。
门外响起沉重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
一声声敲打在姜暖耳膜上,她费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睛先适应了房间的昏暗。
敲门声不断,夹杂不真切的说话声,一起被淹没在了雷雨声里。
姜暖头昏眼花,不管是剧组的谁都好,带她去医院吧,这样烧下去脑子要坏掉了。
步履踉跄的走到门边,姜暖虚力按下门把锁。
门外力道恰好一沉,便将门从外推开。
姜暖退开两步,看向来人,猛的一惊。
怎么可能。姜暖心里咯噔了下。
只一眼,孤独的依恋便被勾了出来,呆呆地望向来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该不会是我烧糊涂了。抬手摸了摸额头。
顾淮左依旧穿着一身黑色,身长玉立,冷清俊美的面孔染上了雨雾气息,凉丝丝的。
只是站在这里,便压下了风雨喧嚣。
姜暖头脑发蒙,喃喃自语:“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有回答,薄唇轻抿,站在门外打量屋内环境。
这半个月来姜暖就是住在这种地方跟自己打电话的?
旁边跟着的保镖手中拿着手电,强烈的白光扫进房间,落在地面上。
浅浅的水迹没过鞋底,发射光面。
姜暖穿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裙,肩上披着宽大的黑色衬衣,瘦小的人儿就站在里面,在地上投出东倒西歪的影子。
她转身朝里面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看向门外一动不动的男人,他的身影在眼中模糊重叠,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来了。
真是自己烧糊涂了,还是太想顾淮左了,从出现了幻觉。
猛然一道白光从窗口斜劈进来,姜暖吓得尖叫逃窜,下意识嘶喊出‘顾淮左’三个字,寻求精神上的安全感。
几乎是同时,她蜷起的后背抵上一面宽阔的胸膛,坚实有力。姜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男人温凉的大手从后抱住了她,带着她侧转过身。
十万大山,雷雨声里,小小的房间忽而白昼、忽而乍响。
手电筒的光斑驳了依偎的人影。
大手护住她滚烫的脑袋,捂住耳朵。
隔着指缝与掌心,耳朵嗡嗡回响,这下连轰隆隆的雷声都不真切了。姜暖侧脸靠在柔软干燥的衬衣上,淡淡的雪松香,是顾淮左身上的味道。
真的是他。
不真实又真实存在。
她情不自禁地靠的更近,面朝面贴上他的身体,隔着一层薄布摩挲,还嫌不够般握住了他的手。
害怕的握住,依恋的握住,心尖滚烫,脑袋也滚烫,因为喜欢,因为胆怯,暗藏的心思冒出了头。
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顾淮左了,她想顾淮左,每天都在想,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生病了,就更想了。
顾淮左喉结上下滑动,掌心碰到女人柔软的小手时,脸上难得一见的柔情瞬变成紧张,蹙眉沉声:“你发烧了。”
“有一点,”姜暖额头抵在他胸口,四肢软绵无力,“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医院。”
她微微喘着热气,隔着衣服一下一下扑在他身上。
抬手覆在姜暖滚热的额头上,顾淮左脸色冷沉。
每一根手指都凉凉的,掌心也是冷的,姜暖舒服的仰起小脸,往他手掌心里蹭。
她身上烫的跟个火炉似的。最开始被她简陋的住宿环境所震惊,所以顾淮左没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劲,这体温三十九左右了。
顾淮左将人腾空抱在怀里,快步朝外走去,瞳孔紧缩了几分。
姜暖体重本就偏轻,如今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摸不到半点肉。
是不该任她放肆,还是太宠着她了,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的人。
跟随顾淮左一起来的年轻男人面容英俊,背影颀长,名叫岑言,是顾淮左的贴身保镖。在朔津市内顾淮左去哪都不需要一群人跟着,出了朔津少不了胆大想螳臂当车的。
岑言见顾先生健步如飞,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沉稳,他拿着小巧的手电追了上去,跟在顾先生身后下楼,灯光完美地照在停电后昏暗不明的楼道中。
“手电给我,”顾淮左声音低沉果断,“你去把车开过来。”
“是,顾先生。”
顾淮左手里灯朝楼下打去,帮岑言照亮大概的路线,而他自己也抱着姜暖快速下去。
从内心说,他并不希望姜暖长大。
成长是一段辛苦的历练,他希望姜暖一辈子都是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