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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彦学看着他二人走远的背影,对蔺昂说道:“程姐倒是个奇女子。”
蔺昂道:“确实,世上应当也就她独一个了。”
“怎么说?”周彦学难得显出些兴致,蔺昂边引着他重新往房里走边道:“你一开始是不是觉得,一个有孕的妇人对着一个陌生男子说出招婿之语很荒唐?”
“嗯,的确是惊人之语。”
“这事不是她第一次做了。爷爷说的很对,她身上有些江湖气,不是单单指她性格,而是她的确从江湖中来的。”
“难不成程姐还是个豪客侠女?”
“算是吧。”蔺昂示意他主意台阶,“岑叔早年在江南做布坊生意,给程姐说好了一门婚事,是当地漕帮的当家。她很喜欢小孩子,却接连三年都无所出,她就觉得是男方的问题,后来朝廷收拢当地私漕,程姐写了封休书领走了他三十条船,拿着官府文书自己在江南做了起来。”
“她自己写了休书?”
“是啊,”蔺昂笑道,“她休书上写他命中无子,不愿与之孤苦相伴,要休夫。后来在水路往来,碰到合心意的男子便先问对方能不能做婿,在当地都成了个说书的传奇了。”
周彦学叹服道:“世间男子总觉得女子柔弱,同样的事情自己有万种理由推脱,对女子便有诸般苛责,女子总是在男人定的规则下面讨生活,本就不公平。如程姐这般独当一面不依附男人的女子,应当越多越好。想必,朗先生就是这样招来的吧。”
“并不是,朗德是她掳来的。”蔺昂侧身把他让进来,屋里已上了火盆,厚实棉帘一挡,屋内一丝风都透不进来。方正的小门厅放了桌椅,左右各有一个卧房。
“这边是我住的,会比那边大一些。”
“那自然也是我住的。”周彦学抬脚直接进了大的卧房,将外衣脱在衣架上。蔺昂从外间取了件大点的铜盆,将火上吊的水壶摘下来,注了大半盆放在床前,然后接过周彦学递的热手巾擦了擦脸。
“晾一会儿泡泡脚。”
“好。”周彦学替两个人摘了冠,又倒了水,两个人捧着热乎的杯子并排靠着坐在床沿,吸溜着喝水。
“你刚刚说朗德是被掳来的,这是什么意思?”
“朗德是苗人,听说有家学,医术不错。到江南似乎是投奔什么亲戚,结果遇上水盗船翻了差点儿淹死,被程姐的船救上来。他先前不通中原文字,被旁人骗得签了奴籍,程姐碰上了就拘在身边,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前阵子来信跟我说有了孩儿,在爷爷这里养胎。”
“如此说来,并未婚娶?”
“应当是没有的。”
蔺昂脱下鞋袜探了探水温,“行了,一起吧。”
周彦学也把脚埋进去。铜盆虽然大也不至于并排放得下四只脚,自然是你踩着我我踏着你缠在一处。热气顺到小腿上,赶了大半天的疲乏渐渐消融。
周彦学拨了拨他的脚趾,又问道:“六哥儿有什么来由?我记得将军只你和县主两个孩子。”
蔺昂莞尔一笑:“幼时娘亲怀我时梦到有鹿,觉得是吉兆,便给起了个小名叫鹿哥儿,启蒙读书时初学字,写成了陆,后来不知怎的家里都叫成六哥儿了。”
周彦学也笑着点头:“倒是有趣。”
如此淡淡聊天,中间又续了一次水,泡到最后天色实在不早,双双躺下去,只留了盏床头灯。蔺昂料他久不长途骑马必然腰疼腿酸,便将人揽抱在怀里,在他后腰和大腿的各处穴道轻柔按捏,直揉的周彦学又松快又紧绷,最后忍无可忍地把他手扯到一边。
“我今日确实有点累。”
“嗯,我再帮你按一按,能舒服些。”说罢又要伸手,周彦学拉住了。
“我是说,我虽然今日有点累,如若你这么招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做。”周彦学拉着他的手探进自己裤带。
“……别了,明日还得赶路。”
“明日我赶路,你又不用,”周彦学眯着眼喟叹一声,“这样更能让我舒服。”
他凑到他耳边轻声唤:“好不好嘛六哥儿。”
蔺昂只觉得耳后酥麻,静了一瞬侧头找到他嘴唇用力吸吮。周彦学没料到效果这么大,怔了一下欣然松开唇舌让他进来。蔺昂嘴上凶蛮,手里也渐渐由缓到快,时不时专往他敏感的前端挤弄。蔺昂突然撤开问他:“这样喜欢么?”
“嗯,”周彦学鼻息难耐地发出轻哼,手按在他手上催促,“别停,差一点儿。”
两个人做了这么多次,蔺昂自然清楚他眼下是什么情形。只是耳边热腾的轻哼急喘像是情人的恳求,一想到这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便兴起一股占有者的从容。
他坐起身将周彦学双手摁在他自己腰后:“你别动,我给你。”
周彦学顺从地压着自己的手,难受地挺腰,硬挺的物件自己跳了跳:“嗯…好六哥儿,你快点儿。”
昏黄灯光下他眯着眼眉头微皱,红润的嘴唇半张微喘,脖颈后仰显出喉结和修长的颈线,
', ' ')('情欲之色将他头脸染得粉红。蔺昂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
他握上去,看着他因为自己重新堆叠起欲望的神情,怎么也看不够。于是在手中粗硬到不行跳着将要射出来的时候,突然收紧底端,在欲望将缓时又用掌心细细研磨顶端。如此忽上忽下忽快忽慢的反复几次,周彦学忍不住喉间低吟,小腹颤抖,只觉自己身心傀儡一般,而操纵他的丝线正被蔺昂扯在手里。
“鸣野、鸣野……”周彦学闭着眼睛一声声唤着他的傀儡师,腰不住挺动,妄图在他手里多要一点。
就像是雨天屋檐下的缸,明明差一点就能满,偏偏一滴一滴的漏。
蔺昂看他涨得紫红,不忍心再难为他,就着流出的清液快速揉搓,在他不住跳动时从下往上重重刷过后骤然放手。
水流的再慢也终有盛满的时候,先是一滴,而后便漾了出来。
蔺昂看着他跳着凌空射了几股,心中一热,重新覆上手帮他把余下的挤出来。周彦学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眼神湿润地看着蔺昂倾身亲吻自己,笑问道:“你是故意的么?”
“嗯?”
“故意让我舍不得你,故意不让我走。”
蔺昂拾起脚踏上放着的湿手巾,替他擦干净胸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周彦学舒服地侧躺,把两只压得酸麻的胳膊抽出来伸到他眼前,声音透着情事过后的缱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不让你走,”蔺昂也躺下,把他手掰过来揉着,“但确实想让你舍不得我。”
周彦学看着他眼中戏谑之色,突然想到晚间他回答岑慕程有没有意中人的认真神情,双臂将人揽抱入怀,心口相贴。
——就让全天下,只我能看到他如此吧。
第二日清晨周彦学收拾好便走了,岑慕程朗德去送,辞别之语说完,约定日后再来。
蔺昂从头到尾在一边看着他们,直到周彦学要上马才上前嘱咐了句“路上小心”,周彦学对他笑了笑,不露痕迹地飞速握了下他的手。
“我在家等你。”
因为庄子离京近,所以他二人出门怕麻烦都未带下侍,来时虽然赶路急但起码相互作伴,一想到回去要独身一人蔺昂难免有些怅然,一人一骑奔出老远了他还在望。
“六哥儿别看了,眼珠子都要跟着跑了。”岑慕程笑他,“放心吧,这一路都是平坦官道,文卿定然能平安回去的,方圆百里对他最大的威胁恐怕就是我了……”
“咳!”朗德隔着两步木着一张脸站着等她。
岑慕程瞥了他一眼,对蔺昂说道:“爷爷应该在书房,你先过去吧,我跟朗德去找佃户们说说过冬的事儿。”
“好。”
岑英正在写字,见他进来示意他坐下,说道:“昨天太晚,没来得及问问你父亲近来如何。”
“除了腿上旧疾不便过度行走,父亲他身体康健,精神也好,对了,我刚回来那日他正斗蛐蛐儿呢。”有小侍女送茶水上来,不经意一抬头,看见年轻英俊的客人脸上笑容淡淡向她道谢,一下子红了脸颊,忙退到一边。
“哈哈,他倒是有闲情。”岑英似是写完了,端着笔直身捶了捶腰,蔺昂上前搀扶着他坐下。
岑英打开案下的抽屉,里面端正开了七横七纵的印格,放满了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印章。蔺昂知道,这些都是老人最心爱最得意的作品。
他左右抚摸最终拿出几个来,一一用朱泥盖在废纸上,又凑到刚刚写的字边上比量,最终选了一枚,郑重盖在纸卷末尾。
蔺昂见纸上龙蛇飞动地写着“不如守中”,盖的是一方竖印,自上而下刻着“天圣地”三字,是取天地不仁圣人不仁的意思。
岑英将纸卷放在一边晾干,印却不曾收好,将字面翻转过来给蔺昂看,问他:“我跟没跟你说过这个是怎么来的?”不等他回话便自顾自说起当时自己刻这方印章的故事来。
其实早些年蔺昂就听他说过这里所有印章的由头和技法了,只是人一老容易健忘,显得重复絮叨。蔺昂久不听他念这些,还有些怀念,只是故事实在熟稔,听着听着神思飘忽。
——也不知彦学到哪里了,连续两日赶路定然疲乏,年底还有诸番公务,可能旬休也要停吧。
——明日回去先去趟毅国公府吧,问问姐姐姜大夫的住处,顺道看望看望老国公。
——比起他,岑爷爷倒是精神矍铄,希望我年老不要缠绵病榻才好。就是不知,到时彦学还在不在身边。
——要是回去我跟他讲明想要的不是他的报恩,他还会不会愿意跟我好呢?左右这身体他还算喜欢……
“六哥儿?六哥儿?”
“嗯?”蔺昂蓦然扭头,看见岑英一脸忧虑地看着自己。
“是不是没睡好?你从小有点儿择席的毛病,我还当你行军多年好了呢。要是困倦就先回去吧,正好我也要歇歇。”
“……好,
', ' ')('我先扶您回去。”
回去他也并不能睡着,想起昨日岑慕程说的小山菇,索性跟庄里管事说了声,让他挑了个认路的下人领自己上山。结果管事带过来一个小丫头,蔺昂看着有点眼熟,正是在岑英书房奉茶的那个侍女。
“少爷,她叫荔枝,是我外孙女儿,虽然有点怕人,但打小儿就在山上转,熟悉路也能帮忙找山菇。”庄子管事是用老的人,几乎跟了岑英一辈子,还是习惯叫蔺昂少爷。
“少爷好。”荔枝一看就是个会干活的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并不纤瘦,一张脸干干净净,头发也利落的绑着,蔺昂点点头让她取了只篮子带路。山头不高,草木几乎掉光了,道路也变得干硬易行走,上下摸一遍也就一个多时辰的事儿,但是一直弯腰找寻藏在层层干叶下的小山菇就比较累了。荔枝挎着竹篮走在前面,开始不敢吭声,后来见蔺昂问她山上的事儿,便逐渐放开,主动开始搭话。
“少爷你看,那里杨树叶子还没烂完,下面肯定有。”
“过去看看。”
掀开覆了层霜的腐叶,果真藏了大大小小几枚菌孢。荔枝跑过去采下来,回头骄傲说道:“我说的对吧。”
蔺昂微笑道:“果然没带错人,中午能不能吃上菌子就靠你了。”
冬日天上少云,上午的日头还偏着,错开凌乱光秃的枝条映在他脸上镀了层冷光,模糊了硬朗的棱角,显出一丝柔软来。荔枝愣在当地,心头快速跳了跳,缓过神见蔺昂已经走出好几步才小跑着跟上。
外人总是对他身份先入为主,忽略了他的长相;而荔枝一个还不怎么通人事的丫头,一见之下满脑子都是:
——少爷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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