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隐约的鸡鸣声又响起,蔺昂惯性在卯时正刻醒了,睁开眼才感受到身体从里到外都透着疲惫酸软。昨夜黑暗里被他破开宫口后,自己配合地任由他施为,还做了好些之前没弄过的花样儿。他想到最后一回被摆弄成侧躺,周彦学抬抱着他大腿快速又深入地在宫口进出,自己被激得受不,却犹嫌不够地将腿张得更开催促让人射进来的情形,不由得面红耳烧。他丝毫没觉得昨夜过火的亵玩有什么问题,看了看身边还在沉睡的人,心里想的却是:幸好昨晚没有点灯,没让彦学看到我这付浪荡软弱的模样。
周彦学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侧寝被凉沁沁的,显然人早就离去了。他怔怔看着床帐顶,半晌眼角淌落一滴泪,划入鬓发消失不见了。
眼下冬至已过,是戴荣回北疆的日子,他特意到将军府跟安定侯辞行,去书房找蔺昂的路上正碰到了刚出偏院往外走的周彦学,擦肩而过时戴荣叫住他。
“戴将军是有何事与下官说么?”戴荣挣扎半天不知如何开口,周彦学垂手问道。
“将军他……他都跟我说了,”一句憋出来,后面的就好说了,“我只是想提醒大人,我们将军虽然脾气好,但内里刚毅倔强,不是个任人拿捏的。”
周彦学整整袖子,却是向他抱拳道谢。
“你谢我作什么?”
“我谢将军待鸣野至诚。”
“你待鸣野诚心,是因为你跟我一样珍爱他。”
戴荣惊道:“才不是!我待将军、我待将军是,是……”
他是了半天也下不了定义,周彦学淡笑道:“我明白,鸣野此人若宝物藏于匣中,我们都是有幸得观风采的人,只是将军如今跟我说他刚毅倔强,是担心鸣野在我这吃亏?”周彦学摇头,“将军此番可是轻视于他了。”
戴荣听他一番话面色阴晴不定,沉静片刻,突然低声对他道:“你若胆敢负他,我定不宽饶了你。”
说罢后退一步,施了一礼便走。他平日里装老成惯了,外人都忘记戴荣将军只有十九岁,此时放狠话赌气才略微显出少年人的模样。
周彦学看着他的背影,收起方才的志得意满,看了眼书房的方向,突然畏缩起来,放弃去寻蔺昂默默自行离开了。
安定侯果然说到做到,趁着快年底走动频繁,跟相熟的官员朋友都下了帖子,挨家挨户邀请家里有适龄女眷的来将军府叙旧。男人们不觉得有什么,可他们的夫人一猜便知,有的夫妇俩直接领了女儿一起拜府。
蔺昂开始也并不觉有什么,以为是父亲在府中闷了,但拜了许多世叔世伯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地找安定侯说:“父亲别着急为我操劳了,这事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我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弄这些嫁娶之事笨拙得紧,可天下父母心都是一心向着孩子的,等到你姐姐能分出心替你张罗的时候,怎么也得明年了。”
蔺昂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我还会在京中留段时日,或许有合适的人呢?”
安定侯嗤笑一声,斜着眼看他,仿佛他在说笑话:“就你?在陌生女子面前只知道回避克礼,看都不看一眼,能碰到什么合适的人?”
“我……其实……”
“哎呀行了,你害臊我知道,我听你的,不再相看了,”安定侯打断他,小声道,“省得外头风言风语的,还以为是我续弦呢。”
“……”
“不过,我已经相看好两家,是莫知府家的二小姐和国舅爷府上的五丫头,都是好人物啊,莫家的知书达理,一看就会管家,国舅爷家的有股子英气,对了,还跟知浣要好,幼时便想当个女将军了,跟你肯定聊得来……”
“父亲,”蔺昂咬了下嘴角,坦诚道,“其实我心里有中意的人了。”
安定侯又惊又喜道:“真的?!是哪家的?”
蔺昂刚要张口,就听外面喧闹,杨管事领着毅国公家的管事一道,两位老人面上喜色要溢出来,见了安定侯和蔺昂连声道喜:“恭喜侯爷少将军!县主娘娘今日正午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安定侯听了高兴地捏住身边蔺昂的手臂,大笑道:“哈哈,好,好啊!快,给我把炮仗点上!”
“嗳!”杨管事应下,一开门,外间林林总总站着些听了喜事的下人,一见主人家便跪倒一片道喜。
“好,都起来。”安定侯又朝杨管事道:“老杨快,都有赏,都有赏!”
毅国公府有条不紊地一阵忙之后终于在傍晚静下来,宁乐歪在床头,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胎毛。
世子给她端来一碗鱼汤,正准备吹冷了一勺勺喂给她,被她劈手夺过来。
“行了,我顺顺利利生个孩子,又不是缺胳膊少腿。”
世子皱眉看她:“啧,刚生完别说些血呼呼的话,让孩子听了不好。”
宁乐搅着汤看了看还闭着眼的新儿:“哎,这孩子比咱闺女还丑,也不知道随谁。”
世子瞪她一眼把孩子小心抱起来,轻声驳斥她:“胡说,明明一样好看,
', ' ')('”世子越看越喜欢,“咱俩的孩子哪有丑的?”
“哼,”宁乐咽着汤,嘴里还忙着调侃,“反正我不丑,至于谁丑谁知道。”
世子把婴儿放在摇篮里盖紧,坐到床头亲昵揽着妻子的肩膀:“刚去父亲那里道喜,父亲听了很高兴,提着精神跟我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宁乐放下碗安心依着他:“嗯,你们老王家人丁兴旺,但愿老爷子一高兴能多进汤药,咱们喜庆过个年。”
“这不单是我们王家的事,对蔺家而言也是添人口的喜事啊,我一早就差管事去将军府了,估计被留下吃酒,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夫妇二人正说着话,宁乐终究体力耗费大,慢慢睡过去了。再睁眼时屋里已经上了灯,世子没在眼前,反而蔺昂在守着她。
宁乐问道:“大晚上你怎么过来了,什么时辰了?”又看旁边摇篮空空,着急撑起身问,“孩子哪儿去了?”
蔺昂示意她老实躺着,掩了掩被角:“还不到亥时呢,世子要给国公请安,怕孩子闹腾惊扰你,刚刚让奶娘带出去了。”
“哦……”宁乐放心躺下,“是父亲不放心让你过来的吧,我这又不是第一胎,你回去跟他说我过几天去看他。”
蔺昂微微笑道:“你老老实实在家坐月子吧,我没事的时候多来就是。”
宁乐看着他也笑道:“看来你还没被侍郎大人的美色迷了心窍。”
蔺昂怔了一瞬,想起两人自上次自己不告而别后便一直未曾相见,不由得敛了笑意,随即又重新朝她笑了笑:“哪里。”
下人来送汤水,宁乐靠坐在床头又饮了些。她睡了半晌精神恢复不少,看着烛光下弟弟高挺的鼻梁问道:“怎么我一提到他你便神色不郁?”
蔺昂摇头:“没有,只是近来我有些慢待他。”
宁乐看他并不想多言的模样便不再多问,轻笑道:“男人嘛,送点儿东西多哄哄就好了。”
蔺昂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明日就是他生辰,我准备送个小章给他。”
“自己制的?这倒不错。”宁乐笑着笑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说道:“前些日子下雪,我曾去偏院找过你。”
蔺昂一惊,迅速抬眼看她。
“不用紧张,我一个当娘的人,脾气好得很,还能跑去打他一顿啊?”宁乐摆弄着床帐的流苏,嘴上虽然轻松,眼中却并无调笑的意思,“我当时就想,你大概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现在这么看来,的确是放在心上。”
“……是。”
宁乐想了想问道:“非他不可么?”
蔺昂点点头:“非他不可。”
宁乐良久没说话,等听到外间隐约有世子的声音传来,小声说了句:“他若是对你不好,我定然拿大棒子把他腿打断。”
世子将大氅在外间脱下,把浑身凉气抖落干净才掀开棉帘进来,见妻子和蔺昂相视而笑便问道:“你们姐弟俩说什么呢?”
宁乐懒懒地瞥他一眼:“说儿子以后要跟他爹一样,做个富贵闲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才好。”
“得先做个明事理的人,”世子贴着宁乐坐在床头,斜对着蔺昂说道,“鸣野,你光看她睡了两个时辰,还没怎么看看孩子吧?”
“嗯,天色不早,我看一眼就回去了,父亲还在家等。”
“好,那好,我送送你。”世子说着要站起来,蔺昂手心朝下摁了摁。
“不必了姐夫,出来又要沾身寒气,姐姐现在受不得凉,我自去就是,”说罢朝宁乐点点头,“我这几天多来看你,你别到处走动。”
宁乐白了一眼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拿我当娃娃呢,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蔺昂打了帘子出来,回身正要放下,看见屋里世子拥着宁乐轻声问饿不饿还疼不疼,十分怜爱的样子,他轻轻将帘子放下,去奶娘那里看了看孩子便回府了。路上倒遇到了永昌侯府的车驾,招呼后发现是义妹知浣。
“六哥哥,我正要去看霜姐姐和璋儿呢。”
“还未曾恭喜你。”
知浣是个爽快女子,对自己的婚事并不娇羞避讳,笑道:“日子还没定,到时六哥哥可要来呀。”
蔺昂点头:“我实在是为你高兴,郭二公子为人清正赤诚,是个良人。”
“他都跟我说了,说你替我说话不让他看轻了我,否则就要不客气呢。”
蔺昂失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知浣也笑道:“我在这基础上又对他添油加醋一番,可别怪我把你塑成阿修罗啊。”
兄妹二人轻松谈笑一番,蔺昂又正色道:“近些日子我也听闻些闲人议论,今日看你如此,我便放心了。”
“左不过是说我将门出身形貌不佳,与兰森并不相配罢了,有什么呢,”知浣摇摇头,冲他安抚一笑,“郭二待我以诚,我自然也以真情相付,这是我二人间的事,与旁人何干?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六哥哥别笑话我恨嫁偏袒兰森,倘若日后我真有什么难处,
', ' ')('对他直言便罢,他连旁人议论我都心疼,难不成还会因为我的直言相告让我更为难?若是他到时真不愿与我一起分担,那我也没那么需要他了,和离便是。”
蔺昂若有所思,应道:“确实,与旁人何干呢。”
知浣见他失神,唤道:“六哥哥?”
“嗯?哦,你快去吧,天色不早了,若是宵禁了便先在公府留宿,别到处跑。”
“知道了。”
', ' ')